一开始提出质疑的那个男生很快就心悦诚服：“我懂了，谢谢老师。”

“谢老师，”好奇的学生举起手问道，“你说的每个词我都明白意思，可是组合起来就听不懂了。这个学科究竟是干什么的啊？”

“好。”谢不辞点了点头，很快便转换思路跟同学们解释：“用具体的语言描述它做什么，你们听起来可能还是枯燥无味。我不如告诉你们，它将会创造什么样的未来。

“比如最经典的脑机接口。让我们想象一下：有朝一日，当我们彻底破解了人类意识编码，通过脑机接口将人类意识连接至云端，在那里重建一个只需要想象就能拥有一切的意识家园，是不是很诱人？

“也许有许多同学玩过最近大火的VR游戏。在游戏中，你可以扮演任何角色，获得超能力去战斗，与其他玩家组队，不断升级直至获胜。虽然VR游戏世界已经提供给玩家相当大的自由度，但通过脑机接口与云端相连，涉及到的层面远比VR游戏更广。”

他循循善诱：“游戏、社交、生活、学习……它可以涵盖人类的一切社会生活。通过逆向输入，你也可以直接向大脑导入知识内容，你们不再需要寒窗苦读，每日苦于应试。

“在自由的云端世界，无论是谁，都可以凭借意念轻松获取一切。”

学生们的目光齐齐望向正在讲台上大放厥词的青年教师，人人瞠目结舌。

而谢不辞，他只是继续笑着说道：“而将人类意识上传至云端，是不是也算实现了精神上的永生呢？

“当然，这一切的美好遐想，都基于我们彻底破解了人类意识的编码，并完全将这些信息为我们所用。”

提问的同学咽了咽口水，不说别的，大脑导入知识内容绝对是任何一名学生都幻想过的事。他的声音低了许多，犹疑着问道：“您说的这个，是不是就是元宇宙？”

谢不辞缓缓摇头，金丝镜腿随着他微弱的动作闪烁光芒，他的唇角挂着一抹难以言明的笑意：“不，远远不止。那时的人们不再是数字生命，而是意识个体。”

讲台下的疑问逐渐消失，教室陷入了迷茫的沉默中。

他们只是一群高中学生，每日疲于繁重的课业，哪会有闲心想那么多？

谢不辞看了一眼教室后墙上的挂钟，拿起教学用书朗声说道：“好了，说得有点多了。现在该上课了，同学们。”

学生们如大梦初醒，纷纷翻开课本。

谢不辞很快便开始了正经授课。他的声音儒雅温和，偶尔冒出几句学生们爱听的俏皮话，惹得他们哄堂大笑。

看上去……大家都对这个新老师接受良好。

只有楚杉还在心思活络，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谢不辞的目的，还有他说的那番话。

谢不辞想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有可能是在刻意说给他们听吗？

下课铃响起的那一瞬间，谢不辞一秒也不拖堂，迅速宣布下课。他一手放在台桌上的那摞练习册上，合理又随意地问道：“咱们班的生物课代表是谁？”

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回答：“楚杉和田雨非！”

刘年顺势一戳楚杉的后背：“该去搬作业啦，咱们的生物课代表。”

“……”楚杉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讲台搬起练习册。田雨非本打算帮他搬上一点，楚杉却对她摇了摇头：“没事，我一个人就能搬完。”

谢不辞煞有其事地点头补充道：“这点小事暂时还不用劳烦女士。看来你们许老师选课代表也是有讲究的呀，男女搭配。”

他手里抓着教师用书，走在前边：“楚杉，跟我来吧。”

学校在教师办公室的隔壁整理出一个小房间，没有分隔，只有几套简约的长桌，用作实习教师的临时办公室。

谢不辞的工位就在房间角落里，长条木桌上简单摆着教师用书和几根红笔，还有一台合拢收在桌边的笔电，看上去格外的清心寡欲。

楚杉将练习册放在他的桌位上，谢不辞自嘲道：“原本这看起来不太像是一个老师的桌子，一旦放上练习册，突然就有教师的味道了。”

临时办公室内只有他们和前桌的一位实习女教师。前桌拿着一小盒饼干，转身放在谢不辞的桌面上，半开玩笑地搭话道：“小谢老师又在妄自菲薄些什么呐？饼干刚买的，要吃吗？”

“谢谢。”谢不辞礼貌答谢，撕开包装后放到对方跟前：“我们一起吃吧。”

那一小盒饼干很快又伸到了楚杉的跟前。

楚杉本想拒绝，但最终还是捻了几块。谢不辞并没有催他走，他还可以借机拖延一会儿时间。

女教师边吃着饼干，边跟谢不辞八卦：“这是你们班的课代表吗？生物的？”

“对。2班的，他叫楚杉。”谢不辞对楚杉介绍女教师：“数学小王老师，说不定也会代教你们班。”

女老师俏皮地摇了摇手指：“没有哦，我只教1班。”

1班和2班都是准理重班，只不过为了方便竞赛授课，全年级的数竞生都被集中在了1班，在这门学科上当然是毋庸置疑的强势。

“王老师好。”楚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小王老师反应慢了半拍，好像才意识到什么似的找补道：“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哦！要说学霸，谢老师当年CMO可是……”

“小王老师，陈年旧事就没必要拿出来说啦。”谢不辞及时打断。他将饼干递给王老师，显得笑容无奈：“我是来代教生物的。”

小王老师讪讪一笑：“也是。”

谢不辞重新将饼干盒送到楚杉面前，问他：“你呢？你又是为什么等在这里？”

楚杉很容易就发现，这家伙连一块饼干也没有吃，光顾着投喂别人了。他将沾着葱粒的小饼干塞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只是瞥了一眼侧过身和他们聊天的小王老师，没有出声。

谢不辞心如明镜，抬手打了个响指。

女教师手指间的饼干“啪嚓”掉在了桌面上。

瞬时，他们面前的小王老师双目失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她极为缓慢地转过身去，如傀儡般坐着，不再发出一丝声响。

楚杉微睁双眼，手指一颤，可他依旧声线平稳地质问谢不辞：“你对她做了什么？”

“有些话，普通人不太方便听。”谢不辞语气温和地解释道，仿佛正在操纵他人的不是他：“看来你确实有话想说。”

楚杉才懒得和他虚与委蛇：“你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我的学校在招募前往意中交流的实习教师，”谢不辞笑容真诚，目光直指他的眼底，“有人为我推荐，可以加素拓分，工资待遇也还可以。而且，距离这么近的实习机会实在难得，所以我就来了。”

楚杉将手掌撑在桌面上，同样死死地盯着对方：“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

在某一个刹那，楚杉真切地见到，面前的这张笑容终于浮现出消融的迹象。

但谢不辞显然比他老练许多，很快自我调节完毕，缓缓开口道：“我有时确实会使用一些小技巧，比如——”

谢不辞再次打了个响指。

楚杉短暂地恍惚了一瞬。

分明眼前的光景清晰无比，他却无法识别出眼前向他提问的青年。

一个人嘴唇翕动：“……？”

诡异的眩晕感袭击他的头部，楚杉捂住额头，头脑不受控制地陷入一片混沌。

真是奇怪。他可以看见、听见，甚至还能嗅到没吃完的香葱饼干的气味，但是理智却在这片海量的信息流中迷失了方向。

他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恍惚了多久，直到耳边再次响起清脆的响指声：“可以了。”

“……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楚杉皱着眉头发问。明明是应该是几秒钟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他却好像什么也记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众所周知，男主是走剧情工具人，男二才是真爱。

男二是一款作者的XP。

特别好笑的一点是，本文从一开始定的就是无CP，纯友谊。

但写着写着总觉得男主和谁都配一脸……

有一种笔下角色自己跳出来，毫不自知地四处沾花惹草的感觉，就很奇妙……

*顺便排个雷吧，后面有（非男二）对男主的单向箭头。

只不过男主无心不care，他只是一个心里只有竞赛/高考继承家业走上人生巅峰的事业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