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掌门自动自觉地当起了主持人，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地为众人介绍：“接下来走过来的是衡冀门最引以为傲的法修第一队。五行流派。”

五行术法是修仙界最广泛基础的术法，基础并不意味着没有难度，五行术法同样有高阶术法，基础术法人人可学，高阶术法却要天赋悟性。

这一队人中，打头的女修双手掐诀，一道水幕在空中呈现，水幕之上水流变换，一副衡冀门历史画卷缓缓展开。

就这一下，韩栖霄忍不住点头赞许：“这为修者的控水之术出神入化。”

那水幕之上，连祖师爷的头发丝都纤毫毕现，可见操纵者的技艺精湛。

亥掌门满意极了，韩栖霄这人单纯得很，只知道修炼的蠢笨之人而已，想要征服这样的人，让他见识一下弟子们努力修行的成果就可以。

最主要是，以韩栖霄和那些弟子的心性，常常将努力修炼和道德高尚画上等号，只要让他们见识到弟子们的勤奋有加，他们在心态上自然而然会偏向衡冀门。

虽然他已经再三确认过，没有留下任何能够被仙灵宗一行人接触到的把柄，但万事难万全，能让他们有所偏向然后疏忽调研总归对衡冀门有利。

接下来，法修、剑修、器修、丹修一一展示自身最擅长的技艺，让人眼花缭乱，甚至衡冀门还设有专门的妖邪研究人员，和五行法修配合，接着水幕为众人讲解各种妖邪的特点和弱点，看得仙灵宗弟子甚至开始记录笔记。

展示完之后，亥掌门又领着众人四处参观。从刚刚引气入体的弟子，再到筑基期各阶弟子，他们各自在适合的洞府内修炼，或者在师长的指导之下努力研习，那模样看起来，完全就是日常之态，而非为了他们到来特意表演，自然又随意。

整个衡冀门一派欣欣向荣之像。

果然，看完这一切，霄寒峰诸人连带着双子珍，全都面带笑意，觉得自己可以立马加入。

只有卜嘉，心中疑虑越来越深。

修炼没有问题，努力也是修者常态，只是哪怕在仙灵宗，也有不少弟子在执行不得不进行的各种劳动，例如挖矿、洒扫、纺织衣衫、锻造家具，哪怕是丹修和器修，也不得不进行大量的于修炼无益的重复劳动，制造大量的低级器皿供宗门消耗。

他们一路过来，竟然完全没有看到有人在从事这些。也不知道这偌大宗门到底要如何顺畅运转。

逛完这一遭，亥掌门终于开口：“诸位也已经看到，我们衡冀门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各位想要深入了解什么，让衡冀门弟子引路便是，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霄寒峰的一个小弟子忍不住跟身旁同伴咬耳朵：“我好想去跟那个控水女修聊聊，她的技法好好。”韩栖霄手下专修五行术法的不多，他平日里都找不到人询问。

这小小的耳语被亥掌门捕捉到，亥掌门立马招呼那女修上前：“这有何难，能和仙灵宗弟子交流是衡冀门弟子之幸。”

有人开头之后，其他人的胆子立马大了，陆续有人提出自己的需求，被亥掌门一一满足，等到这时，胆子不大的茉朵才怯生生地开口：“师父，您可同意？”

那架势，仿佛韩栖霄说一句不同意，她立马能哭出来。

韩栖霄知道自己情商就不高，没想到自己这些弟子都是傻子，事情都发展到这份上了，他难道现在说不同意？

他颇为无语地说道：“去吧。”

都打发走，眼不见心不烦，反正这次带这些小辈出门也是见世面，并不指着他们真的探查到讯息。他忍不住瞪了单婵和韩旭一眼，其他人就算了，这俩人可千万不能给他掉链子。

还好，两位关键弟子都还记得自己的使命，并没有沉迷在衡冀门的花花世界之中，想要去的地方一听就是低阶弟子常去的所在，自然也是童家幼女生前会去的地方。

亥掌门同样没有拒绝，并且十分体贴地没有为他们分配弟子跟随，反而递上两张地图，示意二人尽可自行调查。

将弟子解决完之后，众人将目光放在了卜嘉身上。

卜嘉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今日的经历，然后说道：“其实，我对舞蹈略懂一二。”

亥掌门说道：“卜供奉客气了，谁不知道您是美人榜前十的人物，想来定是精通舞艺。”他也想看，但是他聪明地将这种情绪完美隐藏，免得惹怒贵客。

卜嘉道：“不敢不敢，只是想和贵门女修探讨一二，说不定能有额外收获。”

周围弟子纷纷愣怔，都没想到卜嘉竟然提出了这样一个不务正业的需求。

人家亥掌门早就明说，虽然衡冀门提供各种各样的“社团活动”，但那都是给天赋不高的弟子自娱自乐用的，正经修炼之人根本不热衷于此。

结果，现在一个天灵根供奉想和那些人同流合污，简直是人性的扭曲。

经历过这些天的观察，亥掌门毫不惊讶，在他看来，卜嘉一个修旁门左道的，喜欢这些太正常。他们本来都准备好用来讨好卜嘉的安凌，只是没想到相对于享用他人，这位卜供奉更喜欢提高自己的业务能力。

某种程度上，卜嘉才是众人之中最努力的，连外出做任务都不忘给自己提高竞争力。

当然，亥掌门也知道，有可能是卜嘉本就喜欢女子，只是他还是忍不住在脑中畅想着卜嘉跳舞的样子，一个没忍住露出色眯眯地眼神，随后立马闭眼将一切隐藏。若论姿色，衡冀门一百个女修加起来都抵不上一个卜嘉。

真是可惜，还是仙灵宗掌门会享福，特意招这样一个合欢道女修当门派供奉，也不知道二人是什么关系。

特意将卜嘉这样一个挂件派出来，和韩栖霄一同完成这样一个没什么风险的任务，大约是仙灵宗掌门在给自己的小情人刷业绩，说不定过几年小情人摇身一变，也成为了仙灵宗一峰之主。

——

相比于仙灵宗，衡冀门的面积还是小了些，峰与峰之间的距离不似仙灵宗那样遥远，即使亥掌门特意强调，允许他们这些贵客在衡冀门随意御剑，卜嘉还是选择了慢悠悠地散步，顺便欣赏衡冀门精心雕琢的景致。

她看着手中的剑，其实桃林剑舞也不错，非常符合中式美学。

无名被她看得发毛，问道：“你是真心想和那些女修学舞？”

卜嘉不解地问道：“不然呢？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无名道：“那怎么了？”

卜嘉道：“意味着我，下班了！应酬也是工作，今天应酬一天，简直要将人累死，下班了可不得做点喜欢的。”

等回去还可以带弟子跳跳，说不定有人喜欢。

跟随卜嘉已经数日，无名看着还没有完全落山的太阳，觉得自己依然没有习惯卜嘉的工作节奏。但是他只是个小小剑灵，只能悻悻唠叨。

一边唠叨一边继续探索剑柄那一处不明意识。

他依然记得卜嘉所说，这是从异界而来，为了帮助这个世界的力量。所以他并不是以摧毁地力道去进攻，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尝试剥开对方的外皮，一点一点抽丝剥茧，探究到底为何。

没有太多想法，他只是好奇。

他太无聊了。

没有自己的身体之后，无名无法修炼，也无法指导卜嘉修炼，甚至连练剑娱乐都做不到，以至于，他只剩下这一点娱乐，看看解读异界力量之后，能不能用于反哺自身。

由于怕伤害到那意识，他小心极了，小心到卜嘉完全没有发觉。

也或许，是无名的唠叨麻痹了卜嘉向来敏锐的观察。

卜嘉习惯性地忽略无名滔滔不绝地唠叨，七拐八绕地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座粉蓝色系的三层小楼。

还没走到，就遇到了笑语迎人的貌美女修。

卜嘉对女孩子一向耐性更多，也回报以笑意：“可打扰到你们？”

女修介绍自身名为安染，然后说道：“怎么能是打扰，您能来此处，我们高兴还来不及。”

卜嘉挑眉问道：“你和安凌？”

安染道：“是兄妹。”她自嘲地笑笑，“我们兄妹天赋一般，本来以为靠努力能够逆天改命，越修炼才越知道，我们这些卑贱之身，拿什么跟天灵根的天骄比。”她挥舞了一下手中绸扇，绸缎在空中舞出漂亮弧度，“只好学些这个。”

真美，卜嘉雀跃鼓掌。

但是这里没有打歌舞台也没有舞蹈综艺，学这些东西实在是没法找到用武之地。除非衡冀门本身提供相应舞台。

卜嘉一边跟安染往里走，一边问出自己的问题。

安染点点头：“是呀，就像今日我们表演，就有门派积分可以拿。”

“门派积分？”

安染介绍道：“在衡冀门，许多事都可以兑换门派积分，当积分足够，甚至能够兑换到筑基丹！只要筑基，就能成为正式弟子。”她的眼中流露出艳羡之色，“正式弟子每日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修炼就可以，那样的生活该是多么美好。”

好怪，怎么像是在献祭非正式员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单机久了都不怎么看前台，结果看到有小天使投雷和营养液，感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