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入仙灵宗之前,韩栖霄也是不通庶务的公子哥,唯一的优点是责任心拉满。大约就是看上了他这一点,一加入师门,师父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将账本直接丢给韩栖霄,导致他不得不手忙脚乱地接管一切。
他不止一次怀疑,师父将这些丢给他是因为师门太穷了,穷得师父自己看不进去账。
所以,他也十分看不惯卜嘉平日里的做派,虽然卜嘉并没有花多少灵石,且花的也不是他的灵石,但他就是看着心痛。
甚至,他连面前的酒都觉得舍不得喝,节俭多年,享受对他而言是种罪恶。
卜嘉不觉得罪恶,这种场合衡冀门准备的东西绝对不会有问题,但她不爱喝酒,便拿起盘中粉圆的灵桃,一口咬下,汁水四溢唇齿留香。
若是在现代,这桃子高低得出现在精品果蔬店的货架上。
接下来,衡冀门弟子穿梭如织,一道道珍品被端上餐桌。每一道都只有一小口,走的就是一个米其林三星的路子。
卜嘉是个喜好美食的,从路边摊到价格高昂的米其林三星全都去过,这些菜在她看来,确实水平优秀。
修仙界的优势是灵材本味鲜美,拿桃子来说,具有灵气的桃子更加水嫩多汁,甜美软滑,且不易腐坏,不比提前摘下,能吃到纯正的树上熟桃子。劣势是材料贫瘠,尤其是各种调味料完全没人开发,导致无法烹饪出美味滋味。
而衡冀门这一次宴席,完美做到了扬长避短,以各种珍果为主,清甜味美,配上周围的景致,仿若身处瑶台。
吃着吃着,周围响起清幽丝竹之音。一队貌美女修身着飘逸纱衣款步而来,手持各种乐器,在主桌之前站定。
她们衣着轻薄,隐隐透出如玉肌肤,门都没怎么出过的霄寒峰弟子哪看得了这个,纷纷低下头面红耳赤,只敢时不时抬起头偷瞄。
卜嘉一边欣赏一边分辨,这些女修拿着的乐器各不相同,但是没有一个是鼓,怎么反而有鼓点混在音乐之中。
音乐过半,高潮即将来临,前排女修像海浪一般向两边退去,她们身后竟是一手持鼓槌的男子。
是安凌
安凌上半身只着一层薄纱,周身绕了一圈,是数个大小不同的鼓,随着音乐,不同的鼓依次转到他的身前,错落铿锵的鼓声组成华美乐章。
这不是最妙的,最妙的是安凌随着动作不断跳动的胸肌。锻炼得恰到好处的流畅肌肉随着鼓点不断抖动,在纱衣掩映之下半遮半露。
时不时,安凌还将目光放在卜嘉身上,自信地冲着卜嘉释放魅力。
啧,这架势,仿若青楼头牌,卜嘉觉得她现在但凡点一下头,这人晚上就能被送到她的床上。
不太行,她喜欢帅而不自知的,男人这种生物一旦了解自己的帅,就会油得俗不可耐,让人无法下嘴。
还是看看周围小姐姐洗洗眼。
在鼓点之下,又一队女修走上前来,她们衣着比之前的同伴还要飘逸,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轻柔婉转,撩拨人心,一看就是从小练习舞蹈,腰肢软得不可思议。
卜嘉陶醉其中,觉得这舞蹈还能够进一步改善,都是有修为的,这么干跳多没意思,来点上天入地的东西,不用威亚就能上下翻飞,想一想就又飒又美。
要不是身份所限,她恨不得现在就下去来上一段,和姐妹们切磋舞技。
卜嘉是陶醉了,韩栖霄更加坐立难安。
韩栖霄忍不住说道:“不必这些弟子来献舞,有这时间,不如让他们勤加修炼。”
亥掌门看了眼陶醉其中的卜嘉,说道:“不妨事。韩长老,你天资出众,大约无法理解废灵根和下品灵根弟子们的苦楚。望不到头且没有成果的修炼对他们而言太苦了,需要其他激励来调剂,不然他们无法坚持。”
他十分自豪:“我们不忍打击祥云城中人对于修炼的向往,又不想让他们在入门之后因为修为天赋差距被折磨得苦不堪言,所以设立了多种多样的活动。比如这些弟子,她们本就喜好跳舞,门派便给她们展示的舞台。亲传弟子也时常来欣赏并赞赏,门派之中兄友弟恭愈发和谐。”
这番解释勉强算得上逻辑自洽,韩栖霄虽然觉得怪异,但还是被说服。虽然他更欣赏仙灵宗的做法,真没希望的就干脆不收,免得给了人家希望又让人家失望。但是衡冀门的做法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他看了一眼卜嘉的小徒弟,那个小徒弟不就是废灵根,现在也已经完成引气入体,还做得一手好菜,就算修炼不行,以后也能赚个小钱,不愁出路。
他违心地称赞道:“亥掌门高义。”
亥掌门远比韩栖霄擅长察言观色,他心下不满,这个韩栖霄实在是顽固,相比之下还是卜嘉上道。只是看卜嘉这表现,这人明明风流之名在外,在祥云城中之时也是混迹于三教九流之中,现在反而对安凌视而不见,只盯着女修们看个不停。
难不成,这人喜好女子?他们没有提前准备,但也不是不行。
至于韩栖霄,一会儿再给这个人展示点别的。他们衡冀门如此繁荣昌盛,他就不信征服不了区区小辈。
唉,要不是童家,他们也不必如此麻烦。衡冀门安居一隅韬光养晦,并不想被世人关注,给了童家大比赔偿想要息事宁人,结果童家那两个老匹夫就知道生事,竟大张旗鼓地招来仙灵宗。也罢,他们蛰伏多年,趁此机会扶摇而上也未尝不可。
只要给他们时间,就算是仙灵宗,也未必不能被他们踩在脚下。
等到最后一道菜上完,众人酒足饭饱之时,日头微微西斜,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两点左右。
亥掌门站起身:“听闻贵客来访,衡冀门弟子特意为各位准备了些许粗陋表演,还望各位不要拒绝。”
韩栖霄连忙推辞:“方才的款待已经足够,之后我们自行活动即可,不需要再麻烦衡冀门弟子。”他真的不想看歌舞,也不想看卜嘉那沉迷歌舞的样子。
亥掌门牵着韩栖霄,不容其拒绝:“弟子们准备许久,若是不能展示必然伤心万分,难道韩长老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吗?”他呵呵一笑,“韩长老如今也执掌一峰,为人师表,想来必然能够体恤弟子们心情,肯定不会拒绝。”
说完,他拉着韩栖霄就走,其他人面面相觑只能跟上。
卜嘉又啃了两口桃子才起身,一时落后于韩栖霄,混入在弟子之中,和领头的韩旭并排而行。
韩旭眉头紧皱,想嘲讽又不得不忍耐:“卜供奉,你……”他叹了口气,“沉迷这些早晚走上邪路。”
卜嘉惊讶道:“这话,你应该跟刚才那些舞者说,我如今已经金丹期,要走邪路早就走了。你想这些有什么用?”
韩旭还是没忍住:“怎么没用,你身为仙灵宗供奉,若是一朝堕魔丢的是我仙灵宗的脸。规劝你是我身为霄寒峰弟子的职责。”
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救命恩人将来成为魔道。
卜嘉最讨厌这套言论,仿佛玩个游戏就必然沉迷到猝死,看本课外书就必然会看带颜色的,看点带颜色的就必然会走上违法犯罪的路。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两极,中间地带大得很,并不是只有圣人和恶徒而已。
她诚恳地说:“有时间想这个,不如好好修炼,不然我若是堕魔,你都打不过我是不是?”她贱贱地说道,“唉,有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约天天都在偷懒,不然怎么一把年纪了,连金丹期大圆满都没修到?也不知道这时间呐,都花在哪了。”
弟子们忍不住都向着韩旭看去,暗自对比着韩旭和卜嘉的条件,这一比才发现,他们天赋差不多,年岁也差不多,就是这个修为,大师兄竟然不如仙灵宗知名懒散供奉吗?
霄寒峰弟子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
韩旭脸色涨红:“总之,一会儿观礼,还请卜供奉注意己身,不要过度沉迷。”
卜嘉轻叹口气,说道:“放心吧,一会儿一定是你们喜欢的节目,而不是我喜欢的。”
这衡冀门的心思再清楚不过,派人跟踪他们那么久,早就摸清了他们一行人的喜好。方才那些表演是给她的,接下来必然是准备给韩栖霄的,一想就是些和运动会方队差不多的乏味东西。
高台之上,零散立着二三十人,最中间的是亥掌门和韩栖霄,左右两侧是卜嘉和韩旭,其他弟子依次排布。最外侧则是衡冀门中人,其中唐峰主收纳玉简,似乎之后要记录些许内容。
安凌和他的大鼓又被搬了过来,立在高台一侧,随着一声铿锵的鼓音,卜嘉心想,第X届衡冀门运动会正式开始。
可怜,这些弟子怕是要用私人时间练习到后半夜吧?就像年会被逼表演的员工,表演是必须的,工作也是必须的,只有休息时间是不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