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翔和徐邦民有过联系？

顾婉婉心口蓦地咯噔一下，这就对上了：“他们是在计划什么吗？”

贺之淮让Z调查这件事许久，一直没有眉目，只通过几笔海外汇款才顺藤摸瓜找到了王翔。

他道：“不清楚。”

顾婉婉眼里闪过一丝惊愕，这样看来王翔极有可能是贺家安排在魏虹身边的眼线。

不然他一个小店的老板是不会频繁出入一些高级场所和魏虹结识的，许是有人从中牵线。

顾婉婉再次想起之前在面馆的推断：原主的魂魄和贺之淮一样，因为干净纯粹被贺二爷看上，所以安排了王翔。

等事情一了，他们便会联手解决魏家这个麻烦。

毕竟吸食魂魄后两人会死，在现代社会死两个人，且还是出在京城有头有脸的两家人身上，难免会引起动荡。

魏仲华更是不好唬弄，他的孙女平白无故去世，他定会一查到底。

顾婉婉回过神来，掀眼看着贺之淮：“你干嘛要告诉我这件事？”

贺之淮愣了一下，轻眨眼：“他和你家有关联，我认为有必要让你知道。”

“哦。”顾婉婉狐疑地睨着他，语气两分试探：“要不要我们找个神婆来通灵问问？”

那晚向贺之淮坦白，并且消除他的记忆后他就不装哑巴，还要站起来了。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贺之淮听到她的提议，鼻息间泻出一丝不屑轻哼：“你信这些？”

男人这口气显然是觉得荒谬。顾婉婉眉尖微蹙：“我也不信。”

贺之淮看了眼腕上手表：“你知道这个事情就行了，快中午了，去吃饭？”

听到这话，顾婉婉缓缓抬起头，对上贺之淮的眼眸。

他主动叫自己吃饭，不对劲的地方又来了。

她问：“能去吃烤鸭吗？迎春饭店那个。”

“可以。”贺之淮拿起她搭在椅子上的外套，上下瞧了几眼，侧头看她：“不过你得先去买身衣服。”

不止是羽绒服，内搭的卫衣也因孙妙和金九的轮番攻击破了好几个洞，大冬天的漏风肯定很冷。顾婉婉伸手去拿贺之淮手里的衣服：“好。”

贺之淮淡淡扫她一眼，待她穿好衣服把门打开。

Z拿完药就在门口等着，见到贺之淮，道：“警察去贺氏集团大楼了。”

贺之淮下意识回头看顾婉婉。她也听见了Z的话，探出脖子问：“出什么事了？”

Z有些犹豫是否要回答她的话，目光移到贺之淮身上，征求他的意见。

贺之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Z才说：“是福利院男童死亡的事，警察想找罗语薇问话，却联系不上她，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现在警察去了集团大楼，找人了解情况，听说那日贺总去过福利院，想要问话。”

罗语薇的肉身已经消散，算是人间蒸发。可顾婉婉担心的是，警察是否会找到罗家老两口。

她问：“警察去过她家吗？”

“她是个孤儿。”贺之淮侧过头看她。

“啊？”顾婉婉愕然，抬眼直直望着他：“她是孤儿？”

重复的话使贺之淮眸色一深，他点点头，语气平淡：“是。”

顾婉婉一瞬恍惚，两秒反应过来。

阎王做了一件有违天道的事，篡改了“罗语薇”在人间的一切，包括与她相识之人的记忆。

而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是七情六欲尚未根除，不愿给她的父母惹上半点麻烦。

顾婉婉只能这样揣度。她问：“那你要回公司，不去吃烤鸭了吗？”

许是没想到顾婉婉听见这件事还挂念食物，贺之淮没来由地轻笑一声：“先去给你打包吧。”

顾婉婉也没料到冷冰冰的一个人会先满足自己，愣在原地。

直到走出两步又回头的贺之淮提醒她：“怎么？”

“没什么。”顾婉婉裹紧身上的衣服，小跑着跟上他。

-

警察在贺氏大楼等待，贺之淮也没急，先带她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再带她去迎春饭店拿走打包好的烤鸭，最后才回公司。

这栋楼就是前几日纸人引路，她来过的地方。

罗语薇的办公室在十二楼。

顾婉婉推着贺之淮进电梯。

因为警察的到来，办公区域的气氛凝重又充满八卦。出电梯，顾婉婉觉得好几双眼睛在看她和贺之淮。

她有些不安，不知道往哪儿走时，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生上前带路：“贺总，警察在罗总办公室。”

叩了一次门，里面有人将门推开，看见贺之淮，又抬眸和顾婉婉的视线对上。

顾婉婉愣了下，是城南公安刑侦队的江铭。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学校的女生说姜家诚性骚扰。

那时的姜家诚唯唯诺诺，却还活着。

一时，顾婉婉的心无端被揪了一把，她自责自己的闯入，害得原本正常运转的事，脱离了轨道。

可终究是无法转圜，这天道难违。

江铭看到她，淡笑：“顾小姐，又见面了。”

是啊，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她礼貌笑笑：“江警官好。”

江铭侧身让开，她推着贺之淮进屋。

屋内除了贺青云，还有两位福利院的员工，穿着福利院的工作服，顾婉婉一眼认出。

江铭关上门，坐到沙发上，没急着开口倒是先喝了一口茶。

只这样的行为，显得更有压迫感。顾婉婉难免紧张，不由往贺之淮身边靠近。

江铭放下茶杯，道：“本来这个案子不是我们负责的，但是我们又接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

说着，江铭把视线落到了顾婉婉身上：“上次王翔的案子，也有人送了匿名信。”

顾婉婉心想你看我干什么，侧头去看轮椅上的贺之淮，应该是他干的。

可他却装作不知情，问：“内容是什么？”

在他们来之前江铭已经把举报信给贺青云看过了，现在还放在办公桌上，福利院的员工顺手递给贺之淮。

他握着纸，顾婉婉微微俯下身去看。

【贺氏集团开设在海内外的乐家福利院有虐待儿童、残疾老人、以及以领养儿童名义买卖儿童的违法行为。】

内容不多，正楷字体加粗却占了整整一页。

看完，贺之淮探出身子，将它放在茶几上，唇角似笑非笑抬眸看向贺青云。

贺青云一瞬板正身子：“这根本就不可能，无稽之谈。”

贺之淮没理会他的话，侧头问江铭：“江警官，您找我来，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人举报，我们就得查一查，况且是如此严重的事。”江铭说：“国外我们暂时管不了，但国内二十八家福利院的负责人都是罗语薇，我们想要找她了解了解情况，可她人却联系不上了。”

江铭瞥了一眼旁边的三人，“我们查过她的通讯记录，最近联系的是贺青云。”

他将视线往旁边落了落，“见过的人也只有你和顾小姐，还有福利院的这两位员工了。”

说完，江铭把另一份带图片的文件放在茶几上：“监控显示，昨天九点她驱车到福利院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有监控。顾婉婉呼吸微滞：“监控还拍到其他人了吗？”

江铭撩眼，意味不明地看她：“没有。”

顾婉婉松了好大一口气，看来又是阎王或者无常兄弟帮了她。不然拍到她半夜进福利院，清早浑身是伤的出来，然后罗语薇就不见了，这件事她无法解释。

她干巴巴地笑：“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吧。”

江铭也看着她笑：“我看过福利院走廊的监控，听见顾小姐和贺先生的谈话，其中有一句他活不长了。”

男人的手肘靠在大腿上，身子往前一探，盯着顾婉婉：“没多久小男孩儿就去世了，顾小姐好像能未卜先知？”

原来找他们是因为这件事。果然是言多必失，顾婉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我...我是...看他好像...挺可怜的。”

“噢——是吗？”江铭勾起半侧唇角，神情似压根没信她的话：“而且从监控画面里来看，顾小姐和罗语薇似乎不太和谐啊，可是我又听说，你们之前根本没有交集。”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顾婉婉说：“我这人性格不好，又听说她给人当小三，心里膈应。”

顾婉婉说完，福利院的员工都朝贺青云看了一眼。

他脸色一僵，抬眸瞥着顾婉婉。

“婉婉，话可不能乱说。”

“我说了是听说。”顾婉婉嘟囔着。

江铭淡淡扫一眼贺青云，打断他们：“现在根据监控来看，罗语薇是进入福利院后就直接消失了，刚刚员工说福利院没有后门，那她就很可能还在福利院。”

“等搜查证批下来，我们会去福利院搜查。”江铭目光微缩，去看面前的男人：“现在我想问问顾小姐和贺先生，昨天晚上你们都在哪里？”

贺之淮很快就说：“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

说完，他侧头去看顾婉婉，眸色沉得很深。

昨夜顾婉婉离家，他听见动静了，但不曾理会。今天罗语薇失踪，她浑身是伤出现在老胡同，这事许有关联。

顾婉婉心里乱成一锅粥，她不确定小区外是否有监控，拍到她上出租车没有。也不确定阎王是否消除了这段监控，但能肯定，福利院附近的监控里没有她，不然江铭第一个要找的人就会是她。

她掌心润润的，摩挲好几次，才支支吾吾道：“我昨天心情不好，出门闲逛，今天才回家。”

“顾小姐所住的小区叫什么名字？”江铭抬眸问。

“南湖阁。”

“行。”江铭收起本子：“我会安排同事去查查昨晚的监控。另外... ...”

江铭看向他旁边的男人：“贺先生，法医验过小男孩童童身上的伤，有部分伤是新伤，根据员工提供的信息来看，可三月份他就已经到了福利院。所以之后会有相关部门介入，调查你们福利院所有的儿童、老人是否有被虐待的情况发生。”

贺青云表情略僵，罗语薇是福利院的总负责人，他不常过问福利院的事。

但他清楚罗语薇的脾气不好，偶尔会以虐待小孩儿与老人为乐。因为这些小孩儿有别的用途，所以他也没把这件事放心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她了。

再者，北城警局他们有人脉，就算有老人或员工去报案，也会被包庇下来，不了了之。

没成想这件事城南公安局会介入，且江铭这个人表面看上去大喇喇的，性格却和他的师傅郑启华一模一样。秉公办事，压根儿不吃他走关系那套。

贺青云笑不出来，只能说：“可以。”

江铭没再说什么，端起凉掉的茶一口饮下，对福利院的员工道：“如果罗语薇出现，麻烦立刻联系我。”

两个女生连连点头。

江铭最后看了顾婉婉一眼，开门准备离开办公室。

门开的一瞬，顾婉婉表情顿住，张开嘴差点儿叫出声。

江铭看到她反常的表情，脚步一顿。

他盯着顾婉婉的眼睛，顺着她视线看向自己正前方的地面。

他疑惑道：“顾小姐还有要补充的？”

“顾小姐？”

被连续喊了两声，顾婉婉回过神，咽了口唾沫，赶紧收回视线。

她可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办公室门口，江铭的腿边，站了个一米多高，披头散发，浑身带血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