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哪么说？没说不同意在一起？那你倒是同意啊，喂，光让我乱猜是吧？果然散兵最擅长的就是折磨她的小心灵。
听着这种暧昧不明的话，奈奈突然想使个坏，伸出勺子从散兵碗里抢了一个汤圆过来。
“我也要尝尝你的！”
“明明都是一样的……”
奈奈把舀来的汤圆往嘴里送，夸张地吃一口：“啊呜！可是我就是觉得你碗里的更好吃！”
“喏，”散兵只能不情不愿地把自己剩下那小半碗汤圆推到她面前，“都给你了。不要嫌弃我吃过就好。”
奈奈两眼放光，把汤圆抱过来，嗷呜一口一个。才不嫌弃呢，反正早就亲过了。
“慢点吃，”散兵支着脸瞧她，笑意浅薄，“噎死了我可不背你回去。”
汤圆大婶看见了这一幕，眉开眼笑道：“哎哟，这小子往常总冷着一张脸，没想到对媳妇真好哇。”
散兵没接茬，倒是正在吃汤圆的奈奈连连点头：“是呀是呀，当然得对媳妇好啦！否则我家暴他，嘿嘿……”
散兵脸一黑，揪住奈奈一边头发，把她脑袋拉过来，嘴唇贴近她耳边：“别乱认，否则你就后果自负吧。”
奈奈对于自己乱认老公的行为恬不知耻，反而凑过去，贴在散兵耳边嘻嘻一笑：“我说着玩的，散兵大人别当真嘛。”
那句「说着玩的」散兵听起来很不爽，脸更黑了，拿起勺子蛮横地塞一个汤圆进她嘴里：“那你还是别解释了。”
奈奈吃完最后一个汤圆，含糊道：“为什么？”
散兵坐直回去，一脸高冷：“解释得不对，我不爱听。”
“那我改改，”奈奈笑眯眯地点头，舔了舔嘴边的糖渍，“不是说着玩的，也没有乱认，而是非常诚实地跟人家大婶陈述事实。”
散兵面目一僵。
她还真敢说啊。她还真不怕死啊。
他嗖一声从桌边起来，给那大婶付了钱。回头喊奈奈一句：“蠢货，走了！”
“来了！”
“慢走哇，”大婶笑呵呵地看着散兵，冲他身后的小姑娘扬扬脸，招呼道，“以后常带你媳妇过来吃汤圆啊！”
奈奈捂嘴笑，正等着看散兵尴尬的样子，谁知他很淡定地笑着回了句“嗯，一定”，她顿时呆住，笑容僵在嘴角。
散兵回头看向她，脸上略带挑衅意味的笑，很欠揍，似乎在说：你乱认，我也乱认，诶嘿。
奈奈被气到了，一言不发，直勾勾瞪着他。可是那么可爱的一张脸，凶狠的表情看起来反倒令他忍俊不禁。
“怎么，想打我？”散兵嘴角一歪，摊手，“想都不需要想，你再修习一百年都打不过我。”
“哼……就知道欺负人。”奈奈鼓起脸，走出汤圆小铺。
凉丝丝的东西落在头上，她疑惑抬头，只见黑漆漆的天幕上，有无数透明的断线珠子掉落下来。
“咦？下雨了。”
这时，一顶大大的斗笠遮住了她的视线，扣在她脑袋上。
“给你。”
奈奈扶稳斗笠，把帽沿稍微掀起来一点儿，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少年也在盯着她的眼睛。
丝丝雨水落在他深紫色的头发上，凝结成一颗颗白糖状的小水珠。
“你把斗笠给我挡雨，那你不就被淋了吗？”奈奈抬手要把斗笠拿下来还给他，却被他按住了。
“别动，戴好。我没栖川小姐那么娇贵，淋雨是家常便饭了，”散兵握住她双手，把斗笠固定在她头上，垂着睫毛，语气不紧不慢，“奈奈，既然想好了以后跟我一起流浪，那就要做好经常戴这顶斗笠的准备。”
在长久岁月的流浪中，这顶斗笠是唯一能够给他遮风避雨的东西。
但是想想，以后有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要跟他一起流浪，每当下雨的时候，他就不得不把自己唯一的避雨之物让出来，放在她头上，自己淋着雨……真是一件烦恼又幸福的事情。
“……”奈奈红着脸接受了他的好意。悄悄抬起眼睛，头顶的斗笠，还有他余留下的温度。
“愣着干什么？走了。”走在前面的散兵催促道。
“来了来了。”
两人在细雨中沿着石板街往回走，周围都是着急忙慌跑回家躲雨的人。
散兵看着他们，“嗯？”了一声。
“怎么啦？”
“雨是小雨，他们跑什么呢？”
奈奈想了想，展颜一笑：“没想到你也有笨的时候。”
“……”散兵用余光瞥了她一下，“那你说说。”
“第一，可能是担心雨会越来越大。第二，可能是急着去喊还在玩耍的孩子回家。第三，也可能是要赶回家收衣服收腊肉收谷子。”
散兵乍一听想笑，但没笑出来，好吧，确实没想到。
“真是缺乏生活经验，”奈奈对着他摇了摇手指，懒洋洋地笑了，露出唇边两个小小的梨涡，“我经常在想，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会跟什么样的女孩子恋爱呢？”
散兵眉梢一抬：“那你想到了吗？”
“想到了，是那种能够与你成为对手，智商与你势均力敌的女生。”
散兵没接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笑了一下。不知是表示同意还是不同意。
奈奈接着说：“其实很早之前我听说过关于散兵大人的一件绯闻。”
“哦？”
“有一回你在蒙德胡作非为，被一位占星术士看穿了意图。那名占星术士，就是莫娜小姐。”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散兵回想一下，点点头，侧脸看向她，顺手帮她调整了一下斗笠的位置，“然后呢？”
“这件事在年轻人之间传来传去，最后衍生出许多耐人寻味的桃色绯闻。可能是觉得聪明的女生和你很般配吧。”
“呵，随他们说去罢，”散兵对这种传闻表示不感兴趣，他关注的点完全在另一个地方，“倒是你，可别对这种虚假的传闻信以为真。”
奈奈乖乖地点头：“但不管怎么说，散兵大人都不会喜欢笨蛋。”
“我是比较看得起强者没错。”
“那要是我偶尔比你聪明一下下，你是不是就……”奈奈眨了一下眼睛，抬起帽沿，看着他浸没在雨中那平淡的面容，“喂，斯卡拉姆齐，看我。”
“嗯？”散兵看过去，不明所以。
奈奈调笑着，指了指脑袋上的斗笠：“如此聪明的散兵大人，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斗笠，怎么样才能同时给我们两个人遮雨呢？”
“……”散兵思路一下子跟不上，平时他根本不会思考这种小问题，完全不擅长。
那么小的斗笠怎么同时给两个人遮雨，根本挤不进去的好吗？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简直就是故意刁难他。
散兵撇开脸，很要面子地把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想了片刻，还是转不过弯。
眼前的少女巧笑嫣然，开始趁火打劫：“散兵大人要是解决不了我提出的问题，那我可就比你聪明了哦。”
散兵很屑地笑了一下：“嘁，比我聪明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啦，”少女一本正经，语调扬起来，“能跟散兵大人恋爱。”
“强词夺理，”散兵心想他刚刚可没那么说，但还是想看看这个蠢货能搞出什么幺蛾子，“行，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吧。”
“嘿嘿，承认没我聪明啦？”
“说吧。”
“你，”奈奈抬起手指了指他，然后把手指的指向移到地面，“蹲下来。”
“……”
“照做。”
散兵迟疑着蹲下，奈奈嬉笑两声，身体软绵绵地趴去他后背，嘴唇贴到他凉凉的耳朵上，声音轻柔：“你背着我。这样，我头上的斗笠，就能给我俩遮风挡雨啦。”
“……”散兵无可反驳，想了想好像也是，把她背起来，“想让我背你回去，直说不就好了？”
奈奈矢口否认：“我这是想给你挡雨。”
她趴在散兵背上，双手揉了揉他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想把上面粘着的水珠挤掉，谁知越揉越湿漉漉，最后被她搞成了一只炸毛的小狗。
“别得寸进尺。”
奈奈置若罔闻，脸凑上去，把鼻子埋进他头发里，嗅到一股淡淡的清新雨水味。
“栖川奈奈！”
奈奈继续贴近，在他头发上吻了一下。
“斯卡拉姆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你到底想干嘛？”散兵冷着脸，胸口不停上下起伏，不知是被她气的，还是背她累的，可她那小身板根本一点分量都没有。
夜很安静，只剩下雨水清灵的叮咚声。
“奈奈刚刚比你聪明了哦。”
“那又怎样？”散兵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
“你不是说会跟比自己聪明的女孩子恋爱吗？”
“那是你自己猜的。”散兵的声音沉得不能再沉。
“你也没否认啊。”
“我可没那么说。”
“你、你要是不承认，我就把你的斗笠砸了。”
“别砸，戴好，”散兵眉眼一松，只好妥协，“你想淋雨，我还不想。”
过了几秒，他若有若无地听见耳后传来少女微弱的声音：“那我就当你承认啰。”
散兵盯着夜幕下的丝丝细雨，像无数纤细的银针，落入水洼中，化成一圈圈荡漾的涟漪。他记性不好，容易忘记很多事，但却很想记住此刻。
有个笨蛋，为了让他答应所谓的「恋爱」，费尽心思地对他耍小手段，设小圈套套路他。这些小把戏在他眼里，就像小孩的过家家一样，无聊，可笑，又可爱。
“喂，你冷不冷？”奈奈把两条细细的胳膊绕在他脖子上。
“不冷。”
“那我抱着你，”少女整个身子都贴到了他后背上，双臂紧紧圈着他，声音里夹带着细碎的笑声，“这样，就不冷啦。”
「我没说冷。」
散兵在心里默默地这样想着，但没说出来，让她继续抱着，自己则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冷雨中小小一隅温暖，通过后背传达到心脏的位置。
那种温度热得似乎要燃烧起来，一点儿，也不冷了。
有个知晓他口是心非的人，也不算差。
“近日修习如何？”
“……”奈奈怕挨骂，嗫嚅道，“很久没去上课了。”
她把下巴耷拉在散兵肩膀上，脸死死贴着他脖颈处的头发，紧张地闭上眼睛，等待挨散兵老师的骂。
耳边传来他散漫的一声叹息：“明天开始好好上课。”
“嗯，听到啦，”奈奈松了一口气，眨眨眼，“那你还走吗？”
“你说呢？”
“……（委屈）”
“你就这么没自信？”
散兵忍不住想嘲笑，继续背着她往前走，前面不远就是珊瑚宫了。海祇岛就是小，望泷村离珊瑚宫真近啊，他心里默默抱怨着。
回到珊瑚宫，散兵在房间门口把她放下。
他的视线往下移去，拿起奈奈胸口的砗磲真珠，陷入沉思。
花托中心那枚透明的一颗水晶球，里面的紫色光影会随着她灵力的提升而渐渐变得饱满，等整颗水晶球都被紫光覆盖的时候，献祭之时便会到来。
散兵盯着手里的圣物，见紫光已覆过一半。
无需多时，就可以结束这令人心烦的一切了……但是，到了那时，自己该怎样面对她呢？当她得知真相，又会是何种表情？
应该会对他非常失望吧。
可光是想象一下她得知真相后对着自己露出震惊、悲伤又绝望的眼神，散兵就觉得接受不了。他努力克制住让自己不去想象这样的场景，可思绪就是绕不开。
“歪？”奈奈掐了一下他的脸，视线移去自己胸前的吊坠上，“怎么一看它你就发呆？”
长廊外，雨声潺潺。沉默……
散兵松开手里的砗磲真珠。
“没什么，只是检查一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它有没有损坏而已。”
“哦，”奈奈挠挠脸颊，舍不得把头上的斗笠摘下来还给他，清了清嗓子，突然想问一下那件令她奇怪了很久的事，“……问你个事。”
“什么事？”
“你还记不记得稻妻城的那件事？”
“……哪件事？”在稻妻城发生过天那么多件事，他哪晓得是哪件。
“就是我很生气的那件事。”
“哪件事？”散兵眉毛一横，有点不耐烦了，“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就是，”奈奈着急上火，“就是你强吻我那件事。”
“……你怎么还记得这个？”散兵眼梢一弯，气笑了，抬起她的下巴，“真够记仇的。说吧，想怎么样？现在要跟我算总账吗？”
“不是，我哪敢！”奈奈大喊冤枉，“我只是一直想不明白，你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嘁，”散兵松开手，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说起这件事他还有点生气，“当时我和你不太熟，又很想教你言灵术，怕你不亲近我，于是就找来几个愚人众部下，让他们给我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奈奈忍不住笑出声，笑了一会儿，“喔~该不会是怎样博得女孩子芳心的办法吧？”
“……差不多，”散兵面色沉闷，“可那些蠢货提的办法，简直适得其反。”
“他们最后怎么样了？”
“被我杀了。”
“……”奈奈打了个寒颤，而后擦擦鼻子，轻笑一声，“那他们还死得真够冤的。”
散兵把目光淡淡扫在她笑盈盈的脸上：“什么意思？”
“因为，其实办法挺有用的。至少那天之后，你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这样吗？”
“嗯，”奈奈斟酌着该怎么说，纠结了半天，咕哝道，“咱就是说，夺走自己初吻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忘掉？散兵大人其实早就得逞了。”
“是吗？”他下意识地皱皱眉。人类获取好感的方式，真是奇怪。
“嗯，亲我一下，能让我增加对你的好感度，让我更加听话，更加努力地修习言灵术，”奈奈走近一步，杵在他面前，双眸笑得弯成漂亮的月牙，“散兵大人，想再试一下吗？很奏效的哦。”
散兵盯着她头戴自己斗笠的模样，不适合，斗笠太大，她人太小，但这样的反差，反而看起来很可爱，真的很可爱……
他的目光逐渐迷糊。
——想再试一下吗？很奏效哦。我会更听你的话哦。
这句饱含勾引意味的魔咒，如同蚁群噬咬着耳朵，又痒又麻，反复徘徊在脑袋里，弄得他头昏脑涨，昏昏沉沉，不出十秒，魔咒成功将他的理智催眠。
散兵低下身子，侧着脸钻去帽沿下，右手顺着少女的面颊轻轻往后移动，撩开她耳际的碎发，抵住她的后颈，认真盯住她的眼睛。
他看到，这双明眸里，滢滢水光反射出他清晰的倒影。
那么可以当做……她眼底有自己的存在吗？
就这样，散兵脑子里最后一丝理智也绷断了。
他闭上眼，试探性地把唇覆盖上去，在那片温热柔软上缓慢地蹭着。
刚吃完汤圆，少女的唇上沾着细碎的糖渍，粘粘的，甜甜的，在吻的过程中，他不慎尝到了清冽的茶香。
瞬间被那缕茶香勾走了心魂，散兵不自觉地把嘴微微张开，试图往少女充满芬芳的唇瓣里继续探索。
奈奈察觉到了什么，心跳得厉害，顿觉羞怯，往后一步，想临阵脱逃。
但散兵并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放过她，一下把她圈了回去，抵在她后颈上的那只手愈发使劲，强势地把她摁住，声音夹带着喘息：“这可是……你自找的。”
奈奈被往回一带，脸猝不及防地贴去了他脸上。她张了张嘴正想说些反驳的话，却被对方趁机再次吻了上来。
她没有丝毫防备，只觉私密领域被完全入侵，绵甜的茶香在唇齿间溢满，冲得她的意识一片迷糊。
他的臂弯从奈奈左肩绕一圈过去，手抓住她右边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是抵在她后脑上，把她的脑袋固定在自己面前。
被胸中水涨船高的情动所驱使，散兵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舌尖每触碰一次，手上的力气也会情不自禁地跟着收紧，仿佛恨不得要把眼前的少女整个吞掉。
“呜……”
奈奈开始招架不住，被亲得头晕目眩，双腿发软，要不是上半身被散兵紧紧抓着，她肯定立马瘫倒在地。
又拒绝不得，无处安放的双手抵在他胸口上，此刻奈奈很想喊一嗓子——呜呜呜亲够了亲够了，不要了不要了，下次再亲下次再亲，呜呜呜散兵大人我知道错了——您饶了我吧！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颤抖，散兵微睁开眼睛，盯着她燃烧着的面颊，半含笑的深紫色眸子洒下寡淡的情意——想求饶？不要了？我此刻非常愉悦，哪由得你说要不要？
强势过后，散兵又产生了善良点的想法：对方毕竟是个小姑娘，他都活了几百几千年了，怎么有点老牛欺负嫩草的感觉？
算了还是温柔点吧，要是把她欺负怕了，可就没下次了……
经过一番合理的思考，散兵把抓住奈奈肩膀的那只手往下移动，轻轻放去她僵直的后脊上，另一只手挪向她滚烫的脸蛋，捧起来，轻轻捏了捏，像是在安抚一只正在经历应激反应的猫咪。
然后继续。
直到她眼眶处浮起了星星点点的水雾，散兵才肯停下来。
他盯了会儿她的眼睛，往后退开一点，抬手拭去唇边的湿润，神色欣然，低头仔细打量少女那双动人的翦水秋瞳。
——不是吧，被他亲哭了？
“喂，”散兵干着嗓子冒出碎碎的笑，“别哭啊，这不是你要求的吗？”
“啊，那……”奈奈气不打一处来，被他亲太久，说话时舌头都不利索了，“那，那我也没让你张嘴啊！”
“抱歉，”散兵握住她双肩，弯下脑袋，注视着斗笠下少女小小红红的脸，很诚恳地给出解释，“我没忍住。”
奈奈差点被气哭：“什么……什么叫「没忍住」啊！”
“就是——”散兵想了想，眼底飘起乖戾的笑，意犹未尽地凑过去，嘴唇在她脸蛋上蜻蜓点水碰了一下，而后移去她发烫的耳边，说句悄悄话，“意思就是，不小心走火入魔了。”
奈奈顿觉遭雷神劈了一刀，浑身血液沸腾，人全麻了。
她一边捂着胸口喘气，一边目光又不慎撞上散兵布满坏笑的眼睛，吓了一跳，赶紧抓住头上斗笠的帽沿，拼命拉低，想把整张脸遮住。
散兵把那顶斗笠往上一掀，夺了回去。
此刻的奈奈就像一只躲进凳子下面的猫咪，凳子突然被人掀了，凌乱的毛发炸开，不知所措地呆住，不会动了。
散兵把斗笠戴回自己头上，顺手揉揉她凌乱的头发，浅浅哄一句：“不早了，快去睡吧。明天早上我来喊你起床。”
什么？占完便宜就想走人？
奈奈呆了一下，握住他的手腕：“不给走。”
“我不走啊，不是说了明天来喊你么？”
“不是，不是，”她连连摇头，“我说的是，今晚，不给走。”
“……什么？”
什么叫今晚不给走？要留他在房里过夜？
散兵一直伪装着的从容不小心裂开了一条缝，这个蠢货，她，她在说什么啊？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奈奈绷着脸，翻身推开房间门，不由分说，把散兵给拉了进来，然后毫不迟疑地把门关上，锁好。看样子，是下定决心今晚要把他锁自己房间里了。
散兵绷不住，挣脱开她的手，不知该说些什么来训斥她，最后也只是生硬地吐出四个字：“不许这样。”
她嘿嘿一笑：“我偏要。”
散兵站在原地，险些石化——
刚刚亲的时候他差点把持不住，现在她再胡乱撩拨，他可就要把最后一点理智和节操一脚踹了。
对这方面的事情他不说很懂，但也不是一点也不懂，毕竟活了那么长时间了是吧？
他是个人偶，又不是个木头，他也有七情六欲啊！那天在沙滩上她明明已经见识过了，现在还敢……？
散兵面色闷闷的，看着奈奈一溜小跑冲到床边，掀开被子，脱鞋。
“你先转过去，我换睡衣，你不许看。”
“哦……”
什么？！
换睡衣还不给看？
是他想多了吗？
烦……这蠢货到底要干什么？
“好啦！”奈奈换好睡衣钻进被窝里，拍拍枕边，“你，过来，坐这里。”
“哦，”散兵在她枕边坐下，不确定地发问，“然后干嘛？”
奈奈把他的手拽过去：“……拉着我。”
她缓缓打个哈欠，脸上挂着朦胧的笑，把小手蜷缩进散兵的掌心里，以十指相扣的姿态握紧他。
“……”
听着帘外潺潺夜雨声，奈奈把脸挨近他的身体，安心闭上眼睛，一会儿，嘴里发出如同梦呓般的呢喃：“你走之后，我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散兵不出声，由她拉着，身子放松地倚在床头，安静听她说话。
“可现在你回来了，我反而更睡不着了……因为，我害怕第二天早上起来，你又走了。”
“……”
她闭着眼睛，半梦半醒，在被子里蜷成一团，嘴角断断续续飘出细碎的话语：“你把手，让我拉一会儿，让我知道，你在我身边……我今晚，想睡个好觉。”
“嗯。”
散兵应了一声。伸出另一只手，给她拉了拉被子，动作很轻，怕吵到她。
见她很快就沉沉睡去，看来刚刚的话没骗人，最近真没睡好。
她像只小猫一样打起呼噜，响声很微弱很微弱，不仔细听还听不清楚，有一种别样的可爱。
散兵时不时偷看她几眼，来来回回瞟了好几次，确认她熟睡了，干脆就目不转睛地端详起来。
还真像只黏人的小猫。
散兵恍然有片刻失神，手指轻轻地在她脸上蹭了两下。嗯……把她当成自己养的一只小猫？
这样想想其实也不错，等以后把她献祭给邪神，就当自己养的猫死了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伤心一阵子，再找只新的猫就好了。
散兵收回手，目光也由她脸上移开。
“……”
不行，不行啊。他刚刚在乱想什么？什么叫找只新的猫？
真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亲太久，亲到脑子缺氧变傻了。还是一下遭了过量的撩拨，被她给逼疯了？
散兵越想越烦。
他把后脑枕在身后冷硬的床头上，瞳孔失焦地盯住前方的空气，安静了很久很久。终于勉强恢复了部分理智。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还是越界了……
这一场猎人与猎物的周旋游戏，他是不是要输了？
栖川奈奈，原本被他完全掌控在手掌心里，弱势到极点。然而也许是他自信过了头，现在对于这只「猎物」，他已逐步失控，甚至让她反客为主成了猎人。
今晚，不慎掉进陷阱里的，竟是他自己。
次日奈奈就像之前一样乖乖去上课，下了课散兵陪她吃饭，本以为这样的安稳日子能久一点，可几日后，还是被一件反常的事打破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