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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望月楼中乍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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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儿这段时日见了不少名家绝技。且说沧浪派的唐晓舒,初接触时看起来拘谨胆小、言语细弱,可在徐青寄应下战帖后,一个抱拳礼,气息腾起,沉静内敛,之后徐青寄恢复大半,二人文斗切磋、剑不相碰、虚打错开,江春儿见到唐晓舒那成名技“吟啸烟霞”,攻守皆宜、浑然天成,令人大开眼界。

此外,千峰派的“摘云手”,有隔山打牛之劲,信手拈花之雅;鸣月山庄的“回灵十三斩”,刀鸣似鬼恸哭、诡谲阴寒;翠羽书斋的“星罗棋布”,虚实转换、处处杀机;伏山派的“伏虎掌”、默山双子的“死灰生烟”等等……这些人,此时都聚集在望月楼周围,守着门窗、屋顶,乃至附近街巷,肃杀凝重之气,让一只苍蝇都不敢靠近。

而江春儿和徐青寄此时并坐在望月楼二楼靠窗看街的位置,欧阳荻和盛凝烟同坐在他俩对面。

自谷雨清剿复燕党以来,已过去四十多日,钟尧连破两城后,七日前,首将单寅在丹阳谷被乱刀砍死,反军因此溃散,余下皆是一方翘楚的武林人士,放之任之有失天威,农均实带人四处通缉追杀,日夜紧咬。所谓困兽犹斗,群龙无首终究是群龙,一样棘手。

直到昨日萧归尘派人送来一封信,说要见钟尧,来谈条件。

农均实嗤之以鼻:"丧家之犬,也配见钟将军?"

那送信之人并不简单,他名为高旷,一柄奔雷刀快如闪电,闯遍燕地南北。听得农均实言语轻蔑,当场发作,独挑三人,这三人分别是伏山派秦淹、赤云帮云如梦、泰江八寨卓玄,他们俱是成名已久的高手,联手也败下阵来,直到向百舸一腕挡下奔雷刀,锋利刀刃猛击在精铁护腕上,炸出星火,紧接着高旷快刀挥动,向百舸下盘稳扎,呵吼一声,一身腱子肉暴起,以手臂、肩骨、胸膛、腰背、腿侧接下快刀,残影落处,发出“铛铛——”之声,这过硬的皮肉,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江春儿先前就听徐青寄说,向百舸这一招“固若金汤”天下无人能及,要经历塞外烈日炙烤、朔北寒冰催磨,雷雨不动、狂风不移。这“固若金汤”让她敬佩,那“览山掌”就让她头皮发麻,向百舸是前大理寺卿的门客,据说他曾一掌打碎人的全部骨头脏腑,而外形无损,最后剥下完整的人皮,堪称酷刑。整得江春儿一见到他就发怵,好奇心过盛与人闲聊时,倒霉地被本尊听到了,没想到这看起来不好惹的大块头脑袋转得挺快,说只要徐青寄能拆“览山掌”,就告诉他们实话。

后来,他们几个是一点也不怕向百舸了。

农均实见下马威已给足,才道:“明日午时正,香樟城望月楼,你们要想好了再说。”

四月十六,关于这天,有一俗语:天上有云,地上有谷。说的是天晴则预示今年有涝灾,有雨则为大旱,天阴最好。所以百姓会时不时抬头看看,看头顶阴云随细风,脚下都轻快不少,浑然忘了刚经历战乱,山河换新主。

就算记得,又能如何?除了以身殉国,就如香樟城曾经的县长严启明,年纪轻轻满腹经纶,前途无量,还不是带着一把硬骨头携妻儿老小辞官归乡,以做无声的反抗。严启明尚且如此,他们又该作何选择?不如求老天垂怜,新主体恤,风调雨顺,世道平稳,这便是人生四喜中的久旱逢甘露了。

香樟城内,房屋瓦舍、街道小巷,都掩映在巨大的香樟树里,满城充斥清心宁神的香气,树上如米小的黄绿小花随风摆动。

望月楼里,江春儿侧坐托腮望下一楼堂中,农均实坐高台,下设左右两列,酒菜备齐,气氛却不见得是宾主尽欢——

高台上,农均实浓眉状如刀,目光练达,身居高位多年,领兵作战,一身铁血煞气,单是不言不语就让人倍感压力,何况左首还坐着个向百舸,他身材高大健硕,宛若巍峨高山,沉稳磅礴,此外,还有晏阳天、卫展嵘、施霓山等人,在他们的压迫下,坐在对面的萧归尘就显得格外清瘦,其中右袖空空,因重伤呈颓势,白发枯燥无光,胜在气度不减,看似随意坐着,实则浑身上下不露一点破绽,似乎微尘落在他身上,他都能觉察到,双目双耳已将这望月楼内外摸清。

这正是萧归尘修炼的“以息相吹”所带来的万物藏于胸的泰然自若。

酒楼的掌柜、账房等人都尽量缩在角落里,只有两个倒霉蛋被迫来送酒水。

萧归尘看向农均实:"老夫只有一个请求,不能动燕地武林。"

区区几个字,包含的东西却足够多。一句"燕地",算是降了,所谓的"不动",是不动燕地各大门派名下原有的田地,再比如酒肆茶楼、码头镖行等产业。

但这一向是江湖事,任你争得头破血流,朝廷也从不插手。

欧阳获仅用他们这桌能听见的声音道:"这直戳晏阳天的心窝子。"

盛凝烟抿笑:"要是农将军答应,他不得憋闷死。"

晏阳天早就盯上燕地这一大块肥肉,只等着战后染指。他乃是隐见派掌门,其“浮浪剑法”,或暗劲绵绵、四两拨千斤,或巨涛翻浪弄轻舟,或静波雾散应万变。

江春儿早闻这是由“逐水剑法”变幻而来,观之果然不俗。

先有“逐水”再次出世,后有王易于鸣月山庄英雄会败给徐青寄,毫无意外,晏阳天定要一见徐青寄。不过当时徐青寄在应下唐晓舒后,直接闭关疗养不见人,让晏阳天暗恨不已,看徐青寄鼻不是鼻眼不是眼的,背地里骂徐青寄狂妄,等传到江春儿这里,不禁讥笑,她要是徐青寄,就让晏阳天明白什么叫狂妄。

徐青寄不在意外头褒贬,江春儿却不能忍,但让徐青寄去向晏阳天找场子实在掉价,所以清剿复燕党时,她一往无前、更奋勇当先,好让旁人瞧瞧,连她都能把“逐水剑法”使得行云流水,又何况徐青寄?可徐青寄又看不得江春儿憋屈,寻得机会,在丹阳谷对上萧归尘时,使出逐水的最后一式“一苇杭之”卸了萧归尘的右臂——其视壮浪奇川于渺小,傲视旷古、石破天惊之威,无不冲撞进所有人心里,当日的剑光、树影、风声、衣摆,绚丽得不能忘怀,直感叹徐青寄平日里真是太低调了。

江春儿恶气一出,扬眉吐气,对徐青寄可谓是有求必应到了狗腿子的程度,面对晏阳天怎么看怎么痛快。

农均实良久不语,一指轻轻敲桌,似在考虑,坐在向百舸右手边的晏阳天冷笑:"萧老久不入世,不记得江湖事江湖了……哦非也,岑连惜才天下皆知,燕地武林人个个入朝为官,和大梁的道上规矩的确不一样。"

这话说得扎心,谁不知道岑连软硬兼施收武林,萧归尘就是不服的那一个,才归隐的。

萧归尘目光一转,看向晏阳天,屈指一弹,无物飞射,晏阳天身前的酒杯却忽然碎裂开来。似乎在说,若依照江湖规矩,他此时就如这杯子一般。

"哇喔,还能这么玩。"江春儿小声唏嘘,感叹萧归尘直言直语不算,居然还动手了。

晏阳天从容换了个新杯:"以息相吹,指风凝实。萧老功力依旧,晏某佩服,既然归隐,现在又何必再为俗事烦忧,毁一世英名。"

"一世英名?"萧归尘目光一利,"故国易主,尔为胜者,自然侃侃谈之,若易地而处,还能轻言'俗事'吗?"

言语不忌讳,又充满陷阱,晏阳天不敢否认萧归尘的气节,亦不能承认不如他:"在此者无不有报国之志。成王败寇,向来如此,今既归降,又做什么把江湖事拿出来为难农将军。"

晏阳天话里带几成内力逼向萧归尘,声音不大,却有如在耳边炸响。

萧归尘起身面向农均实:“老夫并非有意为难将军,只心痛燕地各派后生年幼,恐百家绝学凋零,若能保全,老夫愿前去说服其他人,死亦无悔。”

兜来转去,是武林的事,农均实不想和萧归尘这样的劲敌对上,能谈和当然最好,可他也把晏阳天的不满看在眼里,怎好不给面子?于是带有几分为难:“萧老心怀大义,农某佩服。”

客套话有了,也没个准话。

萧归尘心知这样的大事即便是钟尧也做不了主,所以他的目的也不在此:“燕地免税三年,何不给武林喘息的机会?”

萧归尘退让一步,清瘦佝偻的身形,显得越发疲惫。

农均实稍微满意,神情也放松不少:“我会向钟将军转达,让他请奏。”

萧归尘这才饮下酒——这时大门被踹开两扇——

“萧归尘,你贪生怕死便罢,居然让大燕武林一同蒙羞,此等羞辱,我今日必杀你!”

声音一出,所有人立刻警觉,剑出一半,江春儿闻声看去,那是一身着灰黄衣袍的中年男人,方脸,额阔,两颊微胖,身材矮小精悍,胸前带一串佛珠,显然是俗家弟子,不容小觑。他的剑气将左右拦路之人震开,如入无人之境,直逼萧归尘——

萧归尘跺步飞身迎上,单手接白刃,相接那一刻,四下杯盘应声而碎,眨眼间交手数十回合,桌椅尽毁。萧归尘有伤在身,速战速决,身形忽如鬼魅飘荡,残影重重,避开利剑过处,其掌风也如刀,击向黄袍人。

软剑在黄袍人手中如银蛇翻舞,连挡数掌,寻得空隙,一剑贴着萧归尘的左肩至右肩,衣襟削破的瞬间,高旷的奔雷刀从侧劈入:“萧老!”

高旷快刀快攻,顷刻间便有千蹄奔腾之势,霹雳未收声,闪电不留影。黄袍人不屑一哼,出招化繁为简,刁钻非常,软剑缠上奔雷刀,剑尖即将点上高旷的手腕时,那边萧归尘掌风扑来,黄袍人不得不收剑自保。

萧归尘外衫破损,干脆褪下,露出里边灰蓝窄袖衣。

高旷怒斥:“万木春,当初单寅登门请你出山,你以清修为由,三避不见,今日兵败,我等谋出路,你怎不清修了?”

“谋出路?”万木春反问,“我看是想趁机夺下武林罢?有金停云在,萧归尘你做不了岑连的第一条狗,如今金停云一死,你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嘿,不慕权贵,说得好听,现在来给梁朝做狗,妄想凌驾我等?做梦!”

高旷呵斥:“小人之心休度君子之腹!”

万木春大笑:“被我说中了吧。”

高旷双目一瞪:“不顾家国生死是不忠、不顾后生小子是不义,杀了自己的外祖,还有脸逃入佛门,亏得妙然大师圆寂,否则该怎么看你这狗改不了吃屎的白眼狼。不忠不义不孝之徒,也配说教?”

“说来无益。”萧归尘看向农均实:“农将军,老夫就拿他的项上人头来做礼了。”

言下之意是不想有旁人插手。

高旷这些话显然刺激到了万木春,但他不是愧疚,而是恼羞成怒,那种被人硬生生撕开真相的羞恼,更可恨的是,萧归尘仍然纹丝不动,他心中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他们闭嘴,再为自己寻一个站得住的理由。

万木春两指抚剑:“你做你的狗便罢,拉上大燕武林委曲求全,便是死罪,这立足之地,在我剑中,绝非他人相让。”

萧归尘喝了一声,这声极其清锐且绵长,宛若鹤鸣,偌大酒楼堂中无端一阵阴冷,这种阴冷,万木春感觉尤甚,夹杂着水汽,无孔不入钻进衣裳里,似乎随时都会化成刀子。

这极快近鬼的身法,凌厉悍然的掌刀,还是在右臂已废的情况下,让当初没看到徐青寄与萧归尘一战的人暗自心惊的同时,倍感可惜:他们就不配见到徐少侠出全力。

可徐青寄却说:“临老有所悟,实在难得。”

他能感觉到萧归尘比当日更为精进了,通常这个年纪,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天赋使然、悟性使然,即便再修炼,也不会迈出太大的步伐,除非境遇转变,大悲大喜,不走火入魔,则更上一层楼。萧归尘显然是后者。

“他会赢?”江春儿问道。

盛凝烟道:“万木春二十年前有一剑,‘为霞满天’,这是他的外祖云桑榆所创,却被这不孝孙用之杀了,当时的云桑榆与现在的萧老不分伯仲。”

“现在过了二十年,其威有增无减吧……”江春儿咋舌,不禁将目光紧锁住万木春。

万木春在萧归尘的强攻之下应对自如,剑鸣之声从清脆到高亢嘹亮,再到蕴满威势的低沉,乃至他一踏柱子借力反冲,身姿矫若游龙,剑势喷薄而出,极快、又似极慢地倒映在江春儿眼底,银白剑光里仿若炸出灿烂十色来,周围功力弱一些的要不是被人带离,难免殃及。

萧归尘的一掌由虚转实,越发凝练,承着浑厚之力,使得周遭扭曲。

二人倾尽,江春儿大气不敢喘,下意识抓紧徐青寄的手心,霎时,有如一阵狂风呼啸而过,锐利的嘶叫刮破双耳,而后又骤然寂静。

她气血翻涌不能平静,眼看堂中,二人的衣袍均染鲜血,萧归尘更甚,浑身上下有如在血水里浸泡过,连面颊脖颈都是血迹,左手袖子破碎,整条手臂剑伤极深,几乎能看到白骨,滴血成线。

只听一声“哐啷——”

是一把软剑先摔落在地。从万木春口中涌出血来,夹杂被震碎的脏腑碎块,跌跪在地,绝了气息。

“奇。”欧阳荻一声打破寂静,众人皆回神,无不感叹。萧归尘脸上血色尽失,倦意在他身上暴露无遗,此时真真切切像个半截入土的老者。

欧阳荻又道:“他身受重伤失一臂,居然还有这等功力,一掌要了万木春的命。”

徐青寄抓着栏杆指节泛白:“比那日,还高。”

萧归尘也支撑不住,倒地之前,被高旷扶住。欧阳荻踏栏而下,点住萧归尘周身几大穴,众人认出这是青霞宗回阳秘术,可即便看了,也学不得其心法辅之,等同没看。

唯有这般近距离,欧阳荻才看到萧归尘身上的血是从皮肤里渗出来的,面颊脖颈就尤为明显。

欧阳荻不由得一搭脉,万分错愕,奇经八脉有如被洪水冲灌、决堤、爆裂,还未细细诊断,他忽然被高旷的手挡开:“不许碰萧老!”

萧归尘承受不住这种冲击之痛,痛苦长啸一声,居然咽气了。

“他……”江春儿不知该说什么,看向徐青寄,却见他紧盯着萧归尘,脸色发白,流露几分惊惧:“小徐?”

话音一落,酒楼内传来两声利箭入体的声音,伴随一声惨叫,望月楼里忽然多了其他人的气息。

那原本缩在角落里的掌柜等人先发制人。

“万兄说得对,大燕武林的立足之地,在我剑中,容不得萧归尘羞辱。”那名“掌柜”鞭指高旷,被最近的欧阳荻拉开。

盛凝烟脸色微沉:“戚灵之,江上烟……都是归隐已久的,怎么都出来了?”

他们像沉睡多年的凶兽,两国起兵时未动,各地起||义时未动,此刻突然醒来。

“萧归尘使然。”徐青寄覆上剑柄,剑柄坠一剑穗,姑里娘气的桃红色,出自谁手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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