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还敢反抗!”光是正面提剑迎击这个举动,已是对宗主不敬。
白圣灵力激荡,又加重了三分。
当年心软留下了她,这次,他决定一剑毙命,斩草除根。
满山的剑修屏气凝神,等着看宗主如何铲除邪魔,扬正派门威。
然而少女剑光的背后,却猝然升起了浓黑的魔气。
两厢接触,魔气骤然激发出不容抵抗的威压,以绝对的优势,将白圣这一剑逼了回去。
白圣连退数步,面露惊惧地盯着苏星落,手中的剑不住地震颤。
“她,她果然成魔了!”
“好可怕的魔气,别让她上来!”
“就知道那个霉星不祥,宗门养大她,现在她要反杀宗门了!”
……
剑宗上下齐齐举剑,对准了她,每一双眼睛都是提防和不善,却无人敢上前。
苏星落攀着石壁,回头望去,看见了无魍的脸。
在疯魔和清醒间挣扎的魔主,也感受到了至亲的危机,第一次不顾禁制,冲杀上来。
但已上到这里,必定满受禁制重创,销骨噬髓,一点不来虚的,再往上,他残存的实体也将溃烂,消亡。
无魍用最后一丝力气将苏星落送上地面,然后无声地坠落了下去。
苏星落被包裹在浓黑的煞气之中,染血的双眸,如鬼魅一般。
她将无魍渡给她的最后一丝魔气运至神门,准备着殊死一击。
见成魔的苏星落杀了上来,众人吓得面孔发白,接连后退。
人群中,白祈青施施然站了出来,仗着跟师妹往日的情谊,只有他能出面试探一下。
“醭醭,别听他们乱说,我们回内事堂讲话,宗主和各位长老会想办法压制你身体里的魔气的。”
变脸变得真快,方才喊“祛邪魔,正天道”的是谁?
苏星落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欺身就是一剑,砍向少宗主的要害。
抽签仪式的悲剧又一次重演,太苍山再一次回荡起少宗主的惨叫,和女弟子们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五十八岁的女门主立时心梗发作。
“师妹……为何……为何总是……”
白祈青牙呲欲裂,痛苦地思考着,胆小害羞的师妹她,为何说翻脸就翻脸?
苏星落跨过倒地的白祈青,一步步走到白圣面前,凛然地盯着他。
白圣握紧了不住颤抖的剑,从她瞬间变得傲然冷肃的眸子里,看出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气血开始没有规则地窜动。
“等什么,快上啊,不过是个炼气弟子!”怜心朝自己座下弟子喊道,“除魔卫道的时候到了!快布剑阵!”
一旁的槐慈却伸手做了个打住的姿势:“恐怕早已超过那个程度,莫作无谓牺牲。”
怜心当然看得出她境界大增,还带着诡异的魔气,但不趁现在她被禁制所伤时拿下她,恐将大患!
弟子们本就犹豫,听槐慈这样一说,更是无人敢上前。
怜心怕极了深渊里那个魔物,那是他每天夜里都会光临的噩梦。
可面前不是他,只是那个当初走狗屎运捡回一命的小孩。
这样一个小孩,竟能对峙全剑宗上下?将宗主,长老,一个个逼得不敢动剑?
害怕转为了愤怒,他按耐不住,趁她面对着宗主,全副注意力都在宗主身上,欲亲自抽刀,从背后……
就在这时,苏星落森然开口:“奸计害我,剥骨挖髓,夺我金丹,吸我一身灵力,连刚生产的妇孺也不放过,却称正道之主?畜生,还命的时候了!”
“胡说八道,乱我道心!”怜心怒斥了一句,不自觉望向白圣,白圣绷紧了脸,一声不吭。
“仔细听,是无魍。”槐慈小声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怜心练的一把钢筋硬骨,却不自觉想打哆嗦。
苏星落森森逼向白圣,漆黑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他。
白圣再也不敢出手了,刚才那一剑,他生生被逼退五丈,那是成魔的无魍的力量。
无魍没死,丧亲引都没炸死他,这是什么邪魔!
现在,他附身到女儿身上来讨命了?!这又是什么邪门法术?
一种比永夜还要骇人的恐惧入侵了宗主的五脏六腑,他默默发动天罡护体,罡气浮绕周身,刀枪不入。
苏星落飞身而起,将魔气灌入剑身,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要攻向宗主时,她忽然凌空转身,一剑朝怜心横劈过去。
这一剑涤荡出万钧剑气,有腰斩之势。
怜心全以为苏星落要找白圣算账,还在琢磨着怎么偷袭,就猝不及防受了这快如闪电的一剑,待他展开罡气护体时,腰身已经血流如注。
先有宗主的剑被逼退,后有怜心长老当腰被斩,倒在血泊之中。
还有少宗主被……
太凛剑宗上下人心惶惶,虽不知魔女口中所说“还命”是什么意思,但都断定了霉星入魔,罗刹魔功大成,归来复仇这件事。
苏星落一眼扫过去,无人敢与之对视,那些从前躲着她,笑话她,欺负她的师兄弟们,有的惊慌失措,遁地而逃,有的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她身体轻盈一跃,御剑乘风而去,谁也不敢阻拦。
一人一剑如一道流星,很快飞出太苍山地界。
确定没有人追上来,苏星落才仓皇降落,开启结界,凝气治伤。
“可恶,那个怜心好像还没死!”白练痛恨道。
都怪自己太脆了,斩不断他一身钢筋铁骨。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苏星落平静道,“待他护体罡气散开,就更没办法了,他这个伤,不躺个两月,恢复不了。”
白练平静下来,才感觉到苏星落气息微弱,五脏六腑都受了重创,没想到镇守魔窟的禁制这般残忍。
这般挫磨下来,还能镇定地演一出戏,吓退众人,再砍怜心一剑,属实当刮目相看。
但他心里也生出一缕酸涩,如果自己再强一点,是不是能保护好主人?
苏星落察觉到剑灵心神不定,安慰道:“没事的,我们走得及时,就算他们发现是我装的,也晚了。如果当时恋战的话,就不好说了,白圣不好糊弄,我再多劈两剑就会被他看出端倪。还有那个捂蛋蛋的白祈青,捂好了,也是要上来找我麻烦的。”
白练:捂,什么?
“还有,白圣那把剑。”苏星落在他当头劈下时,猛然知道了些什么。
那剑是一节节白骨拼成的,那不是有意铸成骇人的形状,而是生生的一整条脊骨。
那就是父亲的脊骨。
“我要夺回来,一定。”苏星落眼里燃起星火。
白练:捂,什么?
苏星落:“走吧,我们先去疯人塔。”
白练: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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