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尘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嘴唇有点干。
他舔了舔唇瓣，目光落在地板的水渍上，斟酌着开口：“哦，那你……今晚不找舞女了吗？”
说完就想扇自己耳巴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雷尔夫神色淡淡的，扬了扬唇角。
“臭厨子，你不是喜欢我吗？你问这个话会让我以为你想要我去找舞女上床。”
姜月尘摇摇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打算就这么睡？”船长的目光落在他湿漉漉的衣襟上。
还不是拜您所赐？
姜月尘木着脸，犹豫了一下还是脱掉了湿漉漉的上衣。
他一身白皙的皮肤裸露出来，身材精瘦。
姜月尘侧头看向船长，莫名有点紧张。这种好像马上就要发生点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氛围，真的很微妙啊。
雷尔夫突然凑近，垂眸紧盯着他。
姜月尘：“怎么了？”
“你为什么会喜欢男人？”
听到这句话，姜月尘愣了一下，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船长，我是天生的。就像男人喜欢女人一样，男人也可以喜欢男人的。”
“哦。”
空气又沉寂下来。
姜月尘感觉有点窒息，刚挪动了一下身子，准备钻被窝里，就被身边的人捏住了后颈。
一个湿热的吻落下来。
他愣住了，来不及闭上眼睛。
唇上的触感柔软，没有更进一步，只是浅浅的磨蹭着。
那样温柔的吻，倒是和雷尔夫的气质大相径庭。
雷尔夫退开身，眼里带着几不可查的疑惑。
“你……船长，亲我干嘛？”姜月尘磕磕巴巴地问他，抿着唇，脸色微红。
“睡觉吧，垃圾。”船长避而不答，抢先一步躺下了。
姜月尘思绪纷乱地躺下，盯着雷尔夫宽阔的背影发呆。满脑子都是“船长亲我了，船长好像不太直，船长是不是喜欢我……”。
他喜极而泣，开心地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月如钩，夜色过半。
雷尔夫翻个身，在黑暗中看了自己的厨子一眼，悄无声息的开门出去了。
“垃圾，东西呢？”雷尔夫阴沉地看向桌上对面有着黑发黄皮肤的男人。
杰尼亚笑不达眼底，狐狸一样的眼睛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讽。
“什么东西？我只是约你在这儿见上一面罢了，毕竟你和她还是挺像的，我有点想她了。”
雷尔夫冷笑，一记重拳挥了出去，被对面的人堪堪避开。
一声枪响划破夜空，打破了酒馆里的深夜狂欢。
暗中埋藏的两拨人马暴动起来，很快就厮打成一团。
“操他娘的，是杰尼亚的人，揍他们！”
“该死的，为船长效力！“
“打他们，往死里打！”
“妈的，你他妈打错人了！我是自己人……”
整个酒馆陷入混乱，人挤人挤成一堆，各种锅碗瓢盆，酒瓶凳子天上飞。
雷尔夫朝杰尼亚开了一枪，打穿了他身后的桌子。
杰尼亚擦擦破了的嘴角，笑意不减反增。
“生起气来更像她。”
“妈的，贱人。”雷尔夫爆了粗口，离弦的箭一般冲向杰尼亚。
杰尼亚一脚蹬飞身前的桌子，身子跟着倒退数步，避开了来人猛烈的攻击。
“她也喜欢骂我贱人。”杰尼亚应对着雷尔夫的攻势，还有心思调侃，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来。
“你让我感到恶心。”
雷尔夫抓住了眼前人的头发，猛的朝地上一贯。
杰尼亚的额头磕破了，血涌了出来。
一个身影逼近，雷尔夫被迫放开杰尼亚，躲开身后袭来的攻击。
杰尼亚爬起身来，看起来却仍然放松肆意，一点也不在乎额头上的伤。额头上的血流下来，流进眼睛里，他黑色的眼睛滲了血色，嘴角扬着笑意，像个疯子。
“雷尔夫，我是真的想她了。”他终于收敛了几分笑意，神色认真起来，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悲伤。
“滚，垃圾，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提起她，只有你没有资格。”
“如果我偏要呢？”杰尼亚偏头躲过一个飞过来的酒瓶。
“那你就去死好了，垃圾。”
雷尔夫举起了手里的枪……
……
姜月尘被一声巨大的枪响吓醒了。
他猛的坐起身，整个人有点懵。
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楼下见鬼的b动静跟他妈放炮打仗一样，整个地板都在震动。
影影约约的，他还能听见有汉子在对骂，骂的是“杰尼亚”。
姜月尘迅速掀被子下床，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可以穿的干衣服。他的视线扫过地上湿漉漉的衣服，刚想过去捡起来穿上，地板就被捅了个大洞，那件衣服也被捅了个对穿。
姜月尘：……好样的，上帝保佑，捅穿的只是衣服而已，不是他。
他捡起衣服翻了翻，不能穿了，胸口破了一个铁锅大的洞，穿了也漏点，跟没穿没什么区别。
他把衣服一扔，从地板上的洞小心翼翼望下去，看到一场人仰马翻的群殴现场。
他还看到了雷尔夫，还有那个送他腰带的东方男人。
姜月尘猜到了什么，迅速爬起来，埋头就往楼下冲。
出事儿了出事儿了。
船长遇见死对头，两方人马打起来了。虽然他是个厨子，但该打的架还是不能少的。
姜月尘冲进一片混乱里，往雷尔夫身边挤。
然后，他就被自己人给拦下了。
两个大汉堵住他的去路，这个方向他甚至看不见船长的背影。
“妈的，杰尼亚船上什么时候有皮肤这么好的船员了？”
“好有什么用，照样揍他！”
“揍他！嘿。我敢说，揍的青青紫紫的肯定更好看！”
姜月尘：“……”操蛋的瞎眼玩意儿，回去就他妈举报你们。
“听我说兄弟们，我是雷尔夫船上的！”姜月尘后退着解释。
“放屁，你是我今晚遇到的第五个这么说的混蛋。我一点也没骗人，前面四个全是撒谎搞偷袭的小贱人！”
姜月尘无语了。
一个拳头飞他脸上，他踉跄几步，嘴角流下血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姜月尘暴怒。很快跟两个大汉打了起来。非常时刻，管不了是不是自己人了。
肚子上又挨了一拳，眼前模糊了一瞬，一个酒瓶砸到他的头上，一瞬间脑子就嗡嗡的响。
血液淌下来，流到下巴的疤痕上，痒痒的。他抬手一抓，抓了满手的血。
姜月尘眼睛红了，要气炸了，被自己人打成这样，真的很难忍。
大汉握着刀走向他，眼见着刀要刺到他身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姜月尘突然暴起，掀翻了大汉，抢过刀，把两个人都给捅了。
全身上下都是鲜红的血，根本分不清都是谁的。他力竭地瘫软在地，眼前一片模糊。
他仰面躺在角落里，耳边持续发生的暴动渐渐弱了下去，赤，裸的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着。耳边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他侧头望过去，看见一双熟悉的靴子向他走来……
姜月尘头脑发热，全身上下都滚烫而疼痛，连手都抬不起来。
来人停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来不及听清雷尔夫在说什么，姜月尘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雷尔夫神色凝重地将地上的人抱起来。
扫了一眼混乱的现场。
群架已经打完了，杰尼亚带着他的一部分人跑了，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以及杰尼亚的受了重伤逃不走的手下。
船长一眼就找到了人群里忙碌着跑来跑去的船医马克。
“马克，过来救人。”雷尔夫喊了一声。
船医忙得焦头烂额，头也不抬地吼了一句：“老子在救了，别催我。”
“我让你先救他。”雷尔夫抱着怀里的人走向马克。
马克皱着眉回头，视线却越过身前的人，落在五米开外的地上。
他一脸震惊地抱起医疗用品，越过船长，走向远处躺着的两个人。
马克一边大喊一边火急火燎地给地上的人止血“哦，天哪。谁下手这么狠，这两刀捅的……精准的捅在肾上了！”
雷尔夫顿了一下，垂眸望着自己怀里昏迷不醒的厨子，若有所思。
片刻后，卢卡斯抱着骨折的手臂冲回了酒馆。
“操，没追着杰尼亚那贱人。跑的比他妈兔子还快……”
卢卡斯看向雷尔夫，注意到他身旁躺着的人，愣住了，随即大吼。
“淦！他娘的，我的吉祥物怎么成这样了？”
“闭嘴。”雷尔夫不耐烦道。
“让自己人打的。”马克插了句嘴。
卢卡斯：“啊？”
“比杰尼亚的人下手还要狠，看着跟接机报私仇一样。”
卢卡斯怒了，本想咒骂打了他吉祥物的人，但他一低头，看见那俩大汉，就沉默了。
“喏，就地上这俩，跟你的吉祥物打架。二打一还被你的吉祥物捅破了肾，说出去简直要笑掉杰尼亚的大牙。”
马克处理完两个大汉和姜月尘身上的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卢卡斯：“快快快，先给老子瞅瞅。”
雷尔夫捞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三寸长的伤口。
“先给我上个药。”
手臂骨折脱臼加身上各种伤口的卢卡斯：“……”
忙得两眼发直，双手颤抖的马克：“……”
好好好，船长第一，船长最大。
雷尔夫：“卢卡斯，收拾残局，天亮就离开马赛。”
卢卡斯打了一晚上的架，受了一身的伤，还要收拾残局，给船队采集补给，清点人数……
他盯着雷尔夫抱着人离去的背影，怨念滔天。
又是想死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