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绪先起的头,许辞也不惯着他,两人在楼道里大打出手,要不是值班室的保安注意到监控画面,并及时赶来阻止,还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他是小偷。”许辞抹了把嘴角的血渍,“而且脑子有问题。”
他不知道的是,这种高级公寓的安保措施非常严格,不仅进入小区有门禁登记,坐电梯也要输密码,所以小偷能站在这里的概率是微乎其微的。
“你才是小偷!”唐绪好不容易恢复点理智,险些又被激没了。
许辞不以为意,冷哼:“你瞧他是不是有病。”
“哎哎,别吵别吵。”看着两张熟面孔,劝架的保安头都大了。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有保安是个明白人——什么小偷不小偷的,这分明是业主的前男友和现男友掐起来了。
为了给业主提供尽可能周全的服务,他们都受过专门培训,对每层楼的业主及家人都有过了解,起码在长相这块就绝不会认错。
保安清楚记得,这个冷静点的是最近搬过来的,应该是业主现男友;那个比较激动的也曾在此住过一段时间,应该是业主前男友。
见两人情绪都不算稳定,保安不敢把话说得太难听,只好委婉道:“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可以出去解决,别在我们公寓闹事……”
唐绪没吱声,许辞却被气笑了:“我跟他能有什么恩怨?我不认识他,他是小偷,快报警把他抓了。”
保安噎住,搞半天原来互相不认识啊,难怪起冲突……
不对,现男友不认识前男友正常,前男友怎么可能猜不到现男友的身份?
他懂了,八成是前男友想复合才来故意挑事。
“我已经通知过谢先生了,他说马上就会回来,你们确定要报警处理?”保安这句话是对着唐绪说的。
对方果然有了反应:“别报警。”
从他们俩的言行里许辞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接着就听唐绪说,“我是谢臻的……前男友。”
许辞:?
谢臻怎么可能和这样的神经病谈恋爱?
他宁可相信自己耳朵有毛病。
“我只是……想回来拿个东西,看到你没控制好情绪,对不起。”
至于为什么没控制好情绪,唐绪觉得许辞能懂,不想多说。
拿东西是他临时编出来的理由,他其实是想来求谢臻,求谢臻别不要他,哪怕是把他替身也没关系。
经过这些时日的煎熬,他的心境早就不复从前——他好后悔,后悔在发现真相后自以为是地搬走,一意孤行与谢臻冷战,却仍妄想谢臻能来哄他,给他一个解释,告诉他:我真正爱的是你。
他太自负了。
看重了自己在谢臻心里的分量,看轻了谢臻对自己的意义。
数夜辗转难眠,他终于揉碎尊严,下定决心前来求和,没想到……
如今谢臻身边又有了新欢,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如果你想要赔偿,现在就可以商量。”唐绪身上突然有种暴雨过境后的宁静感,荒芜、颓败、悲凉。
他的视线越过许辞,落在那道没能打开的门上。
当第一次显示密码错误时,他就该离开的。
他和被换掉的密码一样,永远地被抛弃了。
再怎么无能狂怒也无济于事,反倒会给谢臻留下不好的印象。
既然改变不了结局,那么他希望以后谢臻在想起他的时候,想的是他们曾经最甜蜜的时光,而非像今天这样的糟心事。
“我太冲动了。”他沮丧地低喃。
稀里糊涂和金主前男友打了一架,许辞的心情也很复杂。
人家虽是前任,却实打实地跟金主有过感情,相比之下,他算哪根葱。
不知道谢臻会不会生他的气。
他不禁发愁。
“不过你也别太得意,迟早会轮到你。”唐绪掀起眼皮,目光森冷地盯着他,恶毒道,“我现在不告诉你,让你也切身经历一回。”
让你在最爱他的时候被他对别人的爱亲手“杀死”——他给你所有的爱都是虚伪的,都是透过你在爱别人。
唐绪欲盖弥彰,表达的意思很含糊,如果不知道内情,很容易把这番话简单理解为前任在诅咒现任分手。
许辞就是这么认为的。
又在发癫。他别过头,根本不屑理会。
保安心想傻站在楼道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向许辞提议:“要不你请他进去坐坐?等谢先生回来再说。”
“不,我得走了。”唐绪摇摇头,失魂落寞地往电梯方向去。
他不能让谢臻看到这么不堪的自己。
“喂,赔偿的事还没说清楚就要开溜?”保安跟上去想把人拉回来。
“我不要赔偿,你让他走吧。”许辞俯身捡起方才拉扯间散落在地上的蔬菜瓜果,装回塑料袋后打算进屋。
然而就在此刻,电梯门开了。
“谢先生!”保安喜出望外,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感情纠纷,还是得靠当事人来解决。
正巧走到电梯门口的唐绪:“……”
惊喜是他的第一反应,可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惭愧地不敢面对。
谢臻像没看到唐绪一样,直接走出电梯与保安打招呼。
他今天下午没有行程安排,刚好比较清闲,一收到保安的消息就赶回来了。
“既然您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保安在心里感叹,难怪前男友会过来找事,像谢先生这样优秀的人物,一旦错过就再也碰不到了。
与保安告别后,谢臻看向还在发愣的许辞:“看我干什么,开门。”
把门打开后,许辞先行进屋,弯腰从鞋柜找出拖鞋放在他脚边。
谢臻拽了拽颈间系的领带,有些不耐烦:“要么赶紧进来,要么赶紧滚。”
这是许辞第一次见谢臻冷脸,还是以一种仰视的角度,就像古代西方膜拜神明的虔诚信徒。
什么稀奇古怪的比喻。
许辞反应过来自己都想笑。
终于,杵在电梯那头的身影动了动。
*
唐绪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膝盖上,跟之前发狂的时候判若两人。
许辞为两人各倒了杯水,随后便躲去厨房忙活,懂事地为两人腾出谈话空间。
可进入厨房后,他无论做什么都静不下心,总忍不住担忧,他们该不会聊着聊着就复合了吧?
如果真的复合了,那他算什么……
许多大款都是家里一个外面一个,难道他也要那样?那他是不是就得搬走了啊?
唐绪那个神经病一定容不下他,到时候会不会对谢臻吹枕边风,让他抛下自己?
许辞越想心越乱,拿刀具时一个不注意便划伤了右手食指,鲜血猛猛朝外涌。
他忙把伤口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可伤口太大,血怎么都止不住。
没办法,他只能去客厅找医疗箱。
许辞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谢臻还在跟唐绪说话,但一眼便注意到了行迹鬼祟的他。
谢臻看他捂着手,问:“怎么了?”
“没事,你们聊,我就拿个东西。”许辞依旧在维持他“懂事”的形象。
可不知为何,当谢臻依言真没再理会自己时,他又有点难过。
独自提着医疗箱回到厨房,伤的是右手,他用左手包扎得很费劲,怎么都缠不好,浪费了好几块纱布。
向来耐心的他,却莫名因这点小事烦躁起来。
“我来帮你吧。”
谢臻不知道是何时进来的,把医疗箱的东西收拾好,“跟我去客厅。”
出来见唐绪早已离去,许辞悄然松了口气,然后在谢臻的示意下坐到旁边,伸出食指让他帮忙包扎。
和谢臻同居以来,一直都是自己在单方面照顾他,今天陡然得到回馈,是不是意味着有什么不一样了呢?
“这几天别沾水。”
“没关系,我可以……”
“不可以。”谢臻不容置喙,“晚上点外卖。”
“好……”望着他认真的模样,许辞突然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借打趣的口吻说,“你在关心我啊?”
谢臻把没用的纱布丢进垃圾桶:“包好了。”
被无视了,他也不敢追问,只能失落地缩回手指。
但意外的是,谢臻又另起话头:“脸上的伤疼吗?”
许辞心念微动,情不自禁地放轻声音:“疼。”
“药在里边,自己涂。”
758发出爆笑:【宿主你好皮呀。】
【哈哈哈,77你看他的表情,多好玩。】
说是点外卖,可不让许辞做饭后,谢臻干脆早上出去吃,晚上吃了再回来,少了一起吃饭这个媒介,两人本就不多的相处时间和聊天次数锐减,有时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这令许辞郁闷极了,一度怀疑谢臻是不是吃腻了他做的饭菜,所以用这种借口理所当然地去外面吃。
但不论真相如何,他的厨艺的确应该不断精进。
一个情人,抓不住男人的心就算了,男人的胃总得抓住吧。
于是趁谢臻上班,许辞在网上看了不少教程,准备等实操成功后再大展身手。
周五谢臻刚下班回家,许辞便煞有介事地走过来,伸出食指向他展示已经落痂的伤口。
谢臻哭笑不得:“幸好你划伤的不是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