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千紫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身心愉悦。
一连喝了数杯热茶的闷热感也都被廊下的风一吹,悉数散尽。
五皇子的事不急,她可以慢慢了解这个人。
至于高非,相信有她爹在,恐怕很快就能在皇帝面前先刷个耳熟。
等再过个一年半载,他名气再大一些,下场考试拿个进士名额,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
然面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竟然有人截流了,而那渠也极不安分的拐了个弯,一切都朝着她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
城外,皇家别苑中。
面带病容的绝色美少年正坐在一张书案前,白皙纤瘦的手指捏了一张两寸长的纸条,淡粉如桃花一般的唇瓣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他的身后是一把圈椅,上面以软缎包了厚厚一层棉花,支撑着他的腰背和颈椎,以置于他看书写字时,不会那么累。
他将手里的纸条放到一旁,顺手提笔在栽成同样大小的纸条上写了两句话:一切且听命行事,切勿轻举妄动。
“先把消息传给天一吧。”
一名着灰布长衫的中年男子立刻上前两步,接过那纸条细细折好,走到旁边的立鸟架上,将纸条藏进那只黑色乌鸦的羽翼之下,然后将乌鸦放到了窗户边。
那乌鸦也不急着离去,飞到在廊下,跳来跳去的玩耍,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这才惊得它拍着翅膀飞远了。
中年男子不动声色的将桌案上的那张纸条拢进手心,和颜悦色的出门迎接来者。
“薛神医怎的这会儿过来了?不是说要到未正时分才是施针的最好时机吗?”
薛九常冷冷扫了他一眼,背着大药箱越过他,直接跨入屋内,恭敬的朝书案后的人拱手行礼。
“殿下,已经到了施针的时候了。”
李思年的手微微一动,随即放下笔,从椅子上站起身。
中年男子慌忙两步上前,要去扶他,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不必,这别苑人多眼杂,可别教有心人看了去,如今我既已大好,自不必再像从前那般了。”
李思年刚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忙侧头吩咐。
“闻叔还是去帮我看看后院里新来的那只青鸦吧,他初来咋到,恐怕还有些不太合群,一切还得您多费点心思。”
这话在薛九常听来,不过是殿下又多养了一只乌鸦,没什么稀奇,毕竟殿下爱养乌鸦这个癖好,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然而闻修远却立刻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退了出去。
李思年放开撑着桌案的手,动作缓慢的一步一步朝屋后行去,看上去就像是一副因久坐而腿脚有些麻痹的模样,并没有什么特别。
然而事实却是,他每走一步,浑身的肌肉就如被针扎了一般,异常疼痛。
薛九常就这样静静跟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既不催促,也不打算伸以援手。
直到跟着他进了一个十分隐蔽的房间,厚重的鸦青色帘子垂下,确认阻隔了一切视线,薛九常才伸手扶住他。
少年手臂细若竹枝,握在手里都令人心惊,仿佛轻轻一捏便会断去。
正是这样一副孱弱的身躯里,却拥有着一颗强悍无比的心。
作为一名医者,孽九常甚至都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弱质少年,究竟是如何忍受得住如此痛苦的折磨的。
换作是他,他都不一定能撑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