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真的没有做饭的天赋么?
桎梏很是疑惑,可他却忘了,上次在蜉蝣宫内,那锅要比这个小得多,而且挖出的米,也差了一倍的量。
但还好,桃欢不挑。
甚至更喜欢吃这种比较新奇的粥。
按照她的话来说,汤汤水水的,哪有一口一个的香。
眼看着桃欢吃完,桎梏又给盛了一碗。
待将其递回桃欢手里,桎梏才看着她吃的静静有味的面颊,斟酌的开口,询问白天的事情。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桎梏不愿相信,在有四五个天佑的情况下,堂堂天佑主会出事。
以桃欢的武功,就算是打不过,想要离开也轻而易举。
“什么怎么回事?”
桃欢愣了一下,下意识回问,可与此同时,她心里却很清楚,桎梏问出这句话的意思。
可惜——
她不能说。
桃欢的眼神朝着外面飘忽了一下,继续埋头吃饭,虽然动作细微,可是又哪里瞒得住桎梏。
桎梏的眼神微微眯起,沉默了一瞬骤然开口。
“你是不是为了救天佑。”
“......”
桃欢强忍着震惊抬头的想法,再次扒了一口粥,压下了心中的躁动,挑眉看去。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莫名其妙。”
一句话说完,她又唯恐桎梏看出什么,连忙低头,继续扒。
但是她不知道,正是她的这些举动,让桎梏坚定了想法。
桎梏的神色微微发冷。
他很清楚,不管这件事有没有发生,桃欢在面对他的时候,从来都是大惊小叫,一惊一乍,哪里会如此的条理清晰。
还有功夫说他莫名其妙。
不直接挥出一掌就不错了。
这种回话的方式和态度,更像是在和宫主说话,这应该——
是她演练了无数遍的话语。
所以才会在他偶然问出的时候,露出了实现准备好的表情,可她却偏偏忘记了,面对他,太过正常就是大大的不正常。
桎梏敛下眉眼。
“没有最好,你要知道,天佑在出任务的时候犯错,不可饶恕。”
救天佑,这句话在天佑蜉蝣中,就是大忌。
他们是天命的守护神,更是天赐的救护伞,他们每一个都耗费了蜉蝣宫大量的资源,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暗夜之王。
如果出现了被救的情况,那只有一个说法——
这天佑,不合格。
不合格的天佑,是要回到蜉蝣宫重新洗涤的,虽是炼狱,但也是重生。
这不仅是对天佑的重视,更是对蜉蝣宫的保护,毕竟,蜉蝣宫万千蜉蝣的守护,都来自于他们。
对自己严格一些,才会活的更久。
桎梏轻捻指尖。
就是不知道,这次和桃欢出任务的,都有谁。
能让桃欢如此相护的,不外乎那几个。
桃欢有心让他们逃脱蜉蝣宫的惩罚,可他却不愿,如果没有人自己主动站出来,那么——
将会是所有人,一起受罚。
桎梏看了桃欢一眼,起身。
“没有最好,你可不要忘记了蜉蝣宫宫规,到时候不仅是你倒霉,而是这次前去的所有天佑都跟着一起遭殃。”
他,最后给他们一晚的时间。
说罢,桎梏转身向着外面走去,桃欢抬头,狠狠的挥了挥手。
小拳头还未放下,桎梏便再次转身。
“......”
桃欢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从耳边要猛然砸落的小拳头骤然放松,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自己未曾扎起的发丝,笑。
“嗯?”
“好梦,明天见。”
桎梏强忍住笑意,绕过屏风,关上了房门。
桃欢撇撇嘴,嗷呜一口,恶狠狠的咬下,好似这口中的吃食,就是那桎梏的血肉。
良久——
“咚咚咚——”
一阵敲打声响起,桃欢抬眼,看着已然没了声响的房门,叹了口气。
“进来吧。”
桃欢的嘴里有些发苦,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过来认错,可惜,还是白搭。
这一下,必定会被桎梏抓到把柄。
“给我拿块绢帕。”
‘佑一,你来干什么?’
随意的开口伴随着温怒的传音,桃欢的眼睛瞪起,横眉冷竖。
闻言,那站在房门口处的男子看了眼挡在身前的屏风,没有继续往里走,只听得“砰”的一声,跪在了门口的位置。
“属下办事不利,请天佑主惩罚。”
如此明亮愧疚的声音,就算桎梏不是动用了内力有意想听,也都听到了。
桃欢狠狠的锤了一下床铺,强自嘴硬。
“让你拿块帕子你跪什么跪。”
‘你是想气死我不成?还敢不听我的话了?’
她的传音一如既往,唯有那话语跟着佑一的大嗓门,跟着提了上去,那住在斜侧的桎梏无奈的摇头。
如此糊弄——
难道他看起来,像是个傻子么?
“属下不敢。”
又是“砰”的一声,佑一再次磕了下去,额头点地的同事,心中暗暗盘算:这天赐主,应该是听了个清楚吧。
如此,他终于乖乖听话。
‘都是属下的过错,在打斗的过程中,居然出现了偏差,劳的主子如此救我还受了伤,属下万死莫辞。’
桃欢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屏风,终于松了一口子。
‘你先起来,跪在屏风后像什么样子,’
这样是传出去,还不得毁了她的名声,说天命主虐待下属?
桃欢摩擦了一下下巴,好吧——
应该是坏了桃喜的名声,毕竟这世人,只知道蜉蝣宫有一位天命主,而其他的人员归属,一概不知。
佑一起身,再次以头点地,那声响,桃欢都担心他血溅当场。
‘佑一肯请主子,让佑一回蜉蝣宫重新操练。’
这是每个天佑的噩梦,但是这一次,他必须要回去。
佑一再次叩首,那“砰砰砰”的声音听得桃欢心里不自在,她下意识捏了捏眉心,抬手——
“停。”
‘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你为非要回去受罚?’
这次不过是一个意外,虽然当时佑一的剑尖突然偏差,让她侧身躲闪在腰侧中了一剑的同同时,还将他自身一同陷入了危险的处境,但......
‘我会替你隐瞒,是因为大夫说,你生病了。’
是她在出发的时候没有排查仔细,没有让大夫挨个甄别。
这才出了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这,我是不会如此大发慈悲的,更何况,如果你都要甘愿接受惩罚,那作为差错的我,是不是更应该如此。’
桃欢想起上次姚落柔的遭遇,心里愈发的酸涩。
是啊,如果不是她,小娘子又怎么大病一场呢?
可到了最后——
她都没有接受惩罚,不论是小娘子,还是桃喜,都帮她忘记了那次的罪过。
但这罪过,她自己真的能逃脱么?
桃欢本来还在拍着她那张口就来的脑子,可看到这一幕,又有种终于扳回一程的快感。
“你管他几岁,难道不是你的身子?你当时还m......”
“是我欠考虑了,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么?”
桎梏在桃欢那句更劲爆的话语出口之前,连忙甩出了一句足以让她转移注意力的话语。
“!!!”
桃欢的眼睛猛然亮起,可还不等开口,心里却再次狐疑:桎梏会这么好心?不会是挖了坑吧?
“说吧,我去给你买。”
虽然桃欢没有说话,但是她的震动却是被桎梏感受的清清楚楚。
霎时间,那转移注意力的话语突然变得重要,桎梏的眼睛也温和下来。
可惜——
“你不会给我买些黄连苦瓜什么的吧?”
桃欢丝毫没有给桎梏表现的机会,下意识开口,眼中的怀疑更甚:她好吃,但是最怕苦,这桎梏,不会是想故意整她吧!
桎梏避开的视线微微一愣,待猛然回首,便看到了桃欢怀疑的眼神。
他在这心疼她,而桃欢——
以为他在这显得没事逗她玩呢?
这般想着,桎梏颇为无奈的看了一眼桃欢,转身就要往外走,反正他也知道桃欢爱吃什么,与其询问被怀疑,还不如自己去给她买点她爱吃的,然后让侍从送过来,也省的桃欢不安心。
可谁知,还没等他迈出一步——
“诶诶诶,你别走啊,我想吃烧鸡!还有小笼包!”
桃欢在溜走的大餐面前彻底失去了戒备,手指前伸,明明刚刚还很是虚弱,如今喊得却中气十足。
桎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气的胸口疼。
本来他还以为桃欢戒备心高是好事,可还没夸出口就给他整这一出。
真的......
桎梏的脚步迈的颇大,三两下离开了房间,要是再不走,说的要被气死在当场:这家伙,以后还是要看好,不然万一被人用好吃的拐了,那就亏大了!
随着房门再次紧闭,桃欢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知道,桎梏能不能给她买到她刚刚说到的这些东西。
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毕竟,她都受伤了!
桃欢再次对从小一起长大的桎梏泛起了一丝信任,玩归玩,闹归闹,但是桎梏也是小娘子和桃喜之后,最宠她的一个了。
小时候,还经常借着出去和口袋有钱的便利,给她带好多好吃的呢!
是从什么时候闹翻的呢?
好像——
是她又一次吃坏了肚子,差点被开膛破肚以后。
桃欢静静的想着,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但不可否认,在她的心中,桎梏的形象在一点点便好。
可惜......
“你这是,这是......”
桃欢看了看那桌上的一大堆好吃的,再看了看被送到手里的一碗粥,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不是给我买吃的么?”
怎么现在我喝粥,你却自己吃上了?
桎梏抬眼,叹了口气。
他确实是想给桃欢买好吃的,可就在买完回来的时候,突然碰到了给桃欢包扎的女大夫,人家大夫看了他一眼,一句话就将他又打了出门。
“病人只能吃些清淡的。”
桎梏大包小裹的站在门外,看着此时已经要微微透亮的夜色,满心思考着一件事。
如今应该去敲谁家的门?
大半夜,谁会开门卖吃食,这些,都是桎梏一家一家叫起来的。
而那些不开门的,他直接冲进了人家的睡房——
想不开?门都没有。
当然,虽然这么做有些不人道,但是他付的钱多啊,在他最后离开的时候,没有一个店家哀声哉道。
非常不错!
桎梏有些心虚的啃了一口有些凉意的包子,买的时间太长,都凉了。
桃欢吃不得,不然该胃痛了。
“这粥适合你,你快吃吧。”
桎梏眼巴巴的看着桃欢,可是桃欢却分外的生气,果然这桎梏是不可信的,说好了给她买好吃的,结果是买来吃给她看!
而她,却只能喝这个......
桃欢本欲一饮而尽的动作停顿,看着手中堪堪比米饭湿润了一些的菜粥,手指都哆嗦了起来。
吃粥都不让人吃???
你还是人么!
桃欢的控诉眼神十分到位,还不等她开口,桎梏便猛然凑上前来。
手里除了那鲜肉包子,还有一双竹筷。
“对了,这粥,你可能要用筷子。”
桎梏的语气颇为的心虚,也不等桃欢反应,一把便将筷子塞进桃欢的手里,连带着的,还有左手包子上的油。
“......”
桃欢低头,看着自己油光水泽的手指,越发的觉得桎梏是故意的。
吃粥如吃饭,而他吃个包子,还来和她嘚瑟。
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桃欢愤愤的抬起手,就要当场砸碗,一旁暗中观察的桎梏大惊,可还不等他飞上去扑救,桃欢又停下了动作。
“......”
她没有注意到桎梏的动作和表情,只是收回了手,低头。
算了算了,何必和吃的过不去呢?
虽然这不是粥不是米饭的东西有些奇怪,但是至少味道没问题,而且再加上手指上的一抹油——
闭上眼睛闻着味,也和吃包子没差了!
待自我安慰了一番后,桃欢吃的津津有味。
还别说,虽然这东西吃起来黏黏糊糊的,但是吃到嘴里,还真不赖!
一旁的桎梏看到这般场面,松了口气。
视线在那端来的粥锅上划过,心里泛起了浓浓的疑惑:明明这水放的比上次多了一半,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丝毫不带差的。
难道,他真的没有做饭的天赋么?
桎梏疑惑,可他却忘了,上次在蜉蝣宫内,那锅要比这个小得多,而且挖出的米,也差了一倍的量。
但还好,桃欢不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