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节省电力资源, 一入夜,路上行人逐渐稀少,大都聚在室内。
夜风微凉,出门时谈亦绕了绕, 走到风吹来的方向处。
两人相对沉默了好久, 谈亦问:“你最近有没有做奇怪的梦?”
觉舟抿唇。
谈亦当他是默认了, 继续问:“什么时候做的?”
觉舟声音很小:“前天中午……晚上,好几天之前就开始做梦了。”
谈亦瞬间想起, 觉舟在自己办公室午休的那天, 清醒时暴露的不堪。他温和地从别的角度询问:“在梦里有遇见奇怪的人吗?”
“有,”觉舟点头, “很奇怪……离我很近,又很远。”
“他做了……”谈亦顿住。
他好像大概能猜出, 觉舟为何难以启齿了。
一回忆起梦境里发生的事情,觉舟耳尖就泛起了红,他实在害羞, 将谈亦的外套领子往上扯扯, 恨不得将脸全部捂住。
“摸了我的手,蹭了很久我手肘部位的精神体。”觉舟说。
“还有吗?”谈亦语气微凝。
觉舟能听出谈亦语气里的关心, 但现在这种场合,说出这些话很让人更难为情了。
“还亲我的手了, 腰也, 被亲了。”觉舟越说声音越小。
谈亦一言不发。
觉舟误以为谈亦正在疑惑不解:只碰了这么点地方, 怎么就敏感成那样。
毕竟别人也被入梦过嘛, 温书羽可没说别人被入梦后,会像觉舟那样醒来后腿半天都在发抖。
觉舟自然而然地误会成,谈亦以为自己在撒谎。
他低着头, 特别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嘛,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言。就像我高中时每天睡觉时间是你的两倍,上课还会困。我的精神体被碰时的反应比你们强烈,不是很正常吗?”
谈亦沉默,点点头。
觉舟怕他笑话自己,接下来一直没说话。
等走进一片寂静的小巷,谈亦忽然开口:“对不起。”
觉舟:?
谈亦:“下次我不会再未经允许,就触碰你的精神体了。抱歉,我不知道普通人的精神体被触碰后,反应跟异能者区别这么大。”
他先前在办公室里,看觉舟哭得那么可怜,还以为是自己藤蔓的原因。
后来觉舟腿根发颤被他察觉到了,谈亦也当是觉舟在过度亲密的接触里,忍不住in了。
谈亦心想,但是自己先前在越辞身边,用藤蔓摸觉舟肚子时不一样。
所有不当的行为都应由他主动,倘若是他无意中让觉舟达到□□,都不算是他做的。
为此,谈亦开始嫉妒自己,甚至难以克制后悔的情绪。
觉舟:咦?
觉舟并不觉得谈亦的行为对自己哪里有冒犯,毕竟医生无论碰患者哪里都算正常嘛。倒是觉舟自己十分愧疚,他在谈亦身上蹭来蹭去的。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道歉,忽然听到巷子深处,传来模糊的声响。
有两个人交-缠在明晃晃的人工月光下,衣服散乱一地。
觉舟扫了一眼就嫌眼睛疼,迅速移开视线。
末世里每个人朝不保夕,及时行乐……
正常正常。
谈亦并没有因此打趣觉舟,注视那对野鸳鸯的目光里不含一点温度。
“顾觉舟,走吧。”谈亦说。
觉舟巴不得听到他这句话,连忙加快脚步,甚至走得比谈亦还快了。又想起什么,他退回谈亦身旁,有些害怕地抓住谈亦的衣角:“好野啊他们。”
谈亦饶有兴趣地打量他:“没见过这种场面?”
“……”觉舟生怕多说就让对方看出自己没正儿八经经历过末世,又因巷子深处里的两个人叫声越发放荡,闭着嘴往谈亦身上贴。
纯情直男小顾哪见过这种人,生怕那两个人玩得开心了,招呼自己加入他们。
谈亦很认真地跟他科普:“因为长期受到生死的威胁,人们开始爱用x交的方式来发-泄压抑的情绪。所以,末世里经常有人向强者出卖身体,来寻求庇护。也会有强大的异能者贪图美色,强取豪夺看中的人。”
E城基地管理严格,首领更是秉持着理想主义,所以明面上不会发生这种事。
别的基地里,肉/体/交易到处可见。
觉舟不禁胆寒,如果当时越辞没有及时出现,自己会不会被那群壮汉带走,发生不好的事情。
谈亦若有所觉,轻轻捏了捏觉舟的手指:“今晚需不需要我去陪你?那个入梦的精神系异能者不知道会不会来找你。”
“不用了。”觉舟摇头。
昨天晚上,越辞回来后,觉舟就没有做奇奇怪怪的梦。
有越辞在,觉舟很安心。恐怕那个异能者也在忌惮着越辞,毕竟越辞的能力强大到恐怖。
他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谈亦看出来了,浅笑着应了声好。
两人吃完饭就互相道别,各自回了居所。
谈亦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衬衫,是越辞偏爱的风格,套上后就趁着夜色,匆匆赶往越辞的住所。
如先前一样,觉舟没有对他产生半分怀疑,抱着他的腰,用撒娇般的口吻抱怨越辞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都洗完澡了。”
“基地里有布置任务。”谈亦压下唇角的笑意。
“哦······”觉舟顿时不好意思再维持粘人精的人设了。
他刚洗完澡,发尾沾染一点小苍兰的香气,贴的特别近才能闻到,勾的人心里发痒,湿漉漉的发丝黏在雪白的一截颈上。
“越辞,我······”觉舟犹豫半晌,将自己被入梦的事情告诉了越辞。
谈亦等他说完,才语气平静地回答:“嗯,我知道了,谈亦已经告诉我了,我会尽力找出那个人。”
觉舟低声说:“我有件事瞒了谈亦······我怀疑进入我梦境的,根本不是人。”
在最近的那个梦里,他看见模糊的青灰色,是不属于人类的肤色。
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厌其烦地接连几天潜入觉舟的梦里,什么都不做,就是握着手亲亲贴贴啊。
谈亦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好,我会特别在意的。”
有了大佬主角受的保证,觉舟松了一口气,放心了不少。
刚想退开几步,他想起今天自己还没有完成粘人精目标,便再度抱住越辞的腰,很霸道地非要贴贴蹭蹭。
青年的身体温热,好像想让谈亦也完全沾染自己身上的沐浴露香气。
“别蹭了。”谈亦声音微哑,按住觉舟的肩膀,“先上楼,等我回来一起睡觉好不好?”
“那你快点哦。”觉舟道。
等觉舟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谈亦关上客厅的灯。
五分钟后。
陷入一片黑暗的空间里,谈亦解开自己的腰带,尤为沉默地凝视自己产生反应的地方。
“脏死了。”他面无表情地利用异能,以物理方式在一秒内解决自己的不堪。
对待自己比对待仇人更为残忍。
比死亡更甚的疼痛蔓延开来,他额头上密布汗珠,弓起腰背。
但这样的疼受下来远比挺着肮脏透顶的东西去见觉舟好。
他闭上双眼,躺在沙发内忍耐疼痛,仿佛回到了自己高中以至更年幼时居住过的逼仄房间,墙隔音效果很差,能听到隔壁房间与他有血缘关系的男人每天和不同的人翻滚床单发出的吱呀声。
黑暗的,肮脏的欲念。
谈亦压下-体内的燥热感,喘了口气,起身准备端水。
窗外好像扫过什么东西。
他蹙紧了眉,顿时想起觉舟刚才说过的话,铺开脑域异能,检测到有一个异样的东西,正在住宅附近游走。
谈亦并未放松警惕,抄起桌子上的枪,急速追出去。
————
季拾今天犹豫了半天,一直惦记着自己让觉舟不高兴了。
晚上他是在男生宿舍的集体澡堂里洗完澡的,基地里最近进来一批新鲜血液,都是二十岁以下的小男生,被老异能者拉着一起围观季拾洗澡。
“哇。”一群小男生们夸张地大叫。
“滚。”季拾扯了一条澡巾,围住自己。
“害羞什么啊季哥,要我能跟你一样,我天天穿着裤衩出门。”旁边一个年轻的异能者用羡慕的口吻说。
“没事做就去训练场跑十圈。”季拾不理他们,湿着身子出去换衣服。
换衣室里就他和温书羽两个人。
温书羽最近一直心不在焉的,与季拾同室待了三四分钟才反应过来,打招呼:“季哥,晚上好。”
“嗯。”季拾也心不在焉地回答。
季拾最终决定,还是要找觉舟道个歉。
虽然他认为觉舟不是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的人,但是季拾对自己的道德要求很高。
越辞请求他帮忙照顾觉舟,他就不该做任何会伤害觉舟的事情,哪怕觉舟自己不在乎,季拾也需要去道歉。
想到这里,季拾的脚步沉重了几分,换上以前越辞送给自己的衬衫,离开宿舍区。
一直到越辞的住宅,他发现一楼是漆黑的,只有二楼卧室里亮着灯。
“谈教授今天没有伪装成越哥,来安慰顾先生吗?”季拾自言自语,压下疑惑,进了屋子里。
一路上,半个人都没碰见,二楼卧室的门是开着的。
季拾停在门口,想先敲敲门的,却听到里面传来觉舟饱含困意的声音:“越辞,是你回来了吗?”
尾音拖出一点奶味。
“……”
季拾鬼使神差地没有否认,直接进了卧室里。
觉舟真的快困死了。
身上那件充当睡衣的白衬衫被解开了好几颗扣子,松松垮垮露出大半个肩膀和锁骨。
但越辞不回来,他不敢睡,怕那个会入梦的异能者再来。
他睡眼朦胧的,支着手肘从床上坐起来,问:“你好了吗?可不可以陪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