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凉和温从礼缠斗起来。
正当舒凉快要将他制服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了一大波黑衣人,手中握着兵器加入了战斗,不约而同地朝舒凉发起了进攻,而温从礼也趁机挣脱了她的钳制,闪身躲到了人群之后。
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不仅身手了得,而且配合得十分默契。
舒凉千仞剑出鞘,面对这数量上的压制,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她余光瞥见人群之后的温从礼正手拿弓箭瞄准她,面色沉了沉,狠狠将面前冲上来的人踹到一边,而后仰身躲过凌空而来的箭矢。
真阴险。
她一面应付着这些黑衣人,一面还要抽出注意力去防备躲在人群后的温从礼射来的箭矢的偷袭。
渐渐地,舒凉突然发现,朝她进攻的黑衣人变得越来越少,而温从礼的箭矢也没再射来。
她分神去看,发现弓箭的方向换到了另一边。
那是……?
舒凉怔了怔,长剑抹过面前黑衣人的脖颈,转头去看他弓箭对准的方向。
看见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黎宴?!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黎宴离她并不远。
打斗时,她的耳边尽是刀尖碰撞的声音,注意力也全然集中在观察进攻的敌人身上,竟没有发现黎宴的到来。
少年面色沉静,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朝她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似乎是希望她安心。
他手中持着从黑衣人手中夺来的长剑,一面应付黑衣人,一面闪避温从礼的箭矢。
舒凉竟不合时宜地冒出个想法:
下回送他件好兵器吧?
……黎宴缓缓在人群中厮杀,朝温从礼走去。
可他越是靠近,攻向他的人便越是密集。
好几次,舒凉看见锋利的刀刃在他要害处擦过,被他惊险地避开。
呼。
她都被吓出冷汗了。
……
温从礼原本是一支箭一支箭地朝舒凉射去。
他的本意当然不是夺她的性命,只是想限制她的行动和发挥,让下属们能尽早将她制服起来而已,毕竟刚才那一番正式交手后,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和她实力之间的差距的鸿沟有多大。
照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把这些人全都打趴下,而后带着他所有秘密逃脱。
……可那个碍眼的小子突然闯了进来。
温从礼当即转移了目标,两支箭羽齐发,瞄准黎宴要害。
当他松手,任由箭羽冲出去时,温从礼心中感到难言的快意。
……就这样,倒在血泊中吧。
然而事实却并未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进行。
当时黎宴背对着他,面前有三人纠缠不休,可背后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堪堪避过了那两支箭羽。
……温从礼的箭,连他的衣衫都未划破。
今日接连碰壁,让温从礼恼怒不已。
他手中的箭素来是百发百中,可今日,却一次也没有成功射中自己的目标。
可恶。
于是两支箭齐发变成了三支箭齐发,而后又变成了四支箭、五支箭……
没射中,没射中,没射中。
黎宴离他越来越近。
温从礼岂能看不破他的意图?
他眼中闪过一抹冷笑。
哼,就凭你?
离得这么近,焉有射不中的道理?
于是他弓上的箭换成了一支,将弦拉至最满,轻而易举地瞄准了少年心脏的位置。
就在他要将手中的箭射出去的时候,温从礼忽然察觉到了舒凉的目光。
他不由自主地转眸去看,便看见她正皱着眉,眸中担忧不加掩饰。
哼。
电石火花间,温从礼突然改了主意。
弓箭的方向,猛然对准了舒凉。
松手的那一刻,温从礼满意地看见,从始至终面色沉静的少年,顷刻间变了脸色,漆黑深邃的瞳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碎裂——
也满意地看见,黎宴放弃了所有的抵抗,不顾挥向他的刀锋剑雨,冲到她的面前,竟真的在箭矢到达的前一刻,挡在她的身前。
冰冷而锋利的箭矢穿透他的胸膛。
黎宴的面色肉眼可见地迅速灰败下去,鲜血溢出嘴角,额角冷汗疯狂地冒了出来。
他看着面前人倏然睁大的双眼,动了动唇,本想说些什么,可一张口,鲜血便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他止都止不住,有心吞咽下去,却无力地发现,此刻连这么简单的动作,于他而言都变得困难起来。
黎宴跪在了地上,右臂颤抖,手掌握紧长剑剑柄,体温和体力都如激流般迅速流失,视线渐渐模糊,慢慢地看不清面前的人了。
他艰难地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左手哆哆嗦嗦地探到胸口的箭矢。
黎宴咬紧牙关,想要将箭折断。
下一秒,一只比他还要冰冷的手覆盖在他的手上。
嘶……好冷。
……是将军的手。
她的手,怎会这么冷?
虽然比他的手要小,可却让他感到了无穷的力量。
“……笨死了。”
伴随着这声无奈的叹息,黎宴眉宇拧起,有心说什么,可却再也支撑不住,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稳稳地将昏睡过去的黎宴扶好,舒凉旁若无人地抬手握住那支穿透他胸膛的箭矢,指尖白光萦绕。
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白光一闪,箭矢眨眼间便消失得一干二净,化为无形。
唯有黎宴胸膛那个骇人的血洞,昭示着那支箭矢存在的痕迹。
……不对。
温从礼目光倏然定格在那血洞之上。
本该汩汩流出鲜血的伤口,竟没有流血,反而像是在自愈般——
再看那陷入昏睡的少年,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却渐渐变得平缓,并不像是即将咽气之人的模样。
那一箭的力量,众人有目共睹,无论是谁,都必死无疑。
而发生在眼前的……
却是起死回生!
——这怎么可能?!
众人目光惊骇。
饶是温从礼见多识广,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
他缓缓抬眸,对上一双冰冷的眼,那双眼如同无穷无尽的深渊,能顷刻间吞噬一切。
那一刻,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傅惊澜……她竟身怀异术?!怪不得会有恃无恐……
而她此时明目张胆地施展,是已将他们视为永不泄密之人。
试问,什么样的人才会永不泄密?
死人才不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