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车厢内的广播中传来温柔的女声,“前方到站,亚特伍德公园站,车内下车的乘客请从左手边门下车。”
亚特伍德公园是本州市内占地面积最大,历史最悠久,坐落于森林之间的一所公园,其中涵盖了绿地湖泊,儿童游乐区以及喷泉广场。
一到站台,车内的下了很多乘客。
原本拥挤喧嚷如沙丁鱼罐头的地铁,此刻宽松了不少。
止桑抬头望向线路,默默数着离自己目的地还有大概8站的距离后,她选择了一处可以倚靠的地方,继续站着乘车。
收回目光之际,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匆匆穿过,无声无息地掠过一张纸陌生的面孔,意外地和一身穿的密不通风的男子四目相接。
只见那个男子眼神冷漠而冷厉,毫无情感色彩,两眼彷佛如一泓深不可测的潭水一般,透着冰冷的寒意。
止桑发现那人湛蓝的眼里正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狰狞之色。
两人刹时间短暂的眼神交汇,便让止桑察觉出了对方的来者不善,于是她迅速地收回目光,故作淡定的望向别处。
但班森却在这不到一秒的眼神交汇里,定下了他今日选定的“美味小羊羔”。
他鸭舌帽之下的眼圈发青,眼球上布满了细小的血丝,两只眼睛却仍然炯炯有光,闪烁着几近疯狂的光芒。
他依旧将自己隐匿在角落之中,放在右侧口袋里粗糙泛黄的手指,慢慢摩挲着冰冷的机械身子,目光幽幽,定定地望着止桑。
止桑忽略不掉身后那阴鹭如蛇般冰冷的视线,但她怕引起对方的兴奋,反而激情作案,只能故作不知情,依旧盯着车窗外快速向后掠去的隧道,脑中却是将各种可能发生的事情演练了一般。
拥有那样眼神的人,绝不会是个正常的普通人。
......
暮然间,广播里便响起来止桑要前往的车站到了。
但她却没有动,依旧懒散站着。
直到车厢内的人群再一次又多了起来后,她才顺着人群一齐下车。
她的步履轻盈,脚步看似毫无章法乱走,却能将自己快速地隐藏在人来人往的站口。
就在她将要踏上台阶迎接天边暮光之际,腰侧忽然被一个硬物抵住了。
耳侧传来男子带着明显变声器的声音,“别出声,也别乱动,我可不能保证会不会走火伤害你。”
止桑插在风衣里的手紧握着,她并没有像她呈现出来这般的轻松。
只见她轻轻点头,徐徐而上地迈着台阶。
人来人往的行人中,并没有人发现两人的异常。
班森见小羊羔乖乖听话,心中的警戒松懈了几分,但他用黑黑黝黝的洞口抵着止桑腰侧,用仅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吩咐止桑避开路边的监控,来到商场中央之际时,他才放大了些声音。
“前面过马路后右边,带着我去将你卡里所有的钱都取出来。”说完他又将手里的硬物又捅进了几分,威胁着身旁看起来就是有钱人才能培养出来的亚裔女孩。
止桑声音中带着恐惧地颤抖,如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应了声好的。
但她因装害怕而垂下的脑袋,露出的眼睛却是极为镇定与清明地勘察四周的建筑与道路。
两人从容不迫地来到取款机前,止桑面露窘态,她掐着嗓子轻轻柔柔说:“那个,能把木仓先移开下吗?我的卡包放在了外套的内口袋里,你抵着我,我无法将它取出。”
班森恶狠狠地盯了她良久,见女孩纤长卷翘的睫毛上挂着莹光点点的泪珠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因为害怕,微微颤颤的手正紧紧攥着衣服。
似乎是被止桑娇弱的样子取悦到,班森的呼吸相较之前轻了几分,在移开武器前,他咬着牙,切齿警告地说:“你最好别耍花招!”
止桑连忙作胆小害怕状,挥着手说了好几声不会的。
就在班森移开武器时,止桑打开风衣,从口袋里将卡包的一角露出让班森看见,以此松懈他的警惕后,只见她看准时机,抬腿横扫,犹如重鞭猛击,将班森手中的木仓击落在地。
“该死!你个贱/人!”班森大声吼着,他双目欲眦,血丝布满眼球。
被眼前柔弱的女孩摆了一道之后,他恼怒不已,甚至忘记捡起地上的武器,直接抽出腿上绑着的匕首,速速朝止桑刺去。
周围的行人被这个异变吓得惊慌失措,可没人敢上前帮忙,甚至有的还举起了手机录制着两人不分上下的交锋。
人群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隐约传来,渐渐逼近。
正在休假中的约瑟恩,快步向前,拨开聚集的人群后发现正在搏斗的两人,他习惯性摸了摸腰后,却发现空无一物,才回想起来这几天他休年假,穿的是便服。
眼前两人交锋你来我往,没有任何他可以插手的余地,约瑟恩不由得紧皱眉头。
眼见班森的匕首直直朝止桑此来就要划破她的脸蛋时,围观群众不由得心中跟着一紧发出了惊呼,却见止桑的将腰弯下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了班森的袭击,接连着她直起身后足尖顶住墙壁,使力一蹬,身子在空中翻越了两圈后,稳稳地落在地上。
她的速度极快,班森再次挥来的同时,身形一闪,一把将地上前不久被她踹落在地的木仓捡起,姿势标准地握着手中,大声呵斥道;“别动!你再动一步我就开了!”
约瑟恩便是趁着此刻班森的犹豫之际,快速出手,几招便将人制服倒地。
随着他倒地的动作,他头顶的帽子滚落在地,脸上的口罩一侧的绳子脱落,让止桑看清了他大半张的脸庞。
他的脸上有着一大片的冰疮。
......
警署里人想也没想到,头大了几天的地铁连环抢劫犯,竟然会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华国女孩手上落网。
原本对她有些偏见的艾伯纳,将之前自己暗自的诽腹与坏话一扫而空,他摘下警帽礼仪标准地朝止桑重重道了谢。
随后学着止桑上次一般,还和他说了声抱歉,“非常抱歉,桑女士,之前是我误会你,对你语气有些重了,希望你能原谅我的鲁莽。”
其实也不能怪艾伯纳生气。
他家世极好,相貌英俊,人身高马大,又一身的浑身凌然正气,身后对他穷追不舍的狂蜂乱蝶有过之而不及。
因而他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对过于关注他的女士产生不好的印象。
等莉莉赶到警署的时候已是深夜。
她看见止桑后连忙冲过来将她抱在怀里,嘴上不停说着,上帝保佑。
等她心情平复下来一些的时候才拉着止桑的手,全身上下如X光般扫描着她,问她有没有受伤。
确认人没有什么事后,莉莉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将包里装着热牛奶的杯子递给止桑,“好孩子,你肯定吓坏了吧。来喝点热牛奶缓和一下心情。”
止桑接过后弯着眸子,和她道了谢,随后等莉莉与艾伯纳交涉后,两人便结伴回了家。
艾伯纳站在身后,看着与以往不同,乖巧柔软的女孩,嘴角在主人没注意的情况下,悄悄上扬着。
......
距离上次惊险的事件已经过去了三个礼拜。
在止桑的解释与撒娇下,总算将这件事隐瞒下来,没有让莉莉与止如溪说。
她怕家里的老人情绪波动会太大。
但她却没想到,那天围观群众中录制视频的人将视频未经剪辑直接上传到油管后,这段打斗的短小精悍视频竟然爆火了起来,即使是三周后的今天也依旧挂在热榜上。
走在校园里的时候,身旁经过的学生们都会停下脚步来,视线汇集在止桑身上,时常还会有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好在止桑并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目不斜视漫步在校园之中。
就是在某一天的清晨里接到了来自陆斯越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男生破天荒的语气有些严肃还带着训诫之意。
明白对方的好意与关心,止桑并没有在意对方有些重的语气,只是在最后拜托他别人家里的人知道。
陆斯越能怎么办。
最后还不是习惯性地应好,深夜里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劈里啪啦地敲着键盘,顺着网络将视频逐一删除。
心对申请中外合作办学的想法愈加浓烈。
......
随着课程的推进,止桑一直期盼的人体解剖学课程终于推入到了实操。
学生们穿着白衣长卦,手上和脚上都带着一次性的套具,导师将一些注意事项说明后,便转身从身后的冰库中推出一具尸体。
通过投屏,巨大的幕布上将整具尸体显示的一清二楚。
头发有些花白的导师一丝不苟地和学生们介绍着这具尸体的情况。
“通过尸表现象,尸体上的尸僵已经消失,我们可以初步判定这具无尸体已经死亡了3—天。”
“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通过尸体肠道的内容来推断其具体的死亡时间。”
只见他带着手套的手,从尸体头部旁摆着各式各样的刀/具的盘子中选取了一个最为合适的刀具。
只见一道冰冷的银光在眼前闪过,尸体肠道内的食物就暴露在了众人的眼中。
一股难以言语的酸臭味弥漫在空气中,暴露翻出外的肠道与拆解肠道的血腥场面让许多学生有了干呕的生理反应。
导师见状习以为常,面色淡定,也没有任何责怪之意,只是开口嘱咐道:“别吐在地上,四周都有垃圾桶,吐里面去。”
一众学生之中只有几个人没有移动,依旧直直地站着看着他手上的动作。
导师将这几个人的脸扫过,并在心中一一对号,给这几张脸标上名字。
其中唯一毫无怯意甚至跃跃欲试的亚裔女生,鹤立鸡群。
见她眼中有话,导师开口问:“你有什么问题吗?”
止桑略带疑惑道:“请问老师,这具因为癌症而去世的尸体上为什么并没有任何的编码或者名字?”
导师猛地抬起头,十分诧异止桑竟然一眼便看出来这具尸体上的故事。
他多瞟了止桑几眼,锐利的视线用余光将止桑全身上下扫了个遍,边说道:“这确实是因癌症去世的尸体,你的眼力不错。”
“死者在临终前就签下了自愿捐赠的协议,希望为医学领域做出一份贡献。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透露自己的名字。”
他有些苍老的声音似乎透过了生死,穿过时间长河,带着微微的苍凉与几分沉思,回荡在这个满是洁白的教室之内。
“人类的伟大之处的一部分便藏在在这些无名尸体中。他们灵魂漂浮的地方,圣洁随之而至。”
“我们的存在便是临摹着这些逝去生命前的最后萤光。”
作者有话要说:冰疮——吸食□□人会留下的脸部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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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推下预收文,书封找劳斯定制了,大概还等两三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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