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焉岐每晚都会“失眠”,准时凌晨两点,绕着云家大宅跑,到快天亮才回。
门卫赵大爷看不下去了,劝他:“实在不行吃点药吧,你这样跑,身体会吃不消的。”
人运动员也不敢这么跑啊。
焉岐帮忙浇灌大门两侧的红花檵木,闻言笑了笑,嘴上应他“好”。
“何必这么折腾他。”
别人不知道,沈管家还能不知道?没有云辞命令,焉岐哪会这么自虐。
书房内,云辞看着财务部发来的年中报告,表情不变:“折腾到他受不了了自动离开,不是更好?”
“只是想将他赶走,”沈管家是过来人,这个借口在她看来站不住脚,“还是因为其他事。”
云辞没有回答,扯开话题问:“下批物资什么时候送往幸福之家。”
这一批昨天刚送过去,下着细雨,云辞就没有去。
“三个月后。”沈管家暗暗挑眉,先说正事,“每三个月送一次,不过下个月8号,还有批捐赠的儿童读物要运过去。”
云辞签完文件点头。
沈管家默默将这项计划写进他待定的行程表中,又将话题转回去,“都快两个月了,还是没弄清他的目的啊。”
“我知道。”
沈管家定定回看他。
云辞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地撇开视线,捏紧签字笔,薄唇微掀,“他的目标,是我。”
话落,书房陡然陷入到诡异的安静中。
如果云辞抬头就会发现,沈管家脸色不变,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须臾,她淡声问:“那少爷是怎么想的。”
“婆婆以为他为什么将主意打到我身上?”
没等沈管家开口,就又听云辞说:“我跟他外甥贺钧年现在还是情侣关系。要么,他是想通过我变心,用感情去报复贺钧年,要么,二人不和实为假象,是想通过这招来捏住我,对付启云。”
事实上,焉家和云家确有利益上的纠纷。
“少爷这么想没错。”沈管家肯定他的猜测,跟着话一转,“这是真实想法么。”
窗户半开,夏蝉栖息树间此起彼伏地低鸣,天边云霞似火,细碎橘光落到书桌一角。
沈管家轻轻带上门离开。
吃过晚饭,云辞突发奇想,散步到东小院。
焉岐行为正常后,糖糖就又开始黏着他,四脚朝天躺在地上,露出柔软的肚子给他rua。
“看你肥的,别光吃肉,也吃点菜啊……唉,小少爷要是有你一半胃口就好了。”
傍晚的温度依旧居高不下,风里都带着股烘烘热意,叫人难以喘上气。
放在糖糖肚子上的手突然停下,焉岐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凌晨两点,没接到小少爷叫他起来跑步的电话,焉岐反而不太习惯。
看着静静躺在通讯录里的联系人,指头怼过去不下四次。
是不是睡着了?
焉岐推开门往主院二楼张望,灯熄着。
之后,云辞再也没有半夜“骚扰”他,人也变得愈发沉默。
“岐哥,你跟云哥咋了?”不能快乐磕CP的张婷婷很快发现端倪,云哥又好像回到从前的状态,甚至比以前还要寡言。
焉岐对此也不是很明白。
“你该不会因为那天的一盒樱桃,跟云哥吵架了吧。”张婷婷思来想去只剩这个原因,她当时都能感觉到他的失落,赶紧解释:“云哥从来不吃外面的东西,水也很少喝的,不是因为你。”
“这是为什么?”
焉岐观察过,云家每日新鲜蔬菜和水果也都是从外面采买,没有任何差别。
“这个……”张婷婷一时语塞,想想索性还是跟他说了,“以前是不在乎,后来有一次,云哥去公司视察,吃了下面人送上来的水果当场中毒,ICU里躺了好多天差点没救回来。之后警察查出来说,水果上被人喷了农药。”
“特地喷上去的,量还不是一般地大,自那之后,云哥就再也不在外面吃东西了。”
“明白了,谢谢你提醒我。”焉岐想了下又问,“这事是不是发生在三年前。”
张婷婷点点头,随后就发现他脸色不太对,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变得狠厉森然,看得人后背发毛。
再眨眼,岐哥还是平常那个岐哥,有点凶却很好说话,园艺师傅叫他帮忙挪盆景就去了。
“我眼花了?”
张婷婷挠了挠额角,去东小院抓肥糖糖。
焉岐挪完盆景回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水景园画室里开了灯。
云辞正伏案作画,不知是不是状态不对,长桌四周散落了一地废纸。
22号,慈善拍卖会这天。
苏甜甜下午就被叫来云家,给张婷婷化了个美美的全妆。
平时T恤长裤,素面朝天的小姑娘,经由他的手,秒变气质御姐。
“妹妹,我就说你好看吧。”苏甜甜从镜子前挪开,让她照,嘴巴跟抹了层蜜,“底子在这儿,怎么弄都不差,就是……张叔,你要苦着脸在这儿蹲多久啊。”
苏甜甜两步走到窗前,啪地打开,露出张叔一张苦瓜脸,很是无语,“她又不是嫁人,等她嫁人,您再摆这张脸,成吗。”
嫁人这两个字算是张叔雷区,苦瓜脸秒变炮仗筒,脖子都红了,“谁说我闺女要嫁人了?我养到她老!”
苏甜甜直接白眼一翻,不想跟个女儿奴一般见识,镜子前臭美转圈的张婷婷听到这话,已经没脸见人。
见过啃老,没见过老让小主动啃的,还主动的这么理直气壮。
楼下热闹得像在过年。
二楼衣帽间内,云辞换好衬衫,从抽屉里拿出一条墨蓝色的领带,走到穿衣镜前正要系上,余光扫向守在门口的人,又将领带从领间抽下来。
“江岐,进来。”
焉岐转身走进去,一条领带伸到眼前。
“给我系上。”
比云辞高出一截的身躯挡住光源,估计下午刚洗过澡,身上一股淡淡的肥皂味。
焉岐接过领带,伸手将他衬衫衣领翻上去,领带搭到领子下,整个过程仅花了不到一分钟。
系好领带,再将衣领折下来,拇指不可控地碰到领边一圈皮肤。
“将桌上的外套拿过来。”
焉岐立刻收手,给他穿上西装,装上袖扣和领夹,一切都弄好,才开口:“小少爷今天不擦口脂么。”
云辞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指向用玻璃隔断的展示柜,“最上面一层的小瓷罐。”
展示柜里没多少陈列,除了白瓷罐,就只有几只昂贵的手表,云辞平常都不怎么戴。
焉岐小心打开防尘盖,取出巴掌大的小罐子,正要递过去,就听人说:“你给我涂。”
捧住白瓷罐的手瞬间握紧,焉岐没有立即上手,只问他:“这也在保镖工作范畴内?”
“当然。”
至此,焉岐也没什么好问的了,打开盖子,用唇刷蘸取一点殷红的口脂,俯身靠近。
手将要碰上之际,云辞又一下变了脸,将刷子从他手里取下来。
“算了,你出去吧。”
“这不是我的工作么?”
“我让你出去。”
小少爷生气了,焉岐只好遵命照做。
人离开房间顺带关上门后,云辞抬手摁压眉间,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股烦躁。
在衣帽间待了很久,久到苏甜甜上来问一嘴,云辞才从里头出来,情绪稳定地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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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七点,出发前往宴会中心。
张叔太紧张了,去的路上都是焉岐在开车,他坐副驾驶,唠唠叨叨个不停。
拍卖会上都是大老板,让闺女别冲撞人,少说话多笑笑……
张婷婷原本不紧张,被老爸一通说教,也不由地绷紧脑中那根弦。
“张叔,别吓她。”云辞及时制止张叔这种恐吓式的叮嘱,轻拍张婷婷的手宽慰,“放心,生意人都讲究和气生财,你是我带去的,没人会蠢地去为难你。”
他云家在外面也是有三分薄面的。
大佬罩你。张婷婷自动在脑内转换了下他的话,立刻自信地挺直腰背,顺便让老爸闭嘴。
不多久,车就拐入了绿扬路。
汇入主路发现,数不清的豪车全往宴会中心方向开,足见这场慈善拍卖会的影响力。
宴会中心门口也早已蹲满新闻记者,镁光灯对着各路豪车来客闪烁不停。
迈巴赫s480在这一众豪车队伍中属实有点不够看了,拐角蹲守的小记者甚至略过,直接将镜头对准后面的劳斯莱斯幻影。
直到这辆迈巴赫占了道,停泊在宴会中心门口,围在大门口的记者才反应过来,这也是来参加拍卖会的。
手里的相机蠢蠢欲动。
后车门打开,率先下来一位分外年轻漂亮的面庞,斗志昂扬的记者们冷不丁被泼了盆冷水,只剩几个娱乐八卦记者,不停地去拍那张脸,一时又想不起这是哪位明星。
云辞没有理会这些记者的反应,扭头扶着张婷婷下车。
“云!”
张婷婷下车理好裙子,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道激动的声音。
Leona拉着先生快步走来,到最后甚至放开唐知节的手,主动上前拥抱云辞。
云辞弯下腰回抱,唐知节随后伸出手,“云少爷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唐先生。”云辞伸手浅握,手往后,介绍女伴,“这是我妹妹,张婷婷。”
他又用法语向Leona介绍一遍,再跟张婷婷说明两人身份。
张婷婷到底没见过这么大场面,还是有点紧张,慢半拍地点头打招呼,云辞让喊谁就喊谁。
四人随后有说有笑地进去,留下一众记者,和紧随其后却被无视的劳斯莱斯车主。
作者有话要说:
红花檵(ji)木:观赏类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