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令狐冲死在这里的话,后面的任务线索不会断吗?
她记得自己有[不屈意志]的天赋,没那么容易死。
冼羽儿快速权衡了下,便在其他人都未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将令狐冲推到一旁。
“……啧。”
铅子弹丸打到冼羽儿身体里的那一刻,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感受到了疼痛,袭入皮肤的灼热剧痛让她忍不住皱眉。
虽说她不会死,主神器里也有许多疗伤药,更不提这个自制弹药杀伤力根本比不上现代热武器,但是打斗冲突造成的疼痛,让她这种安逸久了的现代人有些难以适应。
温热的鲜血从手臂处蔓延到指尖。
还好,只是疼,死不了。
冼羽儿头脑清醒,忍住疼痛,反手一鞭袭向那手持手铳的人的方向,像个没事人一般。
只听蒙面人中哀嚎一片,地上皆是裹着零碎布料的人鞭。
“你们还要打吗?”
冼羽儿冷冷地说着,手臂上的鲜血顺着手中紧握的赤色鞭子滴下,远远看去,犹如一条蜿蜒的赤蛇缠绕在她的手臂上。
见状,其余蒙面人也深感情势不妙:刚刚那一枪真的打中她了吗?怎么像是打了个寂寞啊!
更何况群龙无首,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他们面面相觑后便离去了。
“羽儿,谢、谢谢……”
听到一旁气喘吁吁的声音,冼羽儿意识到队友也受重伤了,才走过去,用那血淋淋的手臂扶起令狐冲。
就这一扶,冼羽儿眉头紧锁,赶忙去探他的经脉,说道:“你的内力……你的经脉……?”
令狐冲的内力杂乱式微,明显是受了伤被人胡乱医治的后果。
而令狐冲却对自己那糟糕的健康状态置之不理,反倒一脸担忧地握住冼羽儿那受了伤的手臂,心疼道:“羽儿,你受伤了,要止血!”
说罢,透支过多的他颤抖着双手,硬要从自己的内衫里撕出干净的布料来给冼羽儿包扎。
不是吧,大哥,她好歹除了流血外什么异常状态都没有,而你自己面无血色身子打摆、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噶了。
并且,她是个玩家,还有作弊器,又不会真的死,但是NPC若是死了那就是真死了。
“怎么每次见你,你都受伤啊?”冼羽儿看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叹气道,“我没事,小伤罢了。倒是你别死在我前头啊。”
令狐冲闻言,眼神闪烁着光,他扯了个笑,似是宽慰道:“你放心,我也是小伤!我没事的,休息几天就好了。”
……骗谁呢。
冼羽儿方才试了一下他的经脉,原先他就受了重伤,再加上刚刚那一战他如此勉强自己运功,身体怕是已不堪重负。
“你先歇会儿吧,我先去看看灵珊她们。”
冼羽儿握了握令狐冲的手,让他放心,随后去查看华山众人的情况。
果不其然,他们不仅被喂了药,还被点了穴。
冼羽儿快速将他们解了穴。
“羽儿!你受伤了,你受伤了!”
岳灵珊嘴巴一撇,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滴了下来,她扑到她的怀里,边哭边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伤药。
拉开冼羽儿的衣袖,瞥见那洁白无瑕的小臂被铅子嵌得血肉模糊的一幕时,岳灵珊又哭道:“你有没有事啊?担心死我了,我就怕你出事,要是你出事,我、我……我也活不安稳了!”
“没关系的,灵珊。”冼羽儿拿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拍了拍岳灵珊的后背,挤了个微笑,“你可得好好活着,你又不是为了我活。”
岳不群见自己的女儿对冼羽儿亲昵地上药治伤,却是心下不爽,尽管冼羽儿解了华山派的劫难,但她神出鬼没,怎么偏巧就赶上这场危机并出手相救呢?
更别提他早就对离经叛道的冼羽儿颇有成见,也不愿意华山派众人和她有过多交集。
但他表面上仍是先谢过了她,毕竟怎么说他也是个正道门派的一派之主,总不能表现得太忘恩负义。
而后他转脸和岳夫人盘算着下一步该去何处。
差点遭辱的岳夫人本想走过去向冼羽儿道谢,然而却被岳不群拉住攀谈,她一时为难,但也只是一时,她感激地望了冼羽儿一眼,便转脸和自己的丈夫谈正事去了。
林平之见岳灵珊黏着冼羽儿不放,便知趣地退到一边,插话对岳不群说可以去他洛阳的外祖父家暂歇。
“谢谢你。不知侠士是?”
一位英气勃勃的穿着青衣窄衫的姑娘朝冼羽儿走来。她的气质坚毅飒爽,仿佛别人瞧她一眼,她至少瞪别人两眼。
侠士?
冼羽儿对这个称呼眨眨眼:她玩这个游戏这么久,NPC都叫她“女侠”、对别的男人才叫“侠士”“少侠”,尽管她觉得十分奇怪——她怎么没看出来“侠士”“少侠”二字有什么性别特征了,是某个性别专有的了?怎么对上她,偏偏要在“侠”前面点一个“女”来突出她的性别?
而这位华山派姑娘是第一个称她为“侠士”的人。
“大师姐!”正在小心翼翼地给冼羽儿包扎的岳灵珊抬起头来,小脸哭得通红。
见状,那姑娘摇头认真道:“灵珊,又哭鼻子。”
岳灵珊撇撇嘴,不过那姑娘调侃她完后,她确实也没什么继续哭的心思了。
“哼!在羽儿面前哭又没什么……”
说完,岳灵珊似乎意识到冼羽儿与这位姑娘素不相识,于是她便主动引荐道:“大师姐,这是我的朋友,冼羽儿。羽儿,这是我的大师姐,高亚男,江湖人称‘清风女剑客’。”
清风十三式是华山派最高深的剑法,真正习得的人屈指可数,甚至连岳不群都无法完全掌握。
高亚男并非师承岳不群,而是上一届华山派的领导班子里的某位师太,习得华山派武学“清风十三式”剑法而闻名江湖,故得“清风女剑客”的雅号。
“我若是个男的,他们就会叫我‘清风剑客’。但是我是个女的,他们便全叫我‘女剑客’。”高亚男冷笑一声,“搞得跟女人不是人似的,得单独拎出来说一下才行。”
“说得对。你是正确的。”冼羽儿点了点头接话,哂笑道,“搞不懂那群人。”
“甚至连我的名字都得叫‘亚男’。全世界都得以他们为标杆。”
高亚男和冼羽儿对视,仅仅那一眼,她们之间的时间仿佛停止了。
她们知道,彼此是同道中人。
“大师姐,这名字可是师太赐给你的!”岳灵珊惊呼一声,惊讶于高亚男的大不敬,“要是被爹听到,爹又要说你了……”
“他说我说得还少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于父,就要言听计从、不可忤逆,对吧。”
高亚男冷道,将“父”字咬得格外的重,有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既不承认岳不群这个名义上的师父,又对“父”这一套的规训嗤之以鼻。
岳灵珊一时小脸憋得通红:她敬佩大师姐,但是岳不群又是她爹。
高亚男在华山派的地位是尴尬的:虽则是大师姐,但是却是跟着师太学武;虽则武功比所有弟子都高强,但是岳不群也没打算把下一届掌门之位传给她——华山派又不是恒山派,他们中多是男弟子,再说了,又哪能把掌门之位交给女人?
即便目前岳不群对令狐冲失望、不再打算让令狐冲接任掌门之位,但也不意味着他就会考虑高亚男,或者说,高亚男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即便她的武功比华山派的弟子都厉害,可是高亚男在华山派内部却陷入了失权的处境。
原本,在江湖,武力就是权力,可是这条定律似乎在高亚男身上就失效了。
看来高亚男在华山派的日子不好过。即使有一身好武功,然而她至今也没真的动手、用武功打服同门弟子。“同门”的名义束缚了她的手脚,却也让她难以咽下这口气。
高亚男该如何破局呢?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你原本叫什么?”
冼羽儿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替二人都解了气氛尴尬的围。
“直接叫我的别号就好,至少我不讨厌‘清风’二字。”高亚男说道。
“好的,清风侠士,很高兴结识你。”
冼羽儿微笑,同样称她为侠士。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侠士。”
高亚男难得地轻松微笑了下,嘴唇扬起时,冼羽儿感觉仿若真有一股清风拂面而来。
见岳灵珊包扎完后,和她们说话说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偏头到和岳夫妇在一起交谈的林平之的方向时,高亚男说道:“灵珊,你去吧,羽儿这里有我招待。”
岳灵珊嘿嘿一笑,冲冼羽儿和高亚男做了个鬼脸后,便蹦蹦跳跳地跑到那边去了。
“沉迷于恋爱的小姑娘。”高亚男望着她的背影,摇头叹息道,“父母宁愿和她的恋人商量今后的打算,而不是和她本人。而她似乎也并不在乎在这种情况下不被重视的处境。”
冼羽儿没有接着说什么,只是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喃喃了一句:“Please Do Not Tell Stupid People Anything.”
高亚男像是意料之中一般,淡淡地自然回道:“All People Seem To Need Data Processing.”
果然。
冼羽儿冲她微笑:“我就说嘛。”
高亚男同样微笑:“嗯?”
“所以我们才合得来。”冼羽儿说道。
因为同为女玩家,接受的同是现代知识,生活在现代的处境,所以才会有相近的现代思想,在这个古代游戏里才会显得格格不入。
“是这样。”高亚男点头,“那你为什么来玩这种古代游戏?”
这种以封建古代为背景的游戏,用户群是男玩家占多数。
至少将制度倒退回封建时期,他们身为男性在这里的自由可比在现代优越得多,更别提他们是玩家。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她最开始也不想玩,但是哈尔给了她作弊器。
“我是想要看看古代山水才来的,顺便体验下在古代的生活。”高亚男说道,“结果……还是现代好。”
说着,高亚男冷笑道:“不过,我不打算咽下这口气:等着吧,我迟早让冷眼看待我的那些人……”
虽然高亚男没有接着说完,但是冼羽儿明白她在说什么:
华山派的那些人排挤她,是吧?
江湖上的那些人歧视她,是吧?
那她才不会任由他们欺压——
高亚男微不可闻地瞥了岳不群的方向一眼,然而冼羽儿却捕捉到了这个动作。
她知道:高亚男认为岳不群德不配位——他不配占有身为掌门的权力。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所处的现代是架空未来。“Please Do Not Tell Stupid People Anything”和“All People Seem To Need Data Processing”类似于“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这种基础学科小知识相认口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