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气势,这应该是东望国的皇家铁骑,或者说是王牌军队,连这些都出动了,看来东王是一定要置自己于死地了。
只是凤九有些不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东王突然改变主意一定要杀了自己,难道他就不怕适得其反吗?现在姬如恪随时都可以撂挑子不干,杀了她,东望国与金国的联姻能不能成都是个未知数。
能让东王冒这么大的险,下这么重的血本,一定是发生了变数。
可这个变数会是什么呢?
凤九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可眼下,显然也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王牌军队,其表现出来的实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铁蹄声声,长刀霍霍,整齐的步伐森森传来。
刀光阴寒,杀气四溅。
没有说话,没有手势,凤九和姬如恪同时动了,姬如恪和凤九,犹如两头猛虎朝敌人扑去,而凌雅芙和玄歌则防守左右两侧,阻挡想要将他们冲散的敌人。
万千利刀挥动,虎入狼群,凤九手握长剑,当头而走,眼前刀光闪闪,扑面而来。
没有剑光,也几乎没有人的身影,只有血色飞速的降落地面,很浅,很少,犹如那一朵朵指甲大小的红花,盛开在草地上,鲜艳夺目。
手起剑落,没有防守,在凤九的世界里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对方的长刀还在半空,她手中的剑就已经先对方一步刺破他们的胸膛,对方的刀前一刻还对准着她的脑袋,后一刻,她已经站定了对方的身前,为那咽喉绽开了小小的血花。
凤九的动作不快,但是很犀利,一种无法言喻的犀利,只要剑出,就是一击毙命,她不会那些华丽的招式,但是那些简单的招式从她手里使出来便是要人命的。
她完全不顾自身的安危,好似根本没有看到那些砍来的利刀,只有在伤及要害的时候,她才会躲一躲,其余时候,任凭刀光剑舞,自己身上的血色飞溅,凤九也好像那根本不是自己的血似的,完全的无视,那种果断、狠辣、冷血,让人膛目结舌。
以小的代价,轻微的伤势,博取最大的利益,这是凤九做事一贯的原则。
脚下快速的朝前移动,只要前进一步,就绝对不会后退回来,只有前进,哪怕前方是万千的刀光,也绝不退缩,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退路可言,只要后退一步,便会被眼前成千的士兵碾成碎片。
一旁,紧紧跟着她的姬如恪,则不同于凤九的无声无息,只见其剑光颤动,宛如一条银龙森冷的刀光盘旋,飞落,伴随着银龙飞舞,血色四溅而出,就如血色的雨在天空绽放一般,长剑一剑挑开砍向凤九后背的长刀,姬如恪反手一剑就送其上了西天,银色的剑光笼罩着两人,为凤九铲除背后偷袭的敌人。
两两配合,天衣无缝。
此时的姬如恪哪里还有平时慵懒模样,一双眼睛泛着湛冷的寒光,出手干脆、利落、速度快到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地步,血气狰狞。
四个人,谁都没有出声,没有吆喝,只有厮杀,姬如恪,凤九,上前一步,被绕过的铁骑立刻无声无息的朝后滚动,包围圈锁定了凤九和姬如恪,更确切的说,那些人的目标只是凤九,她要想闯出去,除非杀光他们所有人,否则等着凤九,凌雅芙,玄歌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这些士兵纵然武功抵不过凤九他们四人,但是他们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杀掉凤九,如此拼杀下去,累也能把凤九累死。
他们的打算,凤九如何不清楚,可目前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如果动作稍一迟缓,对方那寒光闪闪的长刀便会落在他们身上。
漫长且无止境的厮杀,姬如恪、凤九、玄歌、凌雅芙所到之处总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看着前方依旧黑压压的一片,凤九心中暗暗叫苦,再这么下去,他们非得累死不可,她心里很清楚,任你一个人再强,也终有极限,面对成千上万的士兵,迟早有力竭的时候。
他们的身手是厉害,可再厉害,也不能以一人之力对付比他们弱不了的铁骑,那种相互配合的击杀,即使面对同伴的死亡也无动于衷,他们的任务就是杀死敌人,毫不留情。
这个时候,只能拼力撕开一条口子,把这防守森严的圆球撕开一条口子,否则今日两人都要栽在这里。
一刀划过凤九的肩膀,伤口深达至骨,她看都不看,任那鲜血直流,她的眼睛只锁定前方,此时的她不敢停,她怕一旦停下便再拿不起手中的长剑了。
远处的景若尘看到这一幕,暗暗咂舌,他觉得自己对凤九了解的已经够透彻了,可再详细的资料,也远不如眼前这一幕来的震撼。
他现在大约能够理解为什么主子费尽心思要把凤九弄到身边了,这样的一个人,留下是祸患,唯有看在身边,才能放心。
不然,这天下得有多少人因她而死。
“凤九受伤了。”景若尘不忍看下去,局势若继续发展下去,就算凤九能够杀出一条血路,付出的代价恐怕也是极大的,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瞄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他不相信这个男人心里面真的会像表面上看起来的无动于衷。
凤九的速度越来越快,,黑色狰狞的杀气四散狂飞,她就如那一只利箭,朝着前方厚重的阻碍,劈去,那是不要命的疯狂,血色狰狞,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片杀伐。
不远处的纳兰慕雪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身上的寒意似乎要将天冻结。
景若尘害怕自己被波及,早就躲到一边去了,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
注意到这一切的还有姬如恪,身形一晃,手中的剑将砍向凤九的刀拦下,然后把她拉回到自己身后,所有的攻势由他一人抗下。
一直觉得奇怪的景若尘也有些不对劲儿了,不是他不对劲,是他发现凤九整个人的状态不对劲。
一个人身上有杀气很正常,可凤九身上的杀气有些超乎想象,任由她发展下去,是会走火入魔?还是会怎样?景若尘凝着眉,心里没有主意。
凤九此时的眼睛,一片血红,浑身杀气冲天,她现在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光他们,杀了他们。
直到记忆深处一道声音传来。
“小九,快醒醒。”姬如恪大声喊道。
似乎是这道声音牵绊住了她最在意的,凤九缓缓看向声音的发源地,当看到姬如恪的时候,神智渐渐恢复清明,一片血红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
看到一把刀即将落在姬如恪的身上,凤九脚步一错,弓箭步跨到姬如恪前面,横剑招架,将对方的刀挑开,同时剑光一闪,带起一道血箭。
“恪,你在发什么愣?”凤九急道。
姬如恪看到凤九重新恢复正常,提着的心也算是放了回去。
就在这时,所有的攻击突然停止,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
凤九收回剑,看向走过来的人,目光沉静如海。
“是你!”姬如恪眼底一道精光闪过,说出来的话却寒气森森,纳兰慕雪,你为了逼出凤九,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纳兰慕雪的脚步在凤九面前停住,“此事不是我所为。”似是在解释给她听。
这话用来骗三岁小孩儿还差不多,凤九眼神冷然,拿着剑走到姬如恪身旁,后者看到凤九正在流血的手臂,从怀里拿出手帕,什么都没说就先为她包扎了起来。
景若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知为什么,这一幕真是让人尴尬的很啊!
“就算不是你所为,也和你脱不了干系。”姬如恪此时是真的怒了,旁人如何,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到时候他挨个的收拾,欠凤九的,他会让那些人百倍偿还,可纳兰慕雪对凤九来说,意义不同。
“你以为此事便能瞒得过所有人?”纳兰慕雪眼睛如寒冰利刃般直逼姬如恪,“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那么多人针对她?”
站在一旁的凤九,听的是一头雾水,对他们口中所说的事情更是不明所以。
姬如恪垂于身侧的手缓缓收紧,自从知道凤九的身份之后,他就一直把她保护的密不透风,那些隐藏在暗中的敌人死的死,伤的伤。
但,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有些人明知道没有希望,还是想要试一试。
就如花千珏,君清夜,云朔,又何尝不是为了凤九身上的神秘力量而去?
姬如恪的确有自己的势力,但以一人之力想要制衡整个天下,又岂是说说而已那么简单的?
这两年,他一直在发展,可时间还是不够的。
即便强如纳兰慕雪这般的人,终究也是不能护凤九周全。
就在凤九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人我先带走,等你先把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好再过来找她。”纳兰慕雪抱着怀里的人,清冷道。
姬如恪很想冲上前把人抢回来,可正如纳兰慕雪所说的,人现在在他这里真的不如在纳兰慕雪那里更安全,他不会头脑发热,为了逞一时之气而置凤九的安全于不顾。
凤九的安危与他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凌雅芙和玄歌眼睁睁看着纳兰慕雪把人带走,顿时急了,“殿下,这样不妥啊!”
玄歌暗中扯了扯凌雅芙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凌雅芙只这般就忍受不了,二殿下又得承受多少?
如果要他眼睁睁看着别人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带走,那真是比杀了他还难受,但是,他相信殿下,他这么做一定是为了主子好,不然也不会……
玄歌无声的叹了口气,战斗结束,看似归于平静的树林,究竟有多少杀机埋伏与其中?又有多少人参与?
“回去。”姬如恪转身离开,干脆,果决。
看似结束了,其实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
战斗,彻底打响了。
行馆里,凤九缓缓睁开眼,入眼,一片陌生,但屋子里却很温暖,她躺在床上,脑子慢慢的回归原位。
记得之前她是在战斗,后来似乎被人给点了穴道昏过去了,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摆设,既不是红衣坊,也不是姬如恪那里。
凤九眸光一冷,从床上坐下来穿好鞋就要往外走。
“醒了?!”坐在榻上看书的纳兰慕雪把书放在桌案上,举步朝凤九走去,从她刚苏醒的那一刹那,纳兰慕雪便知道她已经醒过来了,不吭声也是想看看凤九想做什么,果然不出他所料,凤九二话不说,穿鞋走人!
“我要走。”凤九看着屋子里布下的结界,整个人的气息瞬间阴沉了下来,纳兰慕雪这是要软禁她了!
“你现在不能走!”纳兰慕雪直截了当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眼刀‘唰’的一下射向纳兰慕雪,凤九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走!”她不知道姬如恪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不看到他平安无事说什么都不会放心的。
纳兰慕雪敛下自己的情绪,淡声道:“他没事。”看到凤九瞬间沉默下来的样子,又多说了一句,“你该相信他有能力解决。”
凤九深吸口气令自己冷静下来,纳兰慕雪费这么大的功夫把自己弄来,不会就只是简简单单的来找她聊天的。
想通这一点儿,凤九坐在另一边的榻上,问道:“你要对我说什么事?”
她会猜到这一点纳兰慕雪一点儿都不意外,凤九一向是聪慧的,把泡好的热茶递给她,问道:“饿不饿?”
凤九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以前从不是这般话多的人。”
像是没听到她话中的嘲弄,纳兰慕雪把凤九爱吃的,爱喝的茶放到她面前,清冷的声音与他所做的事,完全不相符,“不用和自己过不去。”
凤九只觉得头痛不已,她感觉自己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心生无力。
“前一世的事情,你都记得吧!”纳兰慕雪淡声道。
凤九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纳兰慕雪会提起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