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说的平静,姬如恪却心中一沉,身为太子,要忙的事情很多,岂会下了早朝就没事?他说的那般随意,只是在他的心里,真的不在意?
姬如恪的目光落在凤九身上,心中不由得叹息,也只有她这个当事人才会不清楚自己的魅力,他和君清夜认识多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连他这样轻易不动情的人都没能把持住自己,更遑论别人了。
“恪,怎么了?”凤九看着姬如恪目光深沉,想事情想的相当入神,不由得问。
姬如恪回神,看着覆在他手上的柔软,翻手将她牢牢的握在手心,感受着手心的温度,一颗心也变得柔软,无论别人如何肖想,凤九只能是他的,这个天下他可以放弃,他也可以什么都不要,惟独凤九,是他的坚持,是他的底线。
“我没事。”姬如恪宽慰她,显然是让她不要担心。
凤九看了看他,确认他是真的没事之后也放下心来,整个人窝在他的怀里,浑身上下都被姬如恪的气息包裹的满满的,深吸口气,鼻翼间是一股清爽的味道,很好闻,这是属于姬如恪特有的气息。
姬如恪垂眸,潋滟的凤眸此时光华万丈,看着凤九在他怀里像个小孩子似的,心,前所未有的满足。
回到小院,彼时天空还在下着秋雨,细雨蒙蒙的,街道上的行人很少,就连摆摊的都没有了,和以往热闹的景象相比,现在却安静了许多,仿佛世间万物都在接受着雨水的洗礼。
凤九和姬如恪吃过饭便站在廊下,看着雨水滴落在地时激起的淡淡涟漪,树叶虽然未落,却也有几分萧索的意味,木桥下面,鱼儿正在欢快的游着,时不时的蹿出水面在空中掠过一道红色的身影,‘扑通’一声,鱼儿再次落入水中,和其他的小伙伴们一起嬉戏。
“很安静啊!”凤九轻轻靠在姬如恪的肩膀上,感慨道,小院的景很美,宛如巧夺天成,浑然一体,细雨蒙蒙,似乎在眼前形成了一道帘幕,雾气腾腾,犹如仙境。
姬如恪嘴角含笑,这时,一阵风吹来,连带着将雨水也带了进来,他揽着凤九往后退了退,知道凤九的身子弱,不免担忧:“冷不冷?”
凤九摇摇头,轻声道:“不冷。”
姬如恪皱眉,“回去。”他是知道这个人的身体状况,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就没好利索过,现在她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两样,但底子还是相当的虚弱,若不是静心调养过,恐怕情况会更糟糕。
这些他虽然没对凤九说过,但她也不傻,知道姬如恪在担心什么,当下便同意回去了。
他们这边刚迈出脚步,却看到凌雅芙步履匆匆的走了过来。
一看她那凝重的神色凤九就知道肯定有事,当下便问道:“什么事?”
凌雅芙看了眼殿下,那眼底的意思并不是让二殿下回避,而是此事和主子有关。
姬如恪多聪明的人,一看便看透了,“说吧!”
“殿下,云若涵来了。”凌雅芙说道。
云若涵是谁,凤九不知道,但姬如恪和凌雅芙却知道,不用想也知道她来肯定和纳兰慕雪有关。
“恪,云若涵是谁?”凤九看向身边的男人,问道。
姬如恪满心复杂,却也没想过要瞒凤九,当下便将以前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听完之后,凤九想了想还是决定见见她,便让凌雅芙将人带到前厅。
“恪!”凤九轻声问道。
手缓缓自凤九的脸颊滑过,指下是柔软,细腻的触感,姬如恪眉眼温和,他的容貌本来就极好看,此时柔和开来,更是风华绝代。
凤九只觉得呼吸一紧,握着姬如恪的手,眼底满是他的倒影,这个男人啊,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是这般的好看,好看的炫目,好看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小九,口水流出来了。”姬如恪看着凤九呆呆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闻言,凤九摸了摸嘴巴,什么都没有,当下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害羞了,况且在她的世界里也不知道害羞是什么东西,当下追着姬如恪便打了起来,“好啊,你笑我。”
追逐之间,姬如恪突然停下脚步,凤九来不及刹车,一下子被姬如恪抱了个满怀,不等她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他牢牢握住她的手,毫无征兆的就探头过去吻她,刁钻霸道的吻法,看着她像只无助的小动物,在他怀里气喘吁吁,又像一株美丽的丝萝,紧紧攀住他的肩膀。
放开她时,她的脸上浮出点羞愧的恼意,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瞪他一眼,恨恨的指控,“姬如恪,你又占我便宜。”这个‘又’显然是指刚才他故意调侃自己。
姬如恪含笑看着她,慢条斯理,“占都占了,要不你再占回来?”
她的脸随着姬如恪的话,红的更加的艳丽,跺跺脚,扭头就走,显然拿姬如恪这个腹黑男没办法,这个便宜,怎么算都是她吃亏。
来到前厅,凤九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一如往常那般清清淡淡,仿佛刚才那个人不是她似的,跟着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姬如恪。
这一幕,云若涵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为什么?为什么别人痛苦的时候她还这般的高兴,不,是幸福,这份幸福,她要的心安理得吗?
不由得,云若涵心中升起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这怒火,将她眸子也染得通红。
凤九看在眼里,却假装没看见似的,淡声道:“你是云若涵?”
云若涵冷哼一声,“怎么?难道你不认识我了?也是,你在这里逍遥快活,哪里还记得旁人。”
凤九皱眉,这个女人简直是莫名其妙,姬如恪看了眼云若涵,声音淡而疏离,“以前的事情小九很多都不记得了。”
闻言,云若涵一下子愣住了,仔细看凤九的眼睛,那里面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熟悉,有的只是陌生,她回过神,嘲讽道:“二殿下,你这么横刀夺爱,心安理得吗?”
姬如恪皱眉,已是不悦。
凤九向来护短,容不得别人说自己身边的人,当下便说道:“云姑娘,今日你若是来讨伐的,那便请回吧!”说话间,她的眉目变得越发的清冷,幽静,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这样便是动怒了。
姬如恪心中一暖,眼底的光华更加的耀眼了。
“凤九!”云若涵气的浑身直发抖,眼刀‘唰’的一下扫向姬如恪,怒道:“二殿下,凤九心里的人是谁,你比谁都清楚,她现在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倘若有一天她什么都记起来了,你就不怕她恨你?”
“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劳你操心。”凤九声音很冷,眼底似有雪花飘过。
云若涵气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能怎么办?人家当事人都不在乎她还能说什么,想到今天来此的目的,她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凤九,我今日前来是有事要对你说。”
刚才凤九听凌雅芙说过,她和云若涵的关系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差,真要给她们之间的关系定义的话,应该算得上是普通朋友。
“坐下说吧!”凤九淡声道。
云若涵只觉得鬓角突突的疼,也没听从凤九的话坐在椅子上,而是站在那里,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白裙上面沾上了不少的泥巴,身上还带着雨水的潮湿,身上可见她来时匆忙和内心的焦急。
“凤九,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求你,去看看公子。”云若涵一脸的哀色,声音也有些哽咽。
她口中的公子是谁,在场的人都清楚。
凤九皱眉,心里却是无声的叹息,“他生病了?”
云若涵的眼睛很红,肤色更显得苍白,闻言,也只能点点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你找错人了。”凤九表情淡淡,说话的声音也淡淡的。
云若涵猛地抬头,声音有些嘶哑,“你什么意思?”
“生病了就该找大夫,而不是来我这里,我又不是大夫,云姑娘,你找错人了。”凤九淡笑着拒绝,很明显是不为所动。
“凤九,这话你居然也能说出口?”云若涵一脸的不敢置信,看凤九的眼睛仿佛在看陌生人一般,她所认识的凤九,就算诡计多端,就算心狠手辣,可至少还有着人的情意,但如今,她却如此的陌生,淡而疏离的眼睛再无往日的温度。
闻言,凤九笑了,说道:“我为什么不能说出口,人既然生病了,难道不应该去找大夫?”
云若言强压住自己暴怒的冲动,“凤九,他的病因你而起,你不能这么冷酷无情,袖手旁观,我求你,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因我而起?”凤九冷笑。
“难道不是因你而起?当初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为了承受了多少,你倒好,拍拍屁股走人了,现在只是让你去看看他,你就百般推诿,你良心上过得去吗?”云若涵是真的怒了,她本不想动怒,但就是控制不住,胸口的怒火直往上窜。
屋子里面顿时寂静下来,站在一旁的凌雅芙皱眉,终于忍不住说道:“云姑娘,你不该这么说。”
云若涵没说话,只是胸口的起伏很大。
“当年的事情别人不清楚,你也该清楚,王爷是为主子做了不少,但是他究竟基于什么样的目的才会那般做,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说着,凌雅芙眼底聚满了悲痛之色,一改往日爱玩爱闹的性子,声音异常的沉稳,“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主子为了救他,差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可他呢?伤好之后便和那个老和尚一起将主子囚禁在山顶,那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你想想,我们的主子是如何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才撑过来的,为了害怕主子逃跑,他还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在四周布下结界,这就是他所谓的爱吗?如果是的话,恕我直言,我实在无法苟同。”
云若涵的眼睛瞬间睁大,后来的事情她的确不知,那个时候,她隐约觉得出了事,可王府的口风很紧,什么都查探不出来,却没想到还有这一层隐情。
“如果不是那一场意外,恐怕主子真要在那里被关一辈子。”凌雅芙脸色一沉,看向云若涵的时候,眼底有着幽怨之色,“所以云姑娘,你今天不该来,也不该说这些话,主子是忘了以前的事情,可不代表我们也忘了。”
话说到这一步,云若涵也冷静下来了,再无刚才的气愤,只是看到纳兰慕雪隐忍,痛苦的样子,她就难受,手不自觉的收紧,再收紧,直到指甲嵌进肉里,丝丝的血腥味在空间里弥漫,她才说道:“凤九,她说的那些事情,我的确不知,但不管怎么样,当初是他救的你,你就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去看看他。”
“我不会去的。”凤九淡声道。
这个答案云若涵一点儿都不意外,她知道,凤九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
“雅芙,送客。”凤九吩咐道。
“是,主子。”凌雅芙脸色冷硬,走到云若涵跟前,不客气的说道:“云姑娘,请吧!”
云若涵知道,如果这一次她真的走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凤九,我求求你,行吗?你就去这一次,就一次。”云若涵乞求。
凤九看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的云若涵,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就在她开口要拒绝的时候,姬如恪却出了声,“你先起来吧!”
凤九没吭声,只是看着姬如恪的眼睛里面充满了不解,疑惑。
为什么?
姬如恪暗叹口气,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答应,可是他了解凤九,更不想让她遗憾,不管过往种种,纳兰慕雪在最初的时候毕竟救了凤九的命,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所以这一次,他替凤九做了决定,
“我陪你去。”姬如恪眉眼温和,没有丝毫的不悦,有的只是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