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突然多出个“徒弟”这事,沈从灵接受良好。
从嘴口间溢出的两字像是裹着一层甜腻腻的糖浆一样,让他不自觉心间泛起一丝甜蜜,轻飘飘的一眼在日光泼洒下对视。
就是这一眼,淹没了付司眼底所有的情绪,让他眼底全是她的身影。
视线撤回,她颠了颠手上的剑,目色翻涌掠过一丝戏谑,“徒弟。”
“不叫声师父吗?”
赵来瞥了一眼她,对她装作不知道付司的身份去调侃他的模样也不拆穿。
付司对于她是否猜到自己的身份一无所知,日光肆无忌惮的泼洒下来,纷纷扬扬宛若烂漫盛开的春花,她置身其中。
那一声“徒弟”叫得他心尖一颤,不太能适应故作掩饰地拂了拂衣衫,然后口嫌体正直地叫了一声“师父。”
得到这一声“师父”,她嘴角微翘,素手轻挽着剑,幽瞳深处流转一闪而过的柔光。
继而慢悠悠地走至他身边,赵来和武术指导默契退开,给两人留出一块空地来。
她行走缓步如风,就像是乘风归去的仙人一般,付司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她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带过无限风情,清清浅浅地笑着,“小徒弟,好好学。”
握着剑柄的手一凛,随即手腕轻轻转动,长剑在她手中像是轻飘飘的丝带一般,举重若轻带起冷光闪闪。
剑有柔有刚,不过剧本中“顾语”身为男子还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出剑时锋芒毕露、杀机展露,见血方收剑。
长剑在她手上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发丝随着剑舞的动作轻轻飞舞,挽着的剑穿过空气沁着一股狠劲和寒意,好似在空中划开一道又一道的裂口。
凤眼微挑深邃黝黑的眼眸,泛起岁寒冰雪纯净但也冷,面色冷肃全无半点笑意,浑身散发的气势太过盛人,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抵抗的魅力。
众人沉浸其中两眼茫茫,恍惚间就像是剧本中那个傲然绝世的“顾将军”走了出来。
一套舞剑行云流水,眼底的冷然越积越厚。
下一秒,只看见一个虚虚实实的剑影向着站至一边的付司袭去。
骤然间,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心惊肉跳惊呼了一声。
她挑着剑收着力道抵在付司的下巴处,肩侧的头发散落至两颊,嘴角轻轻勾起,笑容一点点变大,眼中的凌厉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柔和。
“小徒弟,给你。”她收剑,隔着半米的距离递给他。
对上那一双桃花眼,上身微伏靠近,“舞剑的时候,屏息呼气。”
“不要想太多,代入剧本你就是“顾语”。”
“顾语不懂情爱但并不是冷血无情,一个肩负国家的男人,心里有责任眼中有怜悯。”
她刚刚顾及到他,将动作放慢了慢慢演示了几遍,即便是这样也丝毫不减动作间的潇洒帅气。
从她手心接过剑,听着她的话,心底那股躁郁缓缓如冬雪消融般褪去,他看着她明媚纯粹的眸间,浮着淡淡的雾气有些温柔的色泽,像是幽静清澈的湖泊越过一条小鱼,心里泛起微微的波澜。
脑中晃过剧本上所写的东西,摒弃所有的杂绪,尝试着将自己代入到“顾语”中。
“谢谢......师父。”后边师傅那两字,说得有些模糊,飘在风中让人听不太清。
收回手,她倒是将那两字听得清楚,忍不住淡淡浅笑。
她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学坏了,调侃起人来越来越顺溜了。
教学完,功成身退的沈老师又退回到栏杆处,靠坐着翻开剧本,任由四周惊诧的目光落在身上,面色如常。
在旁围观了一会的凌宇也凑过来,双手合十用着无比虔诚的语气,请求道:“哎,姐你这剑招耍得真帅。”
“要不,你也教教我呗?”
合上剧本,沈从灵不为所动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他,“那可得交学费。”
“啊?”凌宇摸了摸脑袋,想不懂为什么他就得交学费。
正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导演的助理拉走了,只能冲她打手势,等会再来找她。
付司按着她示范的招式,舞了几遍,渐渐地也能得点要领,比起之前的两三次多了点味道了,连眼神的情感的表达都更加精准了。
站在院中舞剑的时候,看着有几分“顾语”的气势和风华了。
赵来观着监视器,将镜头慢慢拉近,细细认真地看了一会付司的动作和站姿,最终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一幕拍完,场记打板结束。
这幕戏成功过了。
他的戏一向有个规定就是不爱用替身,不到特殊必要的时候,不会用替身,不然他也不会让沈从灵亲自教学了。
剧组的武术指导在业界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沈从灵在他面前丝毫不差,比他还懂得更多结合剧本和角色因材施教。
能被赵来挑选中的演员都不差,时间悄然流逝在一次又一次的打板声中。
又看了一会,快要轮到她和男主的对手戏时,才起身前往后台去上妆换衣服,她的化妆间和男女主一样的配置,也代表了导演对她这位女配的重视程度。
瞧着她往后台走去的背影,付司将手中的水杯塞到自家经纪人崔浩手中,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先去后台卸妆了。”
今天他的戏份就这一场,本来男四的戏份在剧本中加起来都没有超过十场,刚刚那一幕拍完了他就能去卸妆了。
“嗯,小徒弟跟着我做什么?”女人的声音刻意地放缓,带着些许的尾音落在耳朵里,痒痒的。
跟着过来的付司一愣,被当事人亲自抓了个正着,吐出来的话都莫名没了底气,“我没有跟着。”
转身沈从灵就看见他还戴着那副面具,露出一双深邃清亮的桃花眼,透过窗缝灌进来的日光落在他发间泛起淡淡的柔泽。
被她抓住,迈出去的腿仓皇收回带着一股被发现的窘迫。
她回眸笑吟吟地望过去,施施然地提步走过去,目光中掺杂着几分轻笑。
下一秒,伸出手轻轻抚上他脸上的面具,另只手伸至他发梢后,将头绳轻轻一拉,解下来。
露出面具之下他那俊美无双的脸。
“付老师,戴了这么久,是想要打算一直做我的小徒弟吗?”
一点潮红从耳根处开始蔓延,她的动作很快好似那一点的触碰都是错觉,付司看着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用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