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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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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安也好,联盟也罢,事发刚过这么点时间,不可能完全解除对卯泰的疑心。

黄金还算冷静,生怕两方之中任何一方派人监视自己,没敢直接去春晖旅店,而是去到了紧挨着引渡塔的国宾馆。

这是本就是计划用来招待联盟特使的地方,也是黄金在空港的第二居所,出没在此,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至于第一居所,当然是港务办公室。

国宾馆的管事和服务员对卯泰小总理都不陌生,他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自己的套房。审慎地观察了一圈窗外后,进到洗手间,从暗格中拿出那部对讲机。

预备着行动成功顺利切割,他连电池都拆下了。

“一组二组三组,收到请回答。”

发现柳期是传说级变异种的震惊,冲淡了黄金对行动失败的怨气。

很快,对讲机响起人声:“二组三组收到,一组行踪不明。”

“跑腿组呢?”黄金急切地问道。

这个如同戏称的代号来源于无色,他不屑地表示,又不杀人,不过是跑一趟腿而已。柳期不反对,黄金便也随他。

“还没回来……”白庄回答道,只听那边突然响起砰的声音,忙又改口,“一号刚回来,二号……”

白庄还没说完,另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是个男人,虽然不像,但除了无色没有别人。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死变异种,以后别再安排老子跟她一起!”

果然。

黄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确认:“二号没跟你一起回来?”

等了许久,无色才不耐烦地回复:“还没上船就跑了!老子自己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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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岚也想知道黄金匆忙跑开是想到了什么,之所以没有跟上,是因为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从拎包夹层里掏出一个对讲机,开机后带上了便携听筒。自从见到黄金从黑市淘到的装备后,她也悄悄去买了一对。

“汇报情况。”

对讲机另一头是陈冯景:“小总理去了国宾馆,自己的房间。”

左岚“嗯”了一声,说道:“你去查一下李清雅的行踪。”

按照之前的设想,不论暗杀成功与否,只要李清雅敢开枪,混进茶楼中的便衣治安兵就能第一时间将她抓捕。本是一招称得上完美的借刀杀人,没料到李清雅不但连枪都没开,连人都消失了。

她又按下通话键,交代道:“注意她身边的小姑娘,那丫头异能等级高出预期,别暴露自己……”

“谁的异能高出预期,那个叫柳期的小姑娘?”

左岚一惊,看向门口,只见办公室门被打开,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穿着打扮是如此整洁,甚至连身上的白衬衣都找不出几条褶皱,后梳的发油和眼镜片一同反射着窗外的光。

皮鞋踏在光洁的大理石上,清脆的敲击声却好似响起在左岚心里。

黄怀,他怎么会来这?

也对,特使巡视被坠楼案中断这么重大的意外,肯定会第一时间传到他耳朵里。毕竟这个所谓是黄金主管的空港中,不知道暗藏了权贵的眼线,其中最多的,非黄秘书长莫属。

她下意识瞥了眼办公桌上惯用的另一部对讲机,脸上挤出笑容,可还没开口,黄怀漠然说话了。

“真把这里当成是你的地盘了?连我上来都要通报?”

左岚忙摇头:“不,秘书长,我没……”

她还没说完,黄怀蓦然抬手,勾起五指的手掌正对向她。左岚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一片风盾阻隔在两人之间。

然而风盾刚形成,便在无形大手的捏攥下崩碎四溅。

那只大手没有停顿,下一秒便掐住了左岚天鹅般的修长脖颈,把她拎到了半空中。

破碎的风盾化成屡屡微风,又一次勾勒出左岚婀娜的身材。只是这次的婀娜是垂死挣扎,毫无半点风韵可言。

瞪大眼的左岚眼睁睁看着两个黑衣士兵关上办公室大门,方才意识到前一刻的抵抗是有多愚蠢。

黄怀是谁?

是老总理□□的养子,是除空港之外,代理全卯泰事务的朝会秘书长,权势远超黄金。

是卯泰境内,唯一一个异能逼近特级的进化者。其他人的隔空控物大多是针对某类特定材料,而他的隔空控物,不但不受材质限制,甚至可以操控对方施展出来的异能,譬如她方才的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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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往返于梁安和卯安,柳期都是乘坐环渠之中的轮船。她还是第一次偏离这条线路,以飞行的姿态深入到内陆地区。

放眼望去一片金黄,好似来到了烈日照耀下的戈壁滩。如同内陆空荡荡无云的天空一样,地面也是空荡荡的,别说人影,连一棵树都没有。

长达百年的烈日炙烤,早已将这里变成了无人区,也是全卯泰无人敢来的地方。

“碎土碎土,你可知它还有一个名字?”

“孤岛。”

柳期俯瞰着下方烟尘四起的黄色大地,低声回答柳望。

两人并肩站在空中,不是凭借飞行器,而是依靠柳望自称为“莫非王土”的重力异能。

“不错。百多年前,这些被死涧包围环绕的碎土,各自境内大都山头林立,对内内战和对外侵略是常态。死涧的阻隔加上彼此之间互不信任,所以才有了孤岛之称。”

柳望缓缓说着,心念转动,两人直立的身体瞬间横了过来,向一侧坠落。

柳期本就拥有超凡的运动异能,很快便熟悉了这种古怪而又迅速的飞行方式。她微曲双腿,在无形的“地板”上刚刚站定,突觉“地板消失”,身体再随着重力向下落去。

感觉上是向下,实则在半空中稳稳横向飞行,继续深入到内陆地区。

“卯泰的面粉,兰陵的蔬菜,晋安的牛羊,昭阳的鱼米,如今的物资流转,在那时就是引人发笑的天方夜谭。你知道是谁改变了这一切?”

柳期对于这个世界的很多方面,终究欠缺了太多了解。她思索着看向柳望:“你想说联盟?这就是你要推进会谈的原因,进一步扩大联盟的版图……你是联盟的人?”

柳望失笑道:“你何必执着于探知我的身份,即便我是联盟中人,对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挂碍?难不成你会因此知难而退,放弃和黄金之间的交易?”

柳期撇了撇嘴,心知这个猜测不太靠谱。黄金说过,联盟特使名叫吴山,是个色胚子中年人。柳望色不色另说,光是年纪就不符合。

“谁让你说点什么都喜欢兜个大圈子。”柳期道,“又不是不知道我算初来乍到。”

“我才说几句,怎么就兜圈子了?”柳望的不满就像是被孙女误解的爷爷,“不说这些,你怎么能理解平权协定?”

“平权协定又是什么?”

柳望瞪眼看她。

柳期只得连连点头:“你说,你说。您老人家想怎么说怎么说 。”

她算是明白了,这老头吃软不吃硬。也对,在三种异能复合的进化者面前,来硬的不是挑衅他的实力么?

柳望满意地背过手,却换了个话头:“大裂变后,修仙门派如高山崛起,以无敌之姿占据了面积最大、资源也最丰富的几个碎土,改称作仙陆。数量更多的进化者却如同一盘散沙,不仅物资上做不到互通有无,还因此相互侵略。为了独占资源,往往抢得一地,便杀光当地所有人。如今各碎土如此重视人口资源的政策,也是联盟急速扩张后推行开的。”

“仙者长生久视,视众生为蝼蚁,连进化者也不例外。但凡起了冲突,一个人仙修为的修士就能独自把一个小碎土上的进化者屠戮殆尽。毕竟诡谲隐秘的术法太多,一般非精神异能的进化者着了道都不自知。长久以往,修士杀死一个进化者,就如随手宰杀路边猪狗,进化者们人人自危,敢怒不敢言。”

“改变现状的就是联合进化,也就是俗称的进化者联盟。这个兴起于东北的五国联盟,在历经百年相互攻伐后终于转向为合作,在资源上互通有无,逐渐强盛,也逐渐成为不可拆分的利益共同体。”

“他们和中南部的仙陆相距较远,彼此间的矛盾也没有激化到无法共存的地步。但富足之后侵略之心蠢蠢欲动,他们看中了中南部地区进化者和修士愈演愈烈的冲突。千山派不过是一个小道修门派,和庞然大物般的五国联盟素无冤仇,但联盟故意挑起了斗争。”

“从灭掉千山派开始,他们扛起反抗修士的大旗,将这把火燃到了中南部。各个受到修士欺压的进化者碎土揭竿而起,甚至又成立了几个小型组织共御外敌。但这其中,势力最强的依然是联合进化,在中后期,小组织又纷纷被联盟吸收合并。”

柳望抬起头,毫不躲避地直视炽热的太阳,语气中有些憧憬:“进化者世界从未如此团结,在联盟的运作下,即便是杀敌一人、自损一千,都在所不惜。十年里,无数令世人仰望的神仙一一坠落。高高在上的他们如同烂泥一般摊在地上,无异于猪狗的死状令大家更为振奋,在下一次的战斗中也更不要命。以卵击石久了,石头也会被糊住眼睛,那就是修士们陨落的时机。”

“一个又一个的小门派相继覆灭,一个又一个附属修士的碎土宣布独立。战线终于推进到中部仙陆门前,幸存的进化者们摩拳擦掌准备拼死一搏时,战争却突然被叫停了。联盟和仙陆达成了协议,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战打下去的损失是双方都难以接受的。”

“他们约定,从今以后进化者和修士以领地为限,互不相干,也不得损害彼此生命。如若有人违反,便交由两方组成的共议会处置。这就是平权协定。”

柳望说完,看着柳期,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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