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枢跟随着众人的脚步进入了房间内,房间内的装饰跟一般的成亲现场准备的差不多。
外面天光大亮,房间内却总显得格外阴暗,新房内绣着牡丹花的床单被褥上撒着红枣,花生,桂圆一类的食物,寓意着早生贵子之意。
房檐廊架处都挂着一个个的红灯笼,沈枢发现这个房间内外光线的反差与刚才去拿礼品的房间差不多,极致的割裂感让人觉得仿佛存在于两个世界。
不多时,站在最上方的主婚人拿出了一张喜帖。
这个喜帖跟阿爹拿给阿樱的喜帖一模一样,看不懂的文字,越看越古怪的红布。
他先对着站在他不远处的阿公低了一下头,表示了一下敬意,随后看向阿公身边的阿旺,又伸手指了指阿旺手上的礼单。
阿旺心领神会的转过去让张磊把礼品先拿过去,当视线转移到无所事事的沈枢和抱着东西的林海冲身上,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可莫名的有种别样的快意。
毕竟任谁看见上司给自己打工时,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开心和快乐。
阿旺压下渐渐地勾起来的嘴角,神色带着严肃和正经,“两位把礼品送到新人前面的桌子上,成亲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张磊迫于震慑不敢不做,在阿旺的吩咐刚下来,他就立马抱着箱子前往白绒前面的桌子上。
林海冲瞥了阿旺一眼,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被林海冲瞪了一眼的阿旺并没有任何的害怕。反而是捂嘴笑起来,没等他笑个痛快,就看见沈枢淡淡地瞅了他一眼。
阿旺的笑容一顿,直接瞪了回去。
沈枢:“......”
这个污染物看着这么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脑海中的想法转移而过,但转念一想,它都是污染物了,脑子不好用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眼皮微微抬起,淡定又缓慢地打了一个哈欠,眼底蓄出了些水意。
这让沈枢发现在进入到这个房间后,身体出现了懒洋洋的睡意。
明明在这个境场中当他灾厄值剧增的时候,副作用带来的睡意都不甚明显,现如今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为了防止睡意越来越深,沈枢正打算溜过去看看白绒桌子前面的桌子,刚走到附近,就见到张磊放完东西后一脸疑惑地站在了原地,这让他更加好奇桌子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他眉眼微动,丝毫不在意站在桌子面前的白绒,从白绒的身边走过,径直的来到前面的桌子。
一般来说成亲的人都会用一些东西在所有的地方都表现出一个囍字。
沈枢垂眸望着桌子用蜡烛拼成的寿字,眼底闪过一丝的诧异,随后陷入了沉默。
眼前的寿字的一点,是由拨开的瓜子仁拼成的一个神似小丹顶鹤模样的点。
可能是因为沈枢看的时间太久,后面站着不动的白绒突然看口,“这位客人,桌子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闻言,沈枢的目光从桌子上移到了白绒的身上,他抬起眼皮,冷然的眼神落到白绒手里拿着的丹顶鹤身上,随口回答了一句“没有。”
他衣摆微动,又迈着步子重新回到阿公的身边。
现如今他对白绒可以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沈枢在成亲现场外面见到白绒的第一面时,他以为白绒看见他时会直接原形毕露
可没有想到的是白绒不仅没有任何失态,而且还仿若他是一个空气一般的人一样,淡定的从他身边路过。
这让沈枢直接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眼前的白绒跟他所认识的白绒绝对是两个意识体。
这状态跟他刚才见到的少年时期的楼津渡一模一样。
方才沈枢没有阻止谷雪去找楼津渡的原因,就是想近距离的观察虚拟境场内的楼津渡和外界境场的楼津渡到底有什么不同。
现如今见到白绒后,沈枢已经可以猜到了是哪里不同了。
——是两个意识体内完全不同的记忆。
眼前的白绒并没有之前的记忆,整个人拥有的记忆仿佛只是只是从白绒其中一段记忆里抽出来的意识衍生体。
就跟双重人格的更替一样,只不过是将两个人格分成了具体的两个身体,而记忆上,就像是主人格和副人格完全不同的记忆一样。
其中一个人格出来之后,共有的记忆他们都能知道,可当他们主宰身体的时候经历的事情,另一个人格却完全不知道。
沈枢这才知道为什么刚才楼津渡看他的眼神如此不对劲了,因为少年时期的楼津渡根本就没有关于他们之间的任何记忆。
这倒是不怪楼津渡会用这样的眼光看自己了。
但理解归理解,接受是不可能接受的。
毕竟前男友这种生物,就连呼吸都是错误的。
于是这让沈枢原本在见到楼津渡时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加的不好。
说曹操,曹操到。[1]
正当沈枢刚刚来到阿公的身边等待着仪式继续进行的时候,兰殊就开口提醒道,“你的小前男友马上就要到这了。”
语音刚落,沈枢抬眸就看到谷雪和楼津渡的身影,他面上不显,但实际一直关注着楼津渡的行动。
楼津渡跟谷雪进来后,直接走到了沈枢的身边。
他垂眸望着站在他身边的沈枢,因为他的身体正处于少年时期,差不多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模样,身形上跟沈枢的差距不大。
两个人的身高也远没有成年后相差的这么大。
所以楼津渡很容易的就看清楚了沈枢眼底的睡意,这让他不免有些疑惑,现在的见面距离第一次见到沈枢时间上还不到半小时,怎么眼前的人困得这么快。
他在跟着谷雪一路来到这个房间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这个房子总是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阴森感。
虽然灯笼将这里照射的跟外面差不多,可终究是让人觉得很不对劲。
没等楼津渡跟沈枢搭话,所有人的耳边就传来了主婚人的声音,“有请新娘的父母。”
沈枢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锣鼓声再次响起,外面走出来了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
——是阿爹。
阿爹的容貌跟外界并没有太大的差别,甚至连眼神中的悲伤都格外相同,他的视线落到前面穿着嫁衣的女人身上,嘴唇都跟着心情在颤抖。
来到两个新人的面前桌子旁的座位上,他先是伸出手微微抖动着从缝制着许多布料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才到另一边坐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阿爹拿出来的小盒子身上,那个小盒子写着一个白底黑字的寿字,很明显能看出来这是个小型的骨灰盒。
在大喜的日子竟然把这个东西拿出来,红白相撞,一时间让人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不过这也不是他们这些客人需要考虑的事情,主婚人在见人都到齐后,继续开口道,“养育之恩大过天,出嫁后便是一家女成他家媳,新娘应在大婚之日告别自己的父母,仪式开始。”
新娘听到主婚人带着命令般的话语,双肩发抖,听力比较好的人似乎都能听到红盖头下面传来的哭泣声。
她摇着头,整个人犹如被人吓到了一样,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是在拒绝仪式的举行。
主婚人见此没有任何的恼怒,只是渐渐地提高音量,再次重复了一句,“养育之恩大过天,出嫁后便是一家女成他家媳,新娘应在大婚之日告别自己的父母,仪式现在开始!”
新娘被他的声音震慑到了,直接僵直站在了原地,她想拼命的发出声音拒绝,可声带却犹如被人割断了一样,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她手上拿着的花球也犹如铅球一样重到手腕都开始发抖,想放下却像是和掌心的皮肤黏在一起一样,让她扔不开。
由于新娘迟迟不作出回应,沈枢的表情变得有些疑惑,他梦中的嫁衣女的性子展现出来的是刚毅和勇敢,能在出嫁之日跟着王富跑,肯定不是个懦弱的女子。
而且阿爹出现在这里,说明这个阿樱即使不是嫁衣女,但阿樱和嫁衣女之间的联系肯定不小,再加上身形相似,沈枢猜测两个人的关系可能是亲姐妹。
眼前的新娘虽然身形和衣着上都跟他梦里的嫁衣女一般无二,可性格倒是和阿樱或者嫁衣女的性格完全不同。
主婚人的耐心逐渐告罄,他的视线转移到新娘旁边的白绒身上,语气依旧充满着命令,“圣子,这是你的新娘和成亲仪式,你难道就没什么表示吗?”
白绒闻言才将目光落到了旁边的新娘身上,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手接过了新娘手上的花球。
新娘在察觉到手上的花球被拿走之后,以为自己能够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直接将她头上的盖头掀了下来。
由于视线受阻太久,一时间她难以接受光亮,于是伸出一只手挡住了额头,可纵使她挡住了,也抵挡不住面容的模样。
站在林海冲身边的张磊在看清新娘的脸后,直接瞪大了眼睛,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白姐,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1]俗语
以后会稳定日更三千或者四千,有事会请假,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