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继晏在喝完裴止言给他倒得酒后,这才停止了念叨沈枢。
这几日心里的郁结也渐渐消失,也可能是想不出来再多的词了,现如今安静下来,他才发现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槐底酒吧下一层刚才闪烁的灯光渐渐地消失,白光笼罩了大厅照到了二楼,房间忽然变得明亮起来。
薄继晏的注意力被灯光吸引过去,他透过玻璃的倒影。
这才发现坐在他左边的白绒已经独自安静了许久。
沈枢对于现如今的场面露出了笑容,那双一向没什么情感的眼睛里终于带了一些恶作剧得逞的快乐。
他将手腕上带着红宝石手链摘了下来,慢条斯理的动作被时光放慢,显得格外别致。
沈枢将手链放在桌子上,黑色的大理石桌子上红宝石像是还未凝固的血滴一般,格外鲜亮。
在灯光的照射下和沈枢白皙的手指形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沈枢用他刚才喝酒的杯子轻敲了一下桌子,把白绒的目光从薄继晏身上吸引过来,动作幅度有些大,些许酒从杯子里撒了出来,酒味任意的在空气中蔓延。
沈枢漫不经心的把手链推到了白绒的面前,“白叔不会忘记这个东西吧?”
薄继晏对这个剧情的发展有些茫然,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昭昭,这是什么意思?”
白绒轻启唇,放开杯子里的吸管,那白色的吸管已经被他咬的有些变形。
他的神色在看见沈枢摘下手链的时一瞬间变得苍白。
白绒那双有些圆润的眸子不经意间就立马蓄满了泪水,“阿晏......”
沈枢不想看白绒在薄继晏面前演戏,直接开口打断,“白叔,是我在跟你说话,你叫我小舅舅干什么?”
白绒转过头,将那串红宝石手链拿进手里,又收紧手掌,任凭手链上的尖锐物体刺破他的掌心,而他立马也从委屈脸色变得狰狞。
薄继晏看出来白绒和沈枢之间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就没有再开口。
他瞥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裴止言,这才发现在沈枢把手链拿出来的时候,不仅是白绒的表情变了,连裴止言的表情都变得冷漠了下来。
薄继晏虽然对其他人的感受都没有很敏感,但关于裴止言的心情,他从未猜错过。
白绒环顾了几个人的表情,索性也直接不装了,他装了这么多年也累了。
他闲散的向后靠着,毫不怯场的和沈枢对视,“你在看见我的时候,就准备这样干了是吧?”
从沈枢刚开始进来这个房间的时候,就在刻意开始忽略他。
到后来裴止言来之后,沈枢都把薄继晏的注意力全都引到自己和裴止言身上,让薄继晏从头到尾都不看他一眼。
白绒能作为唯一一个除了裴止言之外的人,在薄继晏身边留的最久的人。
靠的就是有他在的时候,他能够保证薄继晏的视线永远停留在他身上。
而亲属有别,关系也有远近。
因为无论在什么场合上,只要沈枢和裴止言在的时候,薄继晏的目光永远都不会落到他身上。
沈枢没有反驳白绒的话,而是高兴的弯了弯嘴角。
他觉得白绒这些年确实成长了,不止是年龄,还有脑子。
白绒冷笑一声,“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两年前的你,现在的你让人厌恶。”
还没等沈枢开口。
外面灯光一闪,趁着这个间隙,白绒突然把手心里沾了血的手链扔到沈枢身上,打算给这个人一些小教训。
可还没当手链落到沈枢脸上,他就被人擒在了桌子上。
冰冷的桌面贴近他的脸颊,很快,白绒就感觉到有一把开了刃的刀正在自己的脖颈处。
而那个带了血的红宝石手链已经被薄继晏用杯子击落,掉在了沈枢面前。
白绒挣扎着看向他身后的人,有些疯魔的大笑。
裴止言正面无表情的站在了后面,脸上已经没有原先温和的表情,取而代之的则是冷漠和狠厉,“找死呢?”
沈枢离开座位,同样的走到了白绒身后,把手放在了裴止言的手臂上,示意他放手。
裴止言收回手臂,不远处的保镖递过来一张纸巾。
他接过后将刀刃上沾到的血液细细擦干净,走到了脸色铁青的薄继晏身后。
裴止言将刀随手扔到了桌子上,双手撑着薄继晏的椅背,顺带着以绝对占有的姿势把薄继晏困在了他和桌子中间。
沈枢悠闲地坐到了桌子上,仿佛刚才马上就要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没等白绒坐起身,沈枢率先弯腰捏着白绒的下巴,让白绒被迫抬头和他对视,“刚还想夸你有点长进,怎么又突然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
白绒瞪着沈枢,他最恨沈枢眼里没有他的样子。
——就像他无论干了什么事,在沈枢看来都是小丑在做戏一般。
他试图挣扎出沈枢的掌控,“沈枢,你舅舅都不在意,你有什么资格代替裴止言来找我事?”
从沈枢拿出手链的时候,白绒就已经知道沈枢这么做的原因。
沈枢冷笑了一声,松开手放开了白绒,但在白绒马上就要直起身的那一刻,却径直抬腿向着他的椅子踹去。
措不及防间,白绒被沈枢揣到的椅子给冲击了一瞬间,还没站起来的他控制不住的向着后面倒过去。
碰的一声,他倒在了地上。
白绒怒目而视,“沈枢!”
看了一场笑话的沈枢此刻很是开心,他一边鼓掌一边控制不住的大笑,笑得呼吸都有些不稳。
“在呢。”枢从桌子上跳下来,抬起脚把白绒又重新压回地上,弯着腰从上而下的与他对视。
他指了一下旁边站着的裴止言,一字一句的回答刚才白绒的问题,“白绒,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舅舅这么多年来也给了你不少钱吧,你怎么就不想着去医院给你自己看看脑子?”
“裴止言一是从小教导我的老师,二是我未来舅妈,我没有资格谁有资格?”
这是沈枢第二次提起原先那件事,在一旁的薄继晏属实是坐不住了,他皱着眉看向白绒,“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刚才白绒在对沈枢动手的那一刻,在薄继晏这里白绒已经被除名了。
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确实让人有些不爽。
沈枢正在好整以暇的看着白绒挣扎的动作,自然没时间回答薄继晏的问题。
而白绒现如今也在挣扎着逃离这里,当然也没心思。
于是薄继晏等了几秒钟,就把目光落在了这个房间里除了他以外,最有时间给他解答的人身上。
他仰头向后看过去,“喂,给我讲讲。”
裴止言低头和薄继晏对视,那双眸子里在看向薄继晏的时候永远带着热烈的温度。
他的目光描摹着薄继晏的面容,最后他只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用手拂过薄继晏的面庞,“就是.......没事,你不用知道。”
就算不是为了知道事情的原委,薄继晏也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
他装作生气的样子,用手把裴止言的手拍了下去,开始耍小性子,“我跟你很熟吗?动手动脚的。”
裴止言宠溺的笑了一下,把手重新放回在椅背上。
他没有管那个被他拍红的手,转而看向沈枢和白绒的方向,“听我说,不如听他说。”
沈枢重新站立,拿过桌子上的酒杯喝一口酒。
他酒量一般,今晚在不知不觉间却喝了不少,眼下有些泛红。
兰殊很少见沈枢喝多的样子,但每次沈枢喝醉之后都让他印象深刻,它赶在沈枢要接着倒下一杯之前开口,“别喝了。”
沈枢不知今晚确实是高兴还是怎样,并没有听兰殊的劝告,而是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后拿在手里。
他垂着眸子看着地上的白绒,“喂,没听见我舅妈让你自己说吗?”
白绒从地上站起来捂着胸口咳嗽了几下,他看向薄继晏和裴止言的方向,两个人亲密的动作让他眼疼。
可现如今也不是他能闹性子的时候,他也知道今天不让沈枢满意,那他以后再囷城也不用混下去了。
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干。
白绒闭了闭眼,攥着拳头说道,“两年前,裴止言在郓城进行任务的时候,我设计把他困在了异种群里,受了伤。”
沈枢把酒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双手抱胸,“就这?”
他显然是对白绒的几句话不是满意,当初裴止言受了多重的伤,除了裴止言和沈枢没人知道。
如果当初不是白绒设计他离开裴止言身边,裴止言不至于受伤,因为只要有他在,异变种就永远没有机会伤害裴止言。
在沈枢还在处于单纯心性的时候,白绒干的这件事可以说是彻底给这张白纸扑上了墨水。
当初让沈枢离开的借口就是那个红宝石手链。
白绒告诉他说这个手链是薄继晏让他帮忙送给裴止言的礼物,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刚才不小心被他丢在了郊区。
沈枢作为裴止言唯一的学生,自然是知道裴止言对薄继晏的心意。
他小舅舅好不容易有一次送给裴止言礼物,当然不能弄丢,于是他错过了和裴止言约定的时间,让白绒留在这等着裴止言来,自己前往了郊区。
而后来的裴止言也就被白绒设计踏入了那个陷阱。
如果裴止言当时没有在被围攻的时候觉醒天言这个能力,那么裴止言肯定会死在那场暴动的异种群里。
成为一具枯骨,或是一个行尸走肉。
由于裴止言受伤太重,又不能对外宣布,沈枢只好将裴止言带回自己家,让特殊的人照料。
即使是这般细心的照料,裴止言也昏迷了接近三个月,沈枢上下打点才不让这个消息传出去。
同时沈枢也将幕后凶手彻底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