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盥洗室的门从内侧打开,图尔斯向出现在盥洗室门口,乖巧笑着的埃利莫斯温和的笑笑。
他手指微动,伴随着“啪”的清脆一声,图尔斯动作自然的合起了银色机械怀表。
开门后冲对方乖巧笑笑充当打招呼,猛地被迫闭嘴的埃利莫斯张张嘴又迅速闭上。
看了一眼轻松拖着和自己几乎一样大的泡泡,沿着自己手臂向上爬的阿斯莫德,他忍不住在内心感慨:
——还是小八爪鱼可爱啊!
哪怕是一模一样的话和声音,从人形的阿斯莫德口中说出,和小八爪鱼在自己脑海中叭叭叭,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视线随意扫过室内,在目光转到休息室靠近门口地方的时候,不由自主得停下
——那个位置原本放有两箱给阿斯莫德准备的鱼。
埃利莫斯突然想起,那里的两箱鱼已经被阿斯莫德塞进了泡泡中,刚才在一片黑暗中,自己还没看到那两个不小的箱子呢。
——之后得带盏灯进泡泡里,还得去找找那两箱鱼,
埃利莫斯默默在心中盘算:
之后需要找时间偷偷把鱼处理掉,先不说如果坏在了泡泡里,会臭并且很难收拾……那么大两箱鱼,真放坏了也怪可惜的。
——要不送给赫特?
他看到那两个箱子里还有装了水,大概可以养几天鱼,而之前看他那个酒馆也提供餐饮,连同艾德拉太太的小咖啡厅一起,消耗起鱼肉应该挺快的吧?
——也不知道在这两箱鱼死掉不新鲜之前,军部这边能不能放自己出去一趟找赫特。
如果真放不新鲜了,赫特那边也不能给了,只能直接浪费扔掉,餐饮行业的食品安全可是很重要的!
尤其这里的餐饮基本全靠口碑留住顾客,可不能砸了人家母子的生意。
埃利莫斯盯着那块地板的时间有些长。
很快,图尔斯的目光就从正顺着这位小先生的手臂向上爬的小八爪鱼身上移开,不着痕迹的扫过对方还带着湿润痕迹的手指后,跟着埃利莫斯的视线一起,看向留有水渍的地板。
“这里的水渍之后会有人来清理,”
误以为面前少年犯了贵族大多具有的洁癖,图尔斯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歉意,却没有丝毫嫌弃麻烦的意味:
“抱歉,这里的盥洗室本就不大,还需要放我们大家最基础的生活用品……而且这种算是公共区域的地方也有专门雇佣人清理,就没有再在盥洗室放打扫卫生的东西。”
“不过现在已经过了他们下班时间,我也不好将您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出去找拖把……”
图尔斯温和的声音中带着歉意与坦诚,微微停顿片刻,继而保证道:
“不过您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叫人来清理卫生。”
埃利莫斯没有追问为什么图尔斯说不好将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这是显而易见的:
赫尔伯德小队连夜调班,轮流“陪着”自己的目的本来就是在于监视。
但或许是图尔斯过于贴心的照顾,也或许是对方的过于自然的坦诚,埃利莫斯并不讨厌这位监视者。
本来就没有太在意地上水渍,埃利莫斯也没有试图解释自己的走神,只是向对方无所谓的摆摆手,目光好奇的转向图尔斯的身侧:
银色怀表状机械在他开门时,就被图尔斯塞入身侧的马甲口袋中,连接着“怀表”的银色链条末端,固定用的金属小棍垂直插入衣服扣眼,代表军部的盾型的金属徽章自然垂下。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可以通过这个看出之前被反复提及的“福休指数”,而“灵力”的使用会让“福休指数”出现变化。
——也不知道刚才泡泡吞鱼和自己的时候,这个所谓的“福休指数”有没有变化。
“这是军部特别定制的怀表,”
顺着埃利莫斯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侧,图尔斯态度坦然,大大方方的将银色机械从口袋中掏出,“啪嗒”一声按开表盖向埃利莫斯展示:
“一侧打开是正常的看时间的怀表,”
图尔斯拇指轻轻一按,将表盖轻轻扣住,翻面将怀表的背面朝向埃利莫斯,但这次没有按开盖子:
“另外一侧则可以显示福休指数。”
没有继续向埃利莫斯解释,图尔斯甚至没有给少年留找到纸笔写字提问的时间。
他将怀表再次放入口袋中,站起身将今晚同午饭一起送来,现在放在办公桌侧边的整整齐齐折叠着报纸拿起,向对方轻轻挥了挥:
“是最新的晚间报纸,您要看看吗?”
埃利莫斯伸手去拿矮桌边便签本的手随着图尔斯的话顿住。
明白对方隐晦的拒绝更多解释,他沉默一瞬,旋即收回手,转身走向图尔斯,从对方手中接过崭新的报纸。
——就先这样吧,毕竟自己目前身上还写满了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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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值班室中早已熄灯,休息室的窗帘隔断了窗外的月光。
黑暗的室内,一张床空着,另一张床上,埃利莫斯揪着被子一角盖住大半脸庞,但身上的被子却被踢的干干净净。
他的呼吸平稳,已然是熟睡的状态。
一室静谧中,突然,床头柜上一块小小的阴影突然扭动起来,堪称迅速的挪到枕头边。
“埃利,埃利~”
即使一只触手的吸盘上吸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泡泡,小八爪鱼也跑的飞快。
祂趴在埃利莫斯的脑袋边,带着凉意的一只脚脚有节奏的拍拍黑发少年的额头,阿斯莫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起床啦起床啦——”
睡的迷迷糊糊的少年短时间内没有反应过来,额头突然出现的凉意让他本能的,“啪”的一巴掌呼上自己的额头。
“埃利!!”
脑海中本来还算正常音量的声音骤然拔高:
“是你让我叫你起床的!”
“抬手抬手!触手要被埃利你拍扁了!”
祂整个身子向后仰,努力想将自己被拍了个正着的触手从埃利莫斯手底下抽出,那只极有弹力的触手被扯得细长:
“这个容器要是被弄坏就麻烦了,我可不敢现在去找兄长修!”
突然拔高的声音让埃利莫斯猛地睁开眼,半夜被叫醒的困倦也消散了大半。
迅速缩回手,埃利莫斯努力放轻起身的动作,一手抓住枕头边的小八爪鱼,一手小心的探向那个即使在夜晚也可以看到点点梦幻光彩的泡泡。
依旧是一阵刺目的白光,白光后还是那片无光的黑暗。
不过这次,埃利莫斯环视四周,就差没有将脖子转三百六十度,也没有看到阿斯莫德带着矛盾的漆黑光晕的身影。
——但他手上,依旧抓着一团带着凉意的事物。
埃利莫斯试探的捏了捏——软软的。
黑暗中,他疑惑的轻轻歪头:比起之前摸的阿斯莫德本神的触手,这更像是小八爪鱼容器的手感?
而且,
埃利莫斯摩挲着:
手中的一团也并不大,远没有阿斯莫德最纤细的那根触手的体积。
“阿斯莫德?”
不敢直接向图尔斯索要蜡烛或煤油灯,还是摸黑进来的他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埃利莫斯站在原地不敢动,不知道泡泡里面地形的他生怕一脚踏空,他试探的开口叫道:
“你身上那种光开一下呗?”
“等等哦,埃利,”
阿斯莫德的声音不知怎么依旧在脑海响起:
“马上马上——不过你这个开灯的说法真的好怪哦。”
“你还在这个容器里吗?”
埃利莫斯捏了捏手中的小八爪鱼,疑惑道:
“怎么不出来?”
“我在检查这个容器,”
阿斯莫德叭叭叭的控诉:
“都说了,这个容器除了毒有点强外,其余构造还是最普通的章鱼,你这么一拍,我怕它出问题……”
“果然,这只触手有点用不上劲了,”
脑海中,阿斯莫德似乎在自言自语:
“不过问题不大,章鱼的自愈能力很强,让它自己长长说不定能好……应该不用去找兄长。”
罪魁祸首埃利莫斯乖乖抬起手掌,默默将原本拎着的小八爪鱼小心捧起,安静如鸡。
很快,带着错位感的光线出现,阿斯莫德披着宽大披风的身影突然出现,埃利莫斯一抬头几乎撞上对方的胸膛,祂声音也从脑海中移到了耳边。
“不过埃利,”
失去了阿斯莫德的操控,埃利莫斯手中的小八爪鱼容器瞬间一动不动,被祂两只手指从少年掌心拎起。
祂的尾音一如既往的上挑:
“为什么要我半夜叫你呀?”
“之前你突然把我从泡泡里踢出去了,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埃利莫斯见祂没有再说容器的问题,乐的逃避容器的话题:
“你为什么将赫尔伯德认定为气运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