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前。
关山城西。
胡骑带起的蹄风将原野的草刮得左摇右晃。
却因深邃的夜色,始终无法窥探到深处的景象。
只觉好似除了泥土和野草之外,还多了些原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野兔还是地鼠?
没有人去关心。
“动手。”
忽然,一个青绿色的身影跃起,用力一拽身旁趴着的战马。
就在战马腾空而起的瞬间,一道道鬼魅般的身影,在草丛中探出脑袋,然后在同一时刻翻身上马。
一把把弯刀同时出鞘,齐刷刷,亮铮铮,响当当。
“破城!”
城门上零零散散的守军,还以为是自家人的马蹄声。
根本无人在意,那夜色中逐渐靠拢的魅影。
直到马蹄冲破黑暗,闯进火光范围的瞬间,后知后觉的他们才反应过来。
校尉们招呼着手下的弟兄,将军则站在箭楼之上,不停催促身后的弓手放箭。
城门处的几名百户,拼老命似的领着弟兄们将那大开的城门关上。
与此同时,齐技击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为首的弯刀自下而上一划。
随即门缝中闪出一道血光。
紧接着便是一骑沉重的马蹄,迎面踏在城门之上。
卫虎青筋暴突,大吼一声。
以万夫莫敌之势,强行将一扇即将合拢的城门撞开。
门后的守军当场被撞飞一片,倒地呕血哀嚎。
“守住城门!”
“快顶上来!”
一名百户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刀。
可迎接他的是那如洪流般的青色铁骑。
当城中步卒与骑兵交锋的瞬间。
这道青色的锥形,便轻易的刺破了对面土灰色的方阵,随之越凿越深。
可这抹青色仿佛无边无界,只能看到无尽的竹甲向城中奔涌。
“完了,完了!凉军进城了!”
城门守将不停的寒颤着,在手下亲兵的搀扶下,慌忙“带头转移”了。
此刻,一柄长剑袭来。
顷刻将他的头颅斩下。
随后,刚刚在会议厅内坐在首席的那名男子,甩了甩剑尖上的鲜血。
“等援军一到,所有人随我死战!把城门夺回来!不然谁也别想活!”
刚刚骑兵出城时,他便心神不宁,赶紧带亲兵巡视一圈城防,谁知便看到这铁骑入城……
幸好,有先生劝我巡城。
他心里松了口气。
————
“族长来了!”
“弟兄们,反正都是一死!”
“拼了!杀啊!”
见到城中最大的官都亲临前线,守军的士气顿时高涨,刚刚还犹豫想逃的守军纷纷掉过头来,举起了长枪,弓箭,弯刀……在各级将校的带领下与青甲骑兵战成一团。
此时,城下也聚集了不少由那名呼延族长带来的援兵。这些人身上全披着精致的铠甲,一看便是呼延族的精兵。
前面大致有五百披甲骑卒,后面有一千多名手持长枪的蓝甲步兵列队整装。
这支精锐的加入,使战局再次扭转。
两千齐技军被围堵在城门与城中的小空地上,双方在城门下展开激烈的肉搏。
一部分青甲骑兵驱马沿着城内的斜坡。直接登上了城墙。城墙上好不容易收拢的残兵,立刻便被青色旋风卷散。
卫虎挥舞大刀,一马当先,前方一名校尉当场毙命。
刚刚还斗志昂扬的守军士气旋即消沉。
————
“西门还没拿下?”
南面大寨中,宁定北来回踱着步。
“不管了!咱们去东门!今晚必须给老子拿下!”
“诺。”
五百桃夭锐士,奔东门而去。
————
郡守府。
一袭儒衣的中年书生,手持呼延字样的令牌,这是那名族长临走时交给他的,凭此令牌可以调动城中所有军队。
“东门抽调八成人马前往西门助阵!南,北城门的人马抽两成去西门。”
“诺!”
“所有预备队全部投入战斗!不惜一切代价,夺回西门!”
“诺!”
他一脸愁容,眉头紧蹙的看着面前的全城沙盘。
可等到房内的所有侍卫全部退下之后。
一丝笑意在脸上漫延。
喝了口从武夷山带来的大红袍。
轻轻推开房门。
“集合府中所有卫队,随我去东门,防止凉军钻了空子。”
刚想劝告他抽调东门士卒太多的那名参将,退了几步,一拱手,转身去集合队伍了。
他就说这名军师可不是顾首不顾尾的人。
可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的刹那,一道寒光锁定了他。
————
“报,魏帅!宁帅来了!”
“小宁啊。”
“魏叔西门那边出意外了,咱们得动真格的了!”
“好。”
“全营压上!破城!”
魏林抓起直刀,斜拔出鞘。
“先随我登城。”
只见,攻城方阵中,二十几名有修为的士兵,紧跟在他身后,向城墙下急速掠去。
箭雨挥洒。
有好几人中箭倒城,可攻城的势头依旧未停止。
抵达城墙之下的魏武卒,已经架起了好几座云梯。
一时间,城墙上投石,擂木,金汁翻滚而下。
魏武卒士兵接二连三的倒下。
剩下的举起圆盾聚在一起。
忽然,白雪悄然而至。
“风!风!大风!”
风水轮流转,城墙上那些并未披甲,躲在墙垛后面的弓箭手,死伤一片,哀嚎遍野。
“登城!”
魏林脚尖点在云梯上,凌空跃起,三下五除二便攀上城头。
刀光散开。
端着长枪想要将他刺下去的守军,尸首分离。
密密麻麻挤满人的墙垛后面出现了一片真空地带。
就在这几个喘息的空隙,魏武卒便有十几名在云梯上猫了好久的先登之士,越过城墙,落地翻滚,用圆盾护住头部,手中的刀便透过旋转的视野狭缝,疯狂地砍向守军的脚根。
“顶住!放箭!那边去两伍!”
东门守将急坏了!
刚刚他手下刚抽走了三千多号人马,如今这城墙上不足一千守卒。
已经到了无人可派的境地。
忽然,一道白影落在他身旁。
“李师,您总算来了,那边刚刚杀上来几个不要命的,您赶快过去。”
这名守将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好!”白衣男子轻轻吐出一个字,高人风范尽显。
魏林此时正在大杀四方,一把直刀,横挥竖砍,一个人硬是逼得面前二十多人不敢上前。
他身后的红甲步兵越聚越多。
很快,所有红甲步兵齐齐向外杀去。
外围一圈的黄甲守军,人仰马翻。
双方互相拉扯着摔在地上,以命搏命。
“敌将拿命来!”
白衣男子手中长剑出鞘,寒光乍现间,已来到魏林身旁。
疾风卷起,将黑暗中那道白净的脸庞,刮的睁不开眼。
“你大爷的!敢在你魏爷爷面前装叉!”
魏林眯着双眼:“你不知道,除了阁主之外!我不准任何人比我更帅吗?”
说完。
漫天刀幕落下。
换作往常,军武出身的魏林,肯定会以最简单最粗暴的招式结束这场战斗,可今日对面这个白衣骚包,实在是激怒他了!
竟然有人比他和阁主还能装!
他不能容忍!
刀幕一点点蔓延,
刀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数。
在柔和的月光下泛起,层层银光。
好似整个天空悬挂着不计其数的刀片。
“你是,刀雨魏林!”
那名白衣男子在看到面前这一幕后,顿时呆住,面色发白,双脚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向后连退几步。
曾经这个名字,随着那名姓宁的天下第一一起,名扬九州。
“不错不错,你小子有点眼力见!已经好多年没人记得你魏爷了!”
魏林脸上露出傲气的微笑。
这笑容初看时温和,可当它渗到眼底之时,却让人通体发寒。
“原来是魏大侠,刚才都是误会,在下先告辞了!”
白衣剑客二话不说,急忙向另一旁遁去。
“我让你走了吗?”
白衣剑客浑身一僵。
同为四品,可他却像面对着一座大山。一座他一辈子也登不了顶,更不要说翻越的山峰。
“四品中境,嗞!滚吧!”
刀幕“哗”的落下。
城门上的守军们都盲目的注视着这一切。
那名曾经斩杀过无数修行者的白衣剑客,直接被撕成碎片。
那把长剑,发出一声悲凉的剑鸣。
却被一柄直刀的威压强行劈断。
硬生生将哭泣声收了回去。
“老子再说最后一遍!
破城!”
“杀——!”
“啊啊啊!”
“别杀我,别杀我!”
“我投降,我投降!”
“此战不收俘!”
凉军的刀,血洗了这座城墙。
随后,密密麻麻的红甲士兵通过云梯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