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头一箭,出自李乐庆之手。
他虽搏斗功夫一般,箭术却是一绝。
他从小就展现出超人的射击精准度。以前,用弹弓就一打一个准,几兄弟为了搞点野味卖钱,七拼八凑去集市上买了把破弓,几人相继试了一遍,却唯独李乐庆三发全中。后来,他们靠着李乐庆一人,硬是将小镇周边的鸟群打消失了。
张邋遢一声狂吼,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扑面而来,手中那柄带着木制枪柄的铁枪寒光四射,令人不寒而栗。只见他一马当先,站在整只队伍的正中间,这次的冲锋队伍一共平铺成两排,而他则在第一排最危险的位置。
凉军军规:
为将者先亡,而士卒后死。
年长者先亡,而年幼者后替之。
只见张邋遢已经与对面当头一人正面相迎,手中的银枪没有多余的动作,借着马的奔腾力向前刺去,不过是刹那之间,对面的胸甲当场被刺穿,整个人从马背上飞了出去,鲜血在枪尖滴滴答答。
“杀!”
又是一声怒吼,张邋遢拉起大马,整个马身当场直立,手中银枪直指云霄。
巨大的嘶吼声令空气颤抖。
几名离他近的匈奴骑兵,耳膜震得生疼,一名胆小者竟当场坠马而亡。
第一排的士卒们此时也已来到敌军之前,纷纷将手中的枪向前,在这种骑战当中,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不过就是突,收,刺罢了。
北凉斥候眼神狠辣,匈奴骑兵眸子却是惊慌失措,脸上泛着淡淡的恐惧之色。刀枪碰在一起,迸射出耀眼的火花。
士气,相差甚远。
站在张邋遢身侧一人,也不过三十出头,只见他的枪抵住敌人胸前,对方的弯刀已经剜进他的脖子,他没有回身格挡,尽管那样可以保住他的性命。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用枪刺穿了对面的马肚,也就在枪尖扎入马肚的瞬间,弯刀随即而至,鲜血从喉咙处喷涌而出……
对面匈奴骑兵也被颠下马背,骑战中,落马者必死,他自然也会被踩得稀里哗啦。
此时,宁定北几人,本想挤进第一条冲锋线,可碍于北凉军军规……
虽说他们都是新兵,但在年龄上还是占据一定优势的,这次挑选末等斥候,大多有武功底子,且身体强壮之辈。更不说他们五人均是被破格录取的。
没办法,他们只能挤在队伍的右后方。说实话,以宁定北原来的性格,就算是拼个头破血流,也要去前线作战。现在的他转而望向身侧的几位兄弟,还是缓缓的挪到了队伍的后方。因为他承诺一定要把他们一个不剩的都带回去。
“我说老宁啊!这仗打个屁呀。”
胡伟林抱怨道,他到现在为止,连敌人的影子都还没见到,就算见到也不过是刀下亡魂。
刚刚,他还用余光瞥见前排林信一刀将蛮子劈成两半。这么一来,暴脾气便憋不住了。
显然,若在激战之中,最后一排的士卒都能清晰窥见敌军的刀枪的话,那就说明前面的防线几乎崩溃。
“别掉以轻心,一会儿你小子脑袋搬家了,我可不给你收尸。”宁定北右手握矛,左手拉着缰绳,聚精会神地望着前方。
毕竟是入伍之后第一次冲阵,紧张或多或少肯定还是有的,此时,他的手掌心已经全是汗水,铠甲中的内衣早已湿透了。
此时,双方的队伍已经相互汇到了中间地带。骑战中最惨烈的人换人模式开启了,双方都不断有人落马。宁定北他们马蹄之下有敌方的尸体,自然也有己方的战友。有刚刚还一起谈笑风生的战友,现在却化为一摊枯骨。
张邋遢站在正面,手中的长枪早已折断,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匈奴的战刀,他自己腰间那把北凉刀,自然也是不知留在了哪位无名死尸的腹部。
鲜血点点在他的铠甲上绽放着。入阵之后,他已经连斩三人。
————
“来了!”
只见位于最右侧的李乐庆大吼一声。
前面依稀可见一名穿着匈奴胡服的蛮子,正手提弯刀向他们直冲过来。
“妈的!”
胡伟林此时已经恼羞成怒,瞬间把战前宁定北的嘱托忘得一干二净,只见他突出队伍与那人冲到一起,他的功夫自然了得,力大无穷且马术上乘,一手大刀耍的神鬼莫测。
只见他手中长枪直刺那人腋下,在所有铠甲中,这里自然是最薄弱的。
“妈个傻蛋!”宁定北在心中怒吼道,“这人不是平时看着挺机灵的吗?”
铠甲兵刺腋下自然是没有问题,但如今的情况在于对面压根就没穿铠甲呀!这种情况况将会暴露出一个巨大的破绽,很容易被对面一击毙命。
“梨子,王青,在后面好好呆着。”宁定北他丢下一句话,也顾不上那么多,一夹马腹,向前奔去。
对面的弯刀果然直扑胡伟林的破绽,刀锋已经临近他的左臂,再向前一点,他整条胳膊便会被卸下来。
“送死,来!”
宁定北大喝一声,希望能吸引到他的注意力,为胡伟林夺得逃生的机会。
此时,他已经来到两人身侧,毫不犹豫的递出一枪,枪尖与刀身极速碰撞,那位匈奴骑兵手中之刀差点脱手飞出,赶忙缩了回去。
这时,胡伟林才反应过来,立马回身格挡。此时的他额头上已汗大如豆,真的是太险了。
没有任何停顿,宁定北紧随一枪,那位匈奴骑兵赶忙抽刀格挡,却被他直接挑开,一枪刺中了左臂。
也就在此时,一支利箭划过,射穿了他的喉咙。人已死,只剩一匹无主的孤马向前继续冲去。
在另一边,李乐庆缓缓收回搭在手上的弓。此时后面两人也赶了上来,大家相视一笑。
“杀!”
而后面色又变得狠厉,向前冲去。
————
一次冲阵结束后,己方十八人,剩余十人,对方二十五人,剩余十三人。双方伤亡都不小,但在整座边关战线上,这点小数目不过是微乎其微罢了,对于朝廷中那些重臣们,这只是一个数字,可他们都是有家庭,有亲人的一个个血肉之躯呀!
“都还在不在?”
“战!战!战!”
“哈哈,好!今日血洒此地!”
说罢,张邋遢拎住缰绳,将马头掉了回来。
与这边热血沸腾的气势相比,匈奴骑兵那边明显有些冷清。他们明明遇到的就是一伙连纯铁枪都装备不上的部队,为什么伤亡就那么大呢?而且对面一个个就像不怕死的幽灵一般,要不他死,要不你亡。
双方再次回过马头,开始了新一轮的冲锋。
“放箭!”
张邋遢又是一声怒吼,他现在可不吝啬什么弩箭,他只知道多杀一位,己方的伤亡便能小上一分。此时所有持有弓箭的士卒们都摘下马背上的弓,呈三十五度斜角,弯弓搭箭向前射去。
箭雨落在匈奴队伍中,惨叫声四起。
双方又一次撞在一起,马对马,人对人,刀对刀,枪对枪。
凉州边军,可有畏死者?不知,“逃兵”二字如何书写乎?
死战罢了!
————
经过一轮替换,宁定北和胡伟林被换到了第一线,因为当前兵源实在不足,整个二线除了伤员只剩下王青可,棃润东和李乐庆三人。
大战一触即发,第一排的将士们都手中紧握长枪,向前突刺。
很快,两边,阵型凿到了一起。
胡伟林的长枪,照顾对面的弯刀,准确地刺入了对面的胸腔。只见他右手青筋暴起,猛然用力,锋利的枪尖直接穿身而过。那位匈奴骑兵的胸腔直接被震碎,脆弱的木制枪杆,再也承受不了这股巨大的力量,断裂成几节。
但胡伟林的马蹄并没有停歇,只是继续向前,右手从腰间迅速抽出锋利无比的北凉刀,精致的刀身,让人爱不释手。
另一边,宁定北,遇上了对面的一位伍长,这位显然马背功夫了得,绝非泛泛之辈,动作极其敏捷,招式极其狠毒。
反应速度这种东西是与生俱来的,正好宁定北天生神速。只见对面那人先用刀劈向他的正脸,未果后迅速转身,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向他的肋部,匈奴人的弯刀与制式军刀不同,弯曲的角度使他出刀必杀。
宁定北下意识的用枪去挡,可那木头怎么能挡得住精铁呢?枪柄直接被砍成两段。眼见那刀锋已经朝他的腹部刺来。他双脚一用力,身体向右一侧,腰间之刀瞬间出鞘,甚至没有去看是哪把刀到了手中,只是用手轻轻掂量,根据重量判断出这是北凉刀。他用刀身挡住对面弯刀的弯口处,然后迅速向前用力,刀锋斜侧,反身刺向对方胸腔。那位匈奴伍长,反向用力,用弯刀架住他的北凉刀。企图跟他在力量上一决高下。
可宁定北才不想跟他比谁的更有肌肉,便将刀迅速收回,卸掉它的力量后,直接砍向他的大腿。说时迟那时快,刀锋划过匈奴粗壮的大腿,没有口子,整条右腿被直接卸了下来。
鲜血浸入滚滚黄沙。
那位匈奴伍长痛苦的哀嚎,弯刀不顾一切的叉向宁定北的面门,定是想与他同归于尽。此时想要回防,肯定来不及。只见宁定北不慌不忙,从马包中随意掏出一支利箭,握住箭柄,在马匹与对面马匹擦过的瞬间,反手将这支“匕首”钉入了他的体内。
鲜血染红了他的铠甲。
荒漠之上,尸骨遍地!
很快,宁定北又遇到了第二个敌人,这名匈奴骑兵显然是名新兵,刀枪都玩不六,宁定北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刀光一闪,一颗硕大的头颅滚落地面。
“杀!”
————
天宝六年,匈奴大举犯边,共计四十万兵马,从凉州,辽东,云州,三个方向朝中原进犯。
其中,凉州用兵二十五万!
这次匈奴人几乎在这一路投入了所有精兵,想要啃下凉州这块硬骨头,然后将大唐的整条左胳膊卸下来,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