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被云团遮掩灰蒙蒙,余乐怡单手插着腰,穿着短袖衫,垂落的发丝盘起用发夹固定,在灶台前熬煮一锅,冒着滚滚气泡的乌黑药汤。
眼看药汤熬着差不多火候,余乐怡用两块厚布端起药罐,将药汤倒入木桶中,桶内累积过半黑如墨的药汤。
林逸昊打着赤膊走进厨房,提起木桶来到后院,灌木丛包围的小空地,中央摆放一个桧木浴桶,将药汤倾倒入桶中,把桶内的清水染的浊黑。
脱下短裤鞋子,全身浸入黑水中,吸收着药浴的滋润,原本林逸昊打算自己煮药汤,却被余乐怡瞧见,执意想要帮忙熬煮。
直到桶内原本乌黑的水,彻底转变清澈,林逸昊跃出木桶,身上水珠淋漓,药渣附着在肌肤。
趁天色尚早两名帮佣还没到,避免赤裸打拳的尴尬。
「喝!哈!」提气打起大悲拳,藉着临时提升感悟,大悲拳打的愈加流畅,行云流水,拳拳生风。
直至太阳展露全貌,身上淤黑药渣已斑剥殆尽,用毛巾擦掉汗水换上白色短衫,拿出太极法剑接着使疾雷剑法。
剑走游龙,上半身延伸至尽头,下盘如老树盘根,脚踏禹步又动如脱兔,剑光穿梭在灌木丛间,远处刚出门提着大剪刀,准备修剪枝叶的张伯,被银白剑光晃的眼花。
张伯双眼微瞇,直到剑光暗下,才看清林逸昊舞着太极法剑,身法轻盈,剑花耍得如银莲,不由得停下步伐欣赏这小少爷的剑术。
眼绽精芒,似在品鉴又似在期待,直到林逸昊长剑直指朝阳,双腿前弯弓,姿势定格在当下,这是疾雷剑法的最后一式。
「啪啪啪!」张伯赞叹的鼓掌。
林逸昊收回身姿,将太极法剑纳入鞘中,回身看向张伯点头微笑示意,张伯外表跟个普通农民无不同,黝黑皮肤枯黄但眼神锐利。
站在阳楼遮阳处,目睹自己孩子耍得一手好剑法,余乐怡说不出的骄傲,虽然现在是热兵器时代,能有一技傍身不是坏事,殊不知林逸昊在警局逃命时,收刮了几把警用手枪,还有几盒子弹,只是苦于不会操作用枪而已。
林逸昊若有所思问道:「张伯莫不是会武术?」
张伯一听便回应:「糟老头子哪会甚么武术,少爷高看我了」
林逸昊打算追问到底:「张伯,我听妈妈说您守在这好几十年,对于这房子上一任主人可有印象?这里看似有人布下风水格局,遮掩气息外泄」
张伯听林逸昊把话挑明,知道敷衍不了,叹了口气说:「唉,这屋子上一任屋主是我的老师」
林逸昊疑惑问:「那这屋子怎会沦落到别人手里?」
张伯一时沉默陷入往事回忆,林逸昊没有打断对方,而是静静等待。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张伯才悠悠陈述经过:「我老师原本是风水堪舆大师,这里是他的住所,因为发生些事,老师死于非命,而这栋别墅我也保不住,只能在这当个门卫看守,感激夫人善心没把我赶走,还让我在这继续有份差事安生」
「这件事还须从三十年前说起,当时老师还是小有名气的风水大师,不少政商名流都会找老师走一趟看看家宅公司,有一日一伙人来到老师家,几个凶神恶煞,还有一个光头壮汉,听他们说话口音,并不象是本地人,执意要找老师跟他们走一趟,那时我才刚入门,老师把我支开,与他们在书房密谈没多久,便匆匆收拾离去,过了三天老师的遗体被送回,我震惊之余也察看了尸身,七孔流血双目大睁,满嘴是黄泥,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直到现在我依然历历在目」
「后来这别墅被一个富商看中,强买强占抢走,我不愿离开,最后双方妥协,留在这当个看守人」
张伯说完又叹了一口气,脸上皱纹又增加不少。
林逸昊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收拾完东西便返回洋楼内准备用餐。
直到林逸昊离开,张伯依旧保持哀伤的模样,开始修剪花圃。
林逸昊总觉得有些隐情并未说明,等他想说清楚再听就好。
此时文婶和梅婶已经到别墅上工,文婶负责整理客厅洗衣卫生,梅婶负责料理三餐和厨房清洁,原本想再多招些人帮忙,但是余乐怡怕没事太无聊,有些私人场所想自己整理,例如卧室和林逸昊的练功房,索性也就由着她去。
两人用过早膳,林逸昊冲洗完热汗,经过客厅时,余乐怡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在看着黑白电视,林逸昊提议说:「妈,今天阳光普照风和日丽,不如我陪妳去逛街吧?」
余乐怡抬头看向林逸昊,脸上一喜但随即又想到甚么,摇摇头说:「妈不耽误你锻鍊,我自己看电视就好」
林逸昊信步走近说:「妈,我们好久没出去逛街了,顺便买些日用品也好,去茶楼吃点心也好,一直修练我也觉得厌烦」
余乐怡轻点头答应,回到卧房梳妆打扮,林逸昊也换身干净的衣服,两人准备好要出门时,发现没有交通工具,最后来是徒步走到山下才拦到车。
车上林逸昊和余乐怡提议:
「妈,要找个司机,不然交通不便呀」
余乐怡也认同道:「确实需要交通工具,不如就今天去看辆车吧」
两人一起前往车行挑选,林逸昊对老式车型不感冒,反而余乐怡挑得津津有味,最后由余乐怡看中一辆白色福特轿车,林逸昊比较属意敞篷车,但是只有两人座,他和余乐怡都不会开车,还是买了白色轿车。
与销售人员交付订金后,余乐怡领着林逸昊去逛街,顺便去人力中介招聘一名司机。
临近傍晚时,一辆白色福特轿车驶进半山区别墅,轿车停在洋楼门前,司机手脚利落帮忙提拎大包小包的日用品,里面余乐怡的衣服居多,也是林逸昊执意让她买的,以前穷苦不代表现在也要过于勤俭。
现在有车能让余乐怡出门打发时间,自己修练疲乏也能一起出去散散心,让司机安住在侧门一间单人房,离张伯房间不远。
司机名叫陈逸朗,二十齣头的小伙,身形偏瘦,一头流利短发,为人沉默寡言,但做事细心,也是余乐怡挑选的。
「小朗,这以后是你房间,如果需要外出再麻烦你」
陈逸朗连忙点头回应:「夫人客气了,是我的职责」
余乐怡微笑示意,便让文婶帮忙收拾一下,再让梅婶准备盛装一份晚餐,送给陈逸朗食用。
林逸昊和余乐怡吃完晚餐,便各自去休息忙碌,余乐怡迫不及待开始整理新买的服饰,林逸昊上二楼阳台,取出两蒲团准备修练。
林逸昊双脚盘膝,安置好聚灵珠,随着月亮升起,水灵气如锦鲤投食,蜂拥聚集而来。
一旁的白曜张着小嘴,大口大口地将灵气吞咽,圆圆的小眼微闭,感受灵气滋润全身,后背的尖刺,随着日积月累修练,愈发黝黑锐利。
林逸昊手掐法诀,引导灵气汇入百骸,照着一定路线流淌各个穴位,细小河流不断冲刷体窍,体内灵气河道以极度缓慢的拓宽。
运转几个周天后,凝聚成一滴青翠露珠的法力,「滴答!」落入琉璃净瓶中,瓶中法力即将过半,都是林逸昊日以继夜修练的成果。
正当修练专注时,一道警示唤醒林逸昊,双目微启,眼底精光流转,收功后才仔细检视讯息。
「胆子不小,竟然有敢吃里扒外的东西,以为我俩孤儿寡母就好欺负!」林逸昊赫然起身,目光看向大门,一伙人正鬼鬼祟祟的潜入。
一伙人三男一女,领头的男子身材壮硕,理颗大平头,上身赤膊外套一件黑皮背心,另外两人一个眼珠歪斜,大门牙漏风,一个小眼睛贼溜溜的四处打量。
「昌哥,我们回去吧,人家孤儿寡母的,夫人待我也客气,不如就放过她们吧」
「贱人,胳膊向外拐,是想回去吃一顿打吗?就是孤儿寡母才好下手」
贼眉鼠眼的男人附议说:「大哥,今天她们出门还找了个司机,会不会妨碍我们?」
王昌不屑的亮开腰间配枪说:「敢阻拦就吃的我花生」
贼眉鼠眼的坏笑继续说:「我看这家夫人长的婀娜多姿,前凸后翘的,大哥不如...嘿嘿..」
王昌心领神会的跟着坏笑,大门牙漏风的也一脸色相,看来这种事他们没少干过。
前方黑暗中传来一声:「真是够大的胆呀!」
王昌知道一伙被发现,果断掏枪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连开三枪,「砰砰砰!」却没听到哀嚎或者倒地的声响。
别墅内正在沐浴的余乐怡并未听见枪声,张伯和小朗却听见,张伯没有动身,继续躺在藤椅上,小朗披上一件上衣,随手拿张圆折凳跑出去。
王昌警觉举枪观察周围,除了远处的别墅有灯光外,大门这只能依稀靠微弱的月光照明。
「倏!」一道紫影扑在一旁的小眼睛,「啊!什么东西叮我」紫影又窜回阴影中。
王昌眼看这样下去不行,直接让三人将手电打亮,三个圆柱光罩在哀号的小眼睛上,只看他面色泛绿,双眼上吊,身体不断抽搐,最后倒地不起。
王昌小心上前查看,发现小眼睛还有呼吸,只是无法动弹,瘫倒在地上像死鱼。
此时王昌也明白自己踢到铁板了,赶紧让另外两人将小眼睛扶起,往别墅外撤退。
黑暗中又传来声音:「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王昌额间冒汗,怒火中烧,又朝声音方向连开两枪,依然徒劳,紫影再次袭来,「老大救我!啊!」
王昌回头眼角瞥见一只长相诡异生物,似蜘蛛又似蝎子,呼吸间便逃入黑暗消失无踪,大门牙倒在地上抽搐一会儿,也没了动静。
王昌脊背发寒,一手抓着女的往大门跑。
靠近大门已有道矮小身影等候。
「梅婶,妳竟然引狼入室,就别怪我手下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