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个……呵呵呵,父王真幽默!”齐殿讪笑着,想着下面的话如何张嘴。
齐岳峰见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扬眉问道:
“怎么?还有事儿?”
齐殿想,何必磨磨唧唧的,那本来就是我的。
于是坦然道:“父王,确实还有一事。”
齐岳峰道:“何事?”
齐殿道:“少时我身弱,不能骑射打猎,很是遗憾。现如今,身体已无碍,整日读书也是闷得慌,既然已有美人相伴,也想闲时纵情山林,消遣消遣。既能舒缓心怀,也能博美人一笑!岂不美哉?”
齐岳峰听了这些话,略微失了一会儿神,方又言道:“说正事儿!”
齐殿嘿嘿一笑,“殿儿记得,当年我分府别住时,名下父王还赐了一处山林,大约是在京都南郊。先前,因殿儿疏懒,一直也没接手,劳累父王一直替我管着。那日我偶然经过,觉得是个游玩的好地方,那么闲着也是浪费。现在,我倒是想去看看了。”
齐岳峰心下存疑,先前分府时,司礼监送过去那份山林的地契,也没见他多稀罕,爱搭不理的,司礼监为难,只好又拿了回来。此时做什么又要了?这本来是皇子的份例,想拿走也无可厚非,只是京都城南的灾民越来越多,齐殿在城门口闹动静的事儿,他是知道的。莫非有什么关联?这小子,自从兰家出事,珉儿幽禁,就没之前那么老实了,要是此时给了他,会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
齐岳峰思忖着如何拒绝,“那座山林……,当初,司礼监按份例划拨的,四周地势陡峭,有些地方也未开化,……许久也无人打理,恐怕不适合玩乐。当初,你不喜欢,也是情理之中。改日,父王让他们重新给你择一处好的,再交予你。”
齐殿道:“父王,无妨!殿儿,虽为皇子,却身无寸功,太好的,岂不是惹人非议?那一处,我看就很好,本来也是殿儿份例的,何必换来换去,到时又徒增些麻烦?
“这……,”齐岳峰知道这小子是盯上了,不得到是不会罢休,本来也无理由拒绝。于是道:“那好吧!不过,那山林确实有些野,方圆近千亩,悬崖峭壁颇多,为防止有什么意外,父王再赐你一道封山手谕,连同三百御林军一同赐予你,让他们代你去值守,听你调遣,护卫你的安全。”
齐殿听后一怔,封山?这真是很好!莫非父王知道他的用意?不过,既然自己开头没有明说,现下也不便再问,只道:“一切听父王安排!”
齐岳峰似有深意地说道:“人、山都可以给你,缺什么进宫来说一声。切记,你的命最金贵,不要再胡闹让你母后天天为你操心!”
齐殿听后心中一阵酸苦,强笑道:“父王放心,殿儿福大命大!”
齐殿又见兰芷兰一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父子说话,不敢插言。心想,芷兰既然能在大殿随侍父王左右,想来父王很快就会让他重现朝堂,给兰家一个交待,那样大皇兄离解除幽禁的日子也不远了。
即使今日不是在此碰见,他也想特意找个时间和芷兰一叙。既然……,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于是,齐殿道:“父王,殿儿想和芷兰他……”
“山林你还要不要了?”齐岳峰眉毛一挑,打断了他的话,“好了,退下吧!今日你要的够多了!”
齐殿急了,“父王,我只是想和芷兰,说几句话而已!”
齐岳峰沉默片刻,无奈道:“去吧!只要不逾矩!”
“谢父王!”
“芷兰谢王上!”芷兰心中大喜,跟着齐殿轻快地跑出了大殿。
齐岳峰,看着小儿子眉眼含笑地转身离去,再看兰芷兰轻快的身影,二人并肩而走,背影竟也颇为和谐。这兰芷兰虽为男子,却生得一副惹人怜爱的娇俏形容,心里低叹一声:生个男儿身,却是浪费了。
二人很快到了殿外,兰芷兰神色较在大殿内轻松很多,浑身也不似那种拘着的僵硬了。
齐殿看后,不禁有些心疼,道:“芷兰,在父王身边是不是很辛苦?”
兰芷兰眼圈微红,却灿烂地笑道:“不辛苦!王上待芷兰很好,还请了龙师傅细细教芷兰剑法,近日收获颇多!”
齐殿见芷兰将手移向背后,似乎在闪躲,道:“手!伸出来!”
兰芷兰犹疑了片刻,缓缓地将双手移了出来。齐殿将他手心翻过来,赫然地看到双手,斑斑驳驳磨破的红肿皮肤。心中一阵恼怒,“我去找他!”
“殿下……别去!”芷兰慌忙拉住他。
齐殿虽气恼,但想若再去闹,两下都会难堪,毕竟都不是小孩子了。
见不远处两个宫人伸着脑袋,眼神闪烁,冷喝一声道:“滚去拿药!”
两个宫人不敢怠慢,很快便取来了。
齐殿拉了芷兰在台阶坐下,一边上药,一边说道:“剑道的事儿我知你有天赋,能学好。不过,既然你也知父王会有意为难你,学累了,手疼了,不会耍个赖,撒个泼?非要如此?亏你和本殿下从小一起长大,竟没受到半分熏陶
?”
二人近坐着,头对着头上药,齐殿温柔地嗔怪着,口中呵气如兰,气息轻拂着兰芷兰的脸庞,声音不远不近的传到他的耳边,兰芷兰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轻颤。
齐殿觉出兰芷兰的异样,兰芷兰的手被他捧着上药,此时也不似正常的温度。他抬眼看到兰芷兰的眼神拉丝一般,似明不明的痴缠着,脸色潮红炽热,呼吸不匀。
齐殿心头一惊:原来,做者无心,受者有意,我平时竟是这样不知不觉中轻薄了他,才让他心生错意。
当下他有些明白父王为何一直防着他和芷兰见面,实在是自己太大大咧咧,错的离谱。既然自己本无意,就不要再让芷兰他心生希冀。
齐殿神色微微改动,放开了他的手,半分清冷地说道:“药上好了!我也要回去了!”
兰芷兰感到气氛陡然不同,红着脸讶然道:
“殿下,这就要走了?”
“嗯,既然你想磨练自己,我也不能拦着,你……适可而止就好!”齐殿道。
芷兰见齐殿转身要走,神情没有半分留恋,心中一阵刀割般疼痛。没见他时,他在宫里尚且能以芷兰剑法打发时日,以待将来好保护齐殿。可,今日见着了,这颗心,囫囵个儿地都想要跟着他走,他又为何突然如此冷漠。
“殿下,等……等……,芷兰有话说!”他语无伦次地抢说道。
“何事!”齐殿停了脚步,依旧清冷。
“殿下,今日又要人,又要林,王上都答应了。为何不把芷兰一起接回去?您不要芷兰了吗?芷兰在殿下心中还有没有一点点位置?”兰芷兰心中拧巴着,他不知能否问,但又不甘心不问。
“芷兰园还空着!只是……,不论是我,还是你,我们终究都被身份所累,我有我的责任,你也有对兰家的责任!
我想,父王很快就会让你重现天日,你该有自己的好前程。我一个没实权、没能耐的纨绔皇子,不能再耽误你!我那里,终究……不会是你该待的地方!”
齐殿说罢,决然而去。他知芷兰会心痛,他亦心痛,“长痛不如短痛,芷兰,之前,是我有失分寸,害了你,对不起!”
兰芷兰心如刀绞,这是何意?从兰家灵堂,他对齐殿的心意被暴于众人前,之后他们都主动回避了那个问题。今日为什么自己非要再提?
“殿下,芷兰终于等到了你的答案,原来一切真的只是我一厢情愿,你心中真的没有一点位置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