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雨歌醒来,她依然还躺在齐殿的怀里。
昨夜齐殿很伤怀,他们相拥聊到很晚,不知到了什么时辰才睡去。
雨歌心想:“若每日清晨醒来,都能看到你在枕边,这一生夫复何求!”
她专注地望着齐殿的脸,又想:“唯有此时,你才属于我一人,我也不须顾忌太多!”。
齐殿睁开眼睛,微微地笑着,说道:“你已经醒了?”
“刚醒。”雨歌也微笑答道。
齐殿忽然起身,拉起雨歌,兴奋地说道:
“既然醒了,那咱们洗漱一下,今日咱们出去逛逛,游玩一番如何?”
“去何处?”雨歌问道。
“何处?那……你先说,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无论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齐殿道。
雨歌沉思道:“我……没有,除了公事,我好像没有去过别的什么地方!”
齐殿灿烂地笑道:“你既没有想法,那好吧……今日本殿下带你出去逛街,吃美食喝美酒,然后咱们再去郊外骑马,如何?”
“好!”雨歌看着齐殿兴奋的神情,会心的微笑。
二人很快收拾妥当,馨儿摆了早膳,齐殿和雨歌开心地吃着。
“雨歌,以后我们每一日都要这样开心,过往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不想了!”齐殿说道。
“呸呸呸,殿下快摸木头,大清早的,别说死啊死的,不吉利!”馨儿一边盛着粥,一边说道。
“扑哧!”齐殿乐了,“馨儿没想到你还忌讳这些,小小年纪,竟像个老嬷嬷!”
“殿下,您别不信,这个老人家都是讲究的,这一年之初,一天之晨,不吉利的话不能说,说了赶紧摸摸木头才能辟邪,防止触霉头。”馨儿见齐殿不以为意,着急地解释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摸木头没坏处!”雨歌看向他,说道。
“行,行,行,说不过你们,摸木头,摸木头……”齐殿夸张胡乱地摸着,引得雨歌和馨儿都呵呵笑了起来。
吃罢早饭,二人一路心情愉快地漫步在京都大街。
走了一会儿,雨歌在一个叫“笑口常开”的零食铺子前,停了下来。
齐殿凑过来看到这家零食铺的品种很齐全,各种糕点、糖果、蜜饯果脯、各色坚果,满满地铺着,精美程度自然比不上宫里御膳司制作的各种零食糕点,但这里却看着更有烟火气息,想吃哪样可以随意抓几个品尝。随性自在,是齐殿最喜欢的感觉。
老板殷勤服务,笑容满面,招呼客人的声音很是喜庆,让人听着心情也好。
“公子和姑娘想吃点什么?二位随意品尝,吃了我们铺子的糕点零食,保证你们日日开心,笑口常开!”老板指着招牌上“笑口常开”四个醒目的金字,高调地宣传着。
“笑口常开,哈哈哈,老板真会做生意!既如此,那来几样你们卖的比较好的,尝尝看。如若我家美人吃了不开心,我可是不答应哦!”齐殿笑嘻嘻地与老板聊着。
回头却见雨歌沉默不语,说道:“雨歌,你喜欢吃哪样?我让摊主给包起来!”
雨歌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老板立即会意,“哎呀,姑娘真会挑,我这带壳的南瓜子是刚刚炒好的,脆香脆香的,不信你们尝一颗,壳很容易开,南瓜子入嘴啊,那舌头都能感受到刚刚那炉火炒制的余温,那感觉别提多舒服了!”
“这老板,都快把南瓜子夸上天了,我来尝尝。”齐殿抓了一颗,用牙轻轻一嗑,南瓜子落入舌尖,果然余温自舌尖散开,很像……,齐殿脸上一红,他偷偷瞥了一眼雨歌,见雨歌神情落寞,不明所以。遂对老板说道:“果然不错,这个……多包一些!”
“好咧!”老板麻利地包了南瓜子,又包了几样铺子里的特色零食和糕点送到齐殿手中,齐殿付了银子,拉着雨歌找了街中一个清净的茶亭坐了下来。
茶小二上了壶茉莉花茶,齐殿要了干净的盘子,摆了几样刚才买的零食,把南瓜子那盘摆到了雨歌面前,对着她笑了笑,却未发一言。
雨歌了解齐殿,虽心有疑问,却从不主动相问,他是最不愿勉强于人的。
她若愿意说,他是最好的倾听者,她若不愿说,他就只会陪她静静地坐一会儿。
感恩于此,雨歌想:这一生……已认定是他,还有什么不能说?
遂低了低眼帘,沉吟地说道:
“那时候,我大约五六岁,娘亲经常会给我买一些蜜饯果脯,然后……就闭关练功去了。饿了,我就自己吃一些,等着、盼着娘亲练完功,才能出来陪我一会儿。经常,一等就是一整天,蜜饯果脯再好吃,吃多了也是甜腻了。”
齐殿看着雨歌满眼晶莹的泪珠,取了丝帕给她,“想哭就哭出来,不需要忍着。”
泪珠断线般簌簌而落。
“后来有一次,娘亲带我去零食铺子,我想要一包带壳的南瓜子。起初,娘亲说,有剥壳的南瓜子,女孩子嗑瓜子不文雅,浪
费时间,不同意我吃。可架不住我一再央求,就给我买了。
那天我坐在屋门前的石阶上,嗑着南瓜子。一整天,想娘亲的时候,就嗑一把,嗑着嗑着,就没那么寂寞了!殿下,你知这是为何吗?”雨歌问道。
齐殿沉思了片刻,回答道:
“因为南瓜子带壳,想吃,需要费神,轻轻地咬,仔细地嗑,才能得到完整的一颗,可以打发时间,一整天也不会觉得腻,而蜜饯果脯却不能一直吃,不能吃的时候就是无尽地等待,是吗?”
“殿下……懂我!”雨歌心中感慨,继续说道:“娘亲说,带壳的南瓜子浪费时间,可她……不明白……我那时最多的就是时间,最怕的……就是那漫长的等待!”
说至此,齐殿感同身受,疼惜地握住了她的手。
“那日,我始终没能等到娘亲回来,直到天黑,我困得在石阶上睡着了,朦胧中我听到娘亲的脚步声,她蹲下来给我盖了她的披风,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追了出去,可是……根本追不到,她……就那样消失了,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过了很久,我才接受了一个事实:娘亲她……抛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