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曰:“去拎一桶洁白如水的月光,来洗净我那尘封在记忆深处里的灰尘,及过往所有的罪,便能轻舞飞扬,力量无穷助我跋山涉水了吧。”
佛曰:“幻人心识本来无,罪福皆空无所住。”
罪福皆空?罪福皆空?我合上昊然他爸赠予我的这本《指月录》,若有所感,又似懂非懂,心始终在关注对面昊然房间的动静,却一直没有动静,魂再次飘向了二楼,我也知道,心往下走,是轮回,在“有”的世界里轮回;心往上走,是逍遥,在“无”的世界逍遥。
这是一个歌颂“有”的时代,嘲讽“无”的时代,可是我深感,好多时候,正是那个“有”的东西,它会像一片落叶似的,停留在我眼前,遮住我的双眼,让我看不清前方的路。
那就往上走吧?追求“无”,却人世间逍遥的好像都是单影只飞,江湖路长,长得就像那瑟瑟琴弦,用半生弹好的一首曲子,若无人偕行,总感觉会少了些什么?长得像那大漠孤烟,若无人偕行,又如何做到倚马笑西风?所以,在“有”与“无”,“无”与“有”之间交替的人生,比较好,只是这块夹心饼干也是真难啃,不但会被追求“有”的世界里的人驱赶,同时,还会被追求“无”的世界里的人驱赶,不得不说,一旦,选择了一条“有”“无”交替的人生路,你“有”是有罪的,你“无”更是有罪的,时不时有一种罪恶感从我心头生出,不知如何是好?
“罪福皆空无所住。”这一下才让我释怀了一点点了。
恍惚间,一阵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这?是谁在这青木园里酿酒吗?我打开房间的门,又漫步到青木园的小径上,望向二楼灯火迷离,隐约听到了那边传来《雪落醉红颜》曲调,是那神兽世界的人在嘎 酒吗?
也不对,这酒香好像是从那湖边飘来的,我追寻着这一抹清香,沿着湖边寻找着,哦,应该是从那座用红砖砌成的瓦房子里传来的,借着路边暗淡的灯光,踱步到了门外,果然是的,房子周边摆了很多稻草,还有酒坛子,各种形状的酒瓶子。
纱灯下的几个字比较显眼,一副对联:松花酿酒,春水煎茶,横披:闲卧东山一片云。
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姑娘,你要买酒吗?”不知什么时候,一位花白胡子的老爷爷站在了我的身后。
“哦,不买酒,不买酒的,我是,我是闻到这里有酒香味,就来了?”
“爷爷,您是刚来这的吗?之前我怎么没闻到这园子里有酒香味?”
“是呢,之有在湖那边,现在搬到湖这边,之前在山上,现在搬到了山下。”
“是嘛,您是昊然的爷爷吗?”
“昊然这臭小子,应该喊我祖爷爷了。”
“祖爷爷,那是爷爷的父亲?”
“非也,祖字辈,按辈份来算。”
“哦,我明白了,你比昊然先三个辈份。”
“是此理。”说着,他走进屋子,从柜子旁边拿出一个族谱,给我清点着他们那祖字辈还活在世间的人员。
我对族谱没有兴趣,早就说了,我不是一个家族崇拜者,家族对于我来说那儿就是一个画符为咒将女人咒成妖怪的地方,在那儿的女人世界,就像唐僧世界里的女儿国,就像那盘丝洞里蛛蛛精,处处阴霾蔽日,阴风四起,她们组成一道艳丽的风景,只为等待白净的唐僧牵着白马路过,而后露出她们那纷飞的獠牙;在那儿的女人世界,就像画皮里的女鬼,白天是人,晚上是鬼,初看像人,处久了全都变成了鬼。一想起那个地方,我就心惊胆战的。
在那儿,即使天天吃着海鱼鲍翅,住着豪华无比的金笼子,每天躺在金床上,也像那唐僧被妖怪捉住了扔进了那冒着蒸气的锅炉里被蒸煮的感觉,于是,我终于懂了唐僧,为什么要历经千难万阻去西天取经了?毕竟,那通向的西天的路上除了有妖魔鬼怪,也有山海水阔,也有血色黄昏,也有春花漫烂等等无限的风光呀。
呆在堆满金银珠宝的笼子里的,无论怎么上跳下窜,无论那个笼子有多么在阔气,那也是有许多无形的线牵着的,呆久了,就会被安逸给吞噬,变得是非颠倒,善恶不分,即使有一天突然觉悟,想走出去,却发现再怎么走,一直走,一直走,也走不出那片图腾了,仿佛被无数双手给拽着,前进两步又倒退三步,简直就是一场恶梦,也不知道?那些制造恶梦的人,现在有没有在创造美梦了?但,不管他们变成什么样了?我都不向往了,因为,我可以自己为自己造梦了。
之前也说过了:“情,只能流向有情人;爱,只能给予自爱的人。”似乎只能这样了,我暂时没有能力去改变这句话性质。
情若流向了专业的盘物者掠财者,那会把自己害惨了去。难道盘物还有专业和非专业之分吗?当然是有的,专业盘物者,就像那女儿国里的女王,就像那摩云洞里的牛魔王,就像那盘丝洞里的蛛蛛精,天天守在他们洞口旁边,只为等待千万个唐僧路过,然后将唐僧们圈养到他们的地盘里,一旦被网入了他们的地盘,不但需要帮他们干活,还要
被蒸成唐僧肉,他们把你堆在阴暗的墙角落里,你想跑出来见见光,晒晒太阳,喘口气都会被他们打压了回去,他们还会制造迷魂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的灵魂给换掉了,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一个失去了灵魂空了心的唐僧,这看似没什么,细细想来其实好可怕的;而非专业盘物者,是用自己的灵魂与脑子附一腔热血坚持不懈的心平气和的在做每一件事的人,把事做好了,顺便盘到了一些物,或盘到了很多的物,这样的人,是有情人,有心人,也是有脑子的人,我认为这样的人不管住在草笼子里还是住在金笼子里都是值得交往的人,比如一些为事业为梦想勇往直前甚至献身的人。
这老爷爷又是什么来路?这一路清风拂面,湖边的灯火忽明忽暗,俗世的灯,彼暗的灯,眼前的灯,心灵的灯,相互照耀着,没感觉到有什么污浊之气,阴风怪气,于是,我放下了警惕之心。
“爷爷,我不是来看您的族谱的,我是想来看你酿酒的。”
“酒,酒,酿酒在后面,你随我来。”
我跟随着他的脚步,往后面的柴火房内走去,如果我的方向感没有弄错的话,湖的对面就是南风田园部落了,那天,大绪和欧阳成成就在那湖边钓鱼的,害我差点儿掉到湖里去被水淹死了,是大绪救了我一命,大绪?大绪?他,现在不知道去了哪儿了?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儿了?他也曾是一个盘物者,只是第一次盘物失败了,扯得有点远了,不想也罢。
此时,湖面的水如沧桑的皱纹,山上的残云随风飘荡,让我又开始憧憬起了远方,湖那边依然传来了琴音声,让我灵魂深处感到了一丝惬意。
就这湖水,拿来酿酒,的确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呀。
一个好大的锅炉,和土灶,下面烧得正旺的火,一堆堆木柴,围满了灶台,灶边蹲着一个正在往土灶内贴柴的妇女,由于是低着头的,又加上灯光暗淡,我没能看清她的形象,只听见她一边加柴一边骂骂咧咧的:“一个个都腿抽筋似的,猪吃三餐,还有肉吃,这懒死的人,死了,就死了,来到人世占有地方,有什么用处。”
我一听这话,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还以为是在骂我呢。
“哟,小妹啊,是你呀。”
啊,这不是刚刚在祠堂里照顾阿婆的舅妈吗,她怎么又跑到这儿来烧火了?
“昊然他舅妈?”
“你不是在照顾阿婆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忙活了?”
“可不是吗?这没人干活,我不干,谁干?事,总有一个人来干嘛。”
“那这里干活有工资拿吗?”我寻问着。
“当然有呀,没工资拿谁给他们干的。”
“哦,那也不亏呀。”我回答。
“说的也是,你没事的话,也可以来这儿干活的,趁年轻,多干活,到老了,想干,都干不动了。”
“也是的。”
“可不是,这年代,只要稍微脑子活一点勤快一点,几套大家产就到手了,我们家那男人就是不争气,眼睁睁看着身边人地盘一个又一个的往上增,他倒好,大半辈子才挣得两套破笼子,你赶他也赶不动了,我不管他了,我自己能干就多干点,可能的话,能多买几套就多买几套,有,人家才看得起你,走路都能挺着胸膛。”
这又是一个从盘丝洞里跑出来的盘物者,都有两个大笼子了,还在怨天怨地怨人的?难怪,越到后来,当我了解的人越多后,越是少了很多怜悯之心,除了天灾人祸,我深感很多人的苦,很多人的难,很多人的累,很多人的忙,明明是他们自找的嘛,我怜悯他们?说不定,人家还在怜悯我呢,我身背一个几十元的麻布袋?就算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天天在人前诉苦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小妇女,说不定随意拿出一个包包出来都比我的名贵的多呢。
俗世间,喜欢怜悯他人的人,很可能会成为被怜悯者,此话是有道理的。
也许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轮回,而我,既不要去追求木木人用的“价格”与“家产”所堆出来的高贵,又不要去怜悯木木人们的苦与难了,我的日子自然就悠闲了许多,刚刚听到舅妈的骂声,意思是说闲着不干活的懒人还不如一头猪,猪一年养到头,还有肉吃,闲人不死还占有土地的人,她的话应该是这意思吧。
听着实在很不舒服,当然,我知道她不是在骂我,她是在骂她的命运,一生充满着辛劳的命运?充满着苦难的命运?可这又能怪谁呢?
管他呢,我装着没听见,没看见。
我只要埋头去走自己路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足够了,用做事挣得佣金,时不时会身背着我那用几十元钱买来的麻布袋跑到遥远的传说中的贫困落后的小山村里去住上一段时间,为的是把银行卡里的数字花出去,那可是我一两个月的工资呢,尽管这样做还会被许多木木人们开骂,骂我是享乐主义,骂我不误正业,自私自利,一看就不是个正经女人不是一个好女人等等,但我问心无愧,我只是在为自己的欲望买单而已,他们给予我山河意境,我拿银卡里的数字去交换,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