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恢复了一点意识就翻了个身，闻到一股寡淡的木香，他下意识的蹭了蹭枕头，发出一声轻轻的喟叹。

这一切都落入了一双黑色的眼睛里，浓彩重墨的黑里有了别的颜色，仅仅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也能牵动他的情绪，沈鹤栖好像真的很喜欢他的味道这个认知，让顾砚心情愉悦。

顾砚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这让沈鹤栖立刻睁开了眼睛，忘进一双黑色的眸子里，难怪味道这么熟悉。

顾砚应该刚冲过澡，身上还有未擦干的水珠，一条毛巾被他挂在脖子上，发梢还往下滴水，他蹲在床边，所以沈鹤栖第一眼看见的是他的眼睛。

见沈鹤栖醒了，顾砚一点也没有偷窥被抓的窘迫，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把原本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搭在头上，擦拭着头发。

他上半身没穿衣服，下半身穿了条灰色的休闲裤，头发上滴下的水珠一直滑到腰际，把灰色的裤子染深才罢休。

顾砚身上覆了一层肌肉，并不过分贲张，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程度，八块腹肌随着顾砚的呼吸起伏，依旧有水珠往下滑，让人浮想联翩。

顾砚身材比例好，肩宽腰窄，腿也很长，沈鹤栖盯着看了一会，没移开视线。

顾砚暗暗滚动了一下喉结，看向沈鹤栖戏谑的笑了一下，“上校大人对自己看到的满意吗？”

沈鹤栖这才默默移开视线，开口说了声，“谢谢。”

这让顾砚顿了一下，擦头发的力道重了一些，胡乱应了一声，他还以为沈鹤栖会骂自己呢。

房间里都是顾砚的味道，维持在一个很恰到好处的浓度，沈鹤栖有些懒得动，而且他现在没什么力气。

似乎是看出了沈鹤栖内心所想，顾砚走到衣柜前边翻找衣服边出声，“不想动就别动了，躺着休息吧，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有没有什么忌口？”

顾砚问的很风轻云淡，沈鹤栖有些惊讶，他还以为顾砚还在生气，毕竟上次离开办公室顾砚脾气还挺大的，不是暴躁，就是态度冷淡，之后两人也没什么交流。

顾砚会帮他他认为已经是极限了，不过当时他不太清醒，很多细节记不清了，不过顾砚亲了他，至于说了什么，沈鹤栖没什么印象，可是顾砚的动作很温柔，他有点看不懂顾砚了。

顾砚许久没有听到回答，一边往自己身上套衣服一边朝床边走去，“还没清醒吗？”语气是不易察觉的担忧。

“没有，”沈鹤栖默了一下，“我不吃辣，不吃豆制品。”

顾砚多看了沈鹤栖两眼，不吃豆制品？我看你长得倒是挺像豆腐的。

在出门前顾砚特地嘱咐了一句，“别不穿拖鞋，地板凉，你发烧了我可不想伺候你。”

沈鹤栖在床上躺尸，也不知道听没听到顾砚的话。

顾砚出门后他静静打量起顾砚的房间，比之前那个房间大了很多，却不显得空旷，窗户采用的是落地窗的设计，米白色的窗帘拉了一半，遮住了直射到床上的光亮。

透过另一半的玻璃能看到外面有一个阳台，在阳台的角落里放了几盆盆栽，种了几株兰花。

在房间的角落里堆着各种球类，大概是很喜欢篮球，其中有很多不同牌子的篮球，还能看见其中几个上面有签名。

其实现在并不太兴这种运动，沈鹤栖倒是不惊讶顾砚会喜欢，他看起来就像是这样的人，很有生气。

旁边是一个不太大的书架，上面被塞的满满当当，书架上挂着一串led灯，绕遍了书架的每一层。上两层放了一半书，一半手办和积木模型，下面几层都是书，几乎都是漫画和小说。

再然后是占了半面墙的衣柜，和书架一样都是木制的，顾砚好像很偏爱木头，房间里可见的家具大部分都是木制的，不是红木也不是檀木，大概是品质更高的木料，或许会和顾砚的信息素有关。

最吸引沈鹤栖的是对面墙上一幅巨大的油画，整体采用的都是深色，主体是一位女子的侧脸，她半，垂着眼，目光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涂的鲜红的嘴唇微启，眼睫是浓郁的黑，沈鹤栖没去探究这幅画的主题，它让他感到有些不安，和整个房间也格格不入，他不知道顾砚为什么会把这样一副看起来很另类的画摆在房间这么显眼的位置。

沈鹤栖其实不太饿，对食物的要求也没那么高，尽管顾砚的手艺不错，他还是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在一边等待顾砚吃完饭，他要问顾砚几个问题。

顾砚心情不错，沈鹤栖听话的穿了拖鞋。

沈鹤栖放下筷子他也放下了筷子，本来就是为了沈鹤栖才做的饭。

顾砚大概能猜到沈鹤栖要问什么，他先开口说，“我不知道许祁怎么样了，不过我已经通知别人去找他了，他可出不了什么事。”就算出事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剩下的话顾砚没说，他怕挨沈鹤栖的骂。

“还有，给你换衣服的时候我摸到你口袋里的内存卡了，自作主张的看了，毕竟涉及到许祁，和我也脱不开干系。”顾砚不满的磨了

磨牙，他原本以为许祁只是执着了一点，没想到一点脑子也没有，这种行为真的是让人很不爽。

“嗯。”这个字被沈鹤栖拖的有些长，好像是在回应顾砚，又好像是在思考怎么开口，沈鹤栖不是多事的人，但是他现在有点憋不住，他有一种想和顾砚交流的欲望。

沈鹤栖穿的是顾砚的衣服，衣服下摆被他攥进手心又松开，重复了几次，衣服上多了几条褶子，沈鹤栖又用手去抚平，虽然心里很纠结，但是面上滴水不漏。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顾砚注意到了，眼里藏着柔软的情绪，语气却有些吊儿郎当的，“上校大人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很乐意回答您的问题。”

沈鹤栖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稍微越界一点，应该也是可以的吧，“你是，怎么答应回到顾家的？”

还以为是问什么呢，“他来请我回来，让我去帝国学院上学，左右我又没事干，顾正又不敢对我怎么样，我就回来了。”

因为知道你会在那，因为你走之后，住了几年的房子让我觉得很冷清，满铺的地毯，整齐的药品，新学的厨艺，这一切好像都没了意义，繁华的街景也只彰显我的孤独。

“你那天是不是生气了？”

顾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指许祁的那件事，他很诚实的回答了，“是啊，当然生气了，但是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在生自己的气。你说的是对的，是我处理不好自己的人际关系没有在第一次就拒绝许祁，让他觉得自己有机可乘，给他留了余地。我好好已经反思过了，不过上校大人是觉得我在生你的气吗？”

顾砚自顾自笑了一下，自己回答道，“我才不会生你的气呢，你又没说错。”

沈鹤栖稍微也有点在意他这个认知让顾砚很受用。

沈鹤栖安静的听着，顾砚说他不会生自己的气。沈鹤栖抿了抿唇，余下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不想问了，原本想知道的事情都不那么重要了，鬼使神差的，本能占了上风，“最后一个问题，你能抱我一下吗？”问出口沈鹤栖就有些后悔了，他好像不应该这样，这不正常。

顾砚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什么敲了一下，震的胸腔发麻，行动先于思考就把沈鹤栖揽进怀里，这一记直球让他猝不及防，他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会是标记的时候弄疼他了吧？顾砚皱了皱眉，想去看沈鹤栖的腺体，却被沈鹤栖披散着的头发遮了个严严实实。

沈鹤栖摇了摇头，翁声翁气的说，“没有不舒服，但是想离你近一点，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很舒服。”这句话听不出沈鹤栖的情绪，他只迟疑了两秒就回抱住了顾砚，原来拥抱是这种感觉，很温暖。

扑通，扑通，沈鹤栖分不清是顾砚的心跳还是自己的，或许都是。

沈鹤栖悄悄抓紧了顾砚的衣服。

沈鹤栖请了几天假，他本来想回家的，但是顾不上讲了一堆道理让他留下，沈鹤栖本来可以全都无视掉，但是他还是留了下来。

和顾砚争论这个问题本身也是没有意义的，更多是出于他自己的私心，待在这个环境里确实让他更加安心。

沈鹤栖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沐浴阳光，这个藤椅那天被窗帘遮住了，沈鹤栖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这个藤椅不太像是顾砚的风格，上面铺着柔软的坐垫，是淡紫色的，很典雅。上面还绕了一圈紫藤花，两相辉映显的恬静淡雅。

椅子足以容得下两个成年人，沈鹤栖就窝在上面看书，是从一堆漫画书里挑出的关于心理学的书，书页有被反复翻看的痕迹，看来顾砚对心理学很感兴趣。

顾砚虽然没有说过哪个房间不能去，但沈鹤栖还是很自觉的只待在顾砚的房间里。

大概是午后的阳光太暖了，大概是书里的专业词汇，也大概是发情期的缘故，沈鹤栖有些睡意。

他靠在椅子上搭着的枕头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腰肢扭出一个诱人的曲线，把看了一小部分的书放在脚边就睡了过去。

他曾度过的人生没有哪一刻比此刻还要轻松，是他前半生没体验过的经历，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入眼皆是一片黑暗，手上沾满了鲜血，上面下达什么命令就执行什么命令，变成军队杀人的利器。

顾砚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云霞把半边天空都染成了粉色，沈鹤栖躺在藤椅里，披散的头发部分垂下，沈鹤栖还抓着几缕自己的发丝，银色的头发缠绕在他白皙的手指上，另一只手被他放在身侧。

两条长腿屈起，宽松的裤子滑到上面，露出白晃晃的小腿，沈鹤栖并没有因为常年的锻炼留下粗壮的小腿肌，他的小腿线条很流畅。顾砚想，他吻过的。

顾砚不忍心打扰沈鹤栖，但怕他受凉，轻手轻脚的靠近沈鹤栖，连呼吸都放的很轻。刚想伸手去抱沈鹤栖就注意到了他脚边的书，这勾起了顾砚不太妙的回忆，顾砚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沈鹤栖醒了，其实顾砚开门的时候他就醒了，他只是没睁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