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天里面,宁橙唯二见过的人是外卖小哥和快递大叔。
就连宁吨吨,她也没第一时间从爷爷奶奶家接回来。
幸好盛钦粤公事繁忙,期间还去过一趟杭州谈新项目的进展,就没有把过多注意力放在宁橙身上。
宁橙求之不得。
她一直在等一个忧心的结果,可惜迟迟没有等来。
周五晚上,盛钦粤在分公司开会开到半夜,和楚洋一起吃过宵夜之后,有点想念宁橙。
其实已经过了凌晨,不适合打视频电话。
也不知宁橙这个夜猫子怎么忽然转了性,每晚九十点就哈欠连连,跟他说困了要睡觉。
弄得盛钦粤都有点怀疑,不会是上周末折腾她太过,才导致的她状态不好吧。
如果他没记错,在回程的路上,宁橙已经表现出疲态。
尤其在即将进入上海时,她整个人恹恹得蜷在座椅里闭目养神,就连晚餐都没动两口。
盛钦粤不知道,当日夜里,宁橙被噩梦惊醒后,反胃得难受,还去洗手间吐了一回。
第二天,宁橙又跟没事人一样。
盛钦粤起床去公司前,还做了二人份的早餐。
锅上蒸了热气腾腾的鲜肉小笼包,煮了小半锅燕麦粥和香葱炒鸡蛋。
宁橙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身上穿着他的衣服,因为只有两个人,睡裤都没穿。
她看见盛钦粤在厨房有条不紊的忙碌,像是意外撞见了他石破天惊的秘密,脚步下意识走向他,伸出双臂,从身后紧紧圈住他。
“盛总,你居然会下厨诶!”
盛钦粤笑笑不说话。
真的记不清上一次进厨房是什么时候了,今天的三样食物,可以说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一般有食材有手就能做。
宁橙闻到了葱香炒鸡蛋的油香味,莫名感觉有点不适。
却一直抱着盛钦粤,格外表现出黏人的样子。
她可以收回,盛钦粤身上没有烟火气,自以为是的评价。
两个人一起吃完早餐后,宁橙还送他到了门外的电梯厅。
盛钦粤记得,自己还对她说:“累的话再去睡会儿。”
因为他瞧出她脸色不佳。
宁橙点头,让他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电梯快要到的时候,宁橙忽而问他:“盛总,以后愿意经常给我做早餐吗?”
盛钦粤揉了揉她的头顶,开玩笑说:“也要你能起得来。”
落在宁橙眼里,这是一个希望落空的答案。
他并不愿意。
甚至,或许在盛钦粤心里,“经常”是个具有捆绑意义的词汇,代表着某种可能性。
这种可能性,他不一定认为,是值得应许给宁橙的。
她难得没有追问,更没有较真。
很奇怪,明明是简单到稀松平常的语气,盛钦粤还是察觉到,在电梯门阖上的瞬间,宁橙眼里滋生出来一股难以言说的眷恋。
这整整两天,他一直对这个眼神感到心神不宁。
渐渐他发现,宁橙在度假之后的五日以来,对他逐渐趋于冷淡。
话题少了,甚至是没了。
每晚空出一点点的私人时间想跟她视频,她都借口困倦拒绝了。
每到十点以后,永远得不到她的回复。
延迟的消息,直至隔天上午才来。
而且,宁橙并不是一醒来就回他消息。
这一点,是盛钦粤后来无意中才发现的。
但他没提,怕宁橙觉得他小题大做。
这会儿坐在车里,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直接给宁橙拨了个视频过去。
接通倒是比想象中更快。
宁橙一整天没干什么,吃了睡,睡了吃,浑浑噩噩到没分日夜。
她完全没意识到盛钦粤的想法已然那么多。
她刚洗完澡,头发还冒着水汽,人看起来几分憔悴。
可还是好看到盛钦粤没法忽视的地步,只是五天不见,他见了人,已经挪不开眼去。
隔空两端的人,都静静凝视着对方,长久地没有开口打破沉默。
宁橙见他不说话,自己则安安心心吹起了头发。
自盛钦粤出差,她就对他不闻不问。
不怪盛钦粤误以为,她压根不想自己那么快回。
宁橙吹完头发,盛钦粤才问她:“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洗?”
“嗯,我之前睡着了,才醒。”
“你儿子呢?没听见他声音。”
宁橙“哦”了一声,说:“我没去接他。”
“怎么,还没养几天新鲜感就过了?”
宁橙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转而问:“你哪天回来?”
“想我么?”
“嗯啊~”恨不得每一天都能窝在他怀里撒娇。
但宁橙不太确定,这段关系,还能维持多久
。
“在回上海的途中,大概两个小时能到。”他大致说了下情况,然后征询她的意见,“去你家?”
宁橙当然想他过来。
这五天来,他每分每秒都寄住在自己心上。
“可是,我身体不太舒服。”她说辞委婉。
聪明如盛钦粤,他自然是懂她的意思。
“方便把家里密码告诉我一下?到时候可以不用吵到你休息。”盛钦粤说出的话轻轻柔柔,带几分缱绻之意。
他温柔起来,真是天底下杀伤力最强最致命的武器。
宁橙正要开口,他又临时改变了决定:“算了,不打扰你睡觉,明天早晨我来看你。”
没再说几句,宁橙又喊累说困了。
挂完电话,她就无声落了泪。
她对盛钦粤而言,最大的作用,应该就只是个温柔乡吧。
而他于宁橙而言,恐怕是天上月水中花。
一生之中,遇到过最为绝美的幻境。
如果她身体舒服,他便不会亏待自己,舍得等到第二天才来见自己吧。
宁橙这段时间情绪特别低落。
就连奶奶电话里,也听出了她似乎不太高兴一样。
但宁橙不去她那边,有了前车之鉴,她不敢擅自再派方姨过去探探情况。
生怕再撞着盛钦粤,免得孙女尴尬。
只问宁橙,什么时候去接宁吨吨回去。
宁橙推脱过几天再说,解释自己最近在忙短视频的事。
奶奶让她放宽心好好干自己的事,宁吨吨被照顾得很好,十来天不见,已经长得很结实。
方姨每天给狗子做好吃的,除了狗粮,还专门给他烧鸭腿和鸡胸肉。
伙食比宁橙都好。
第二天早晨,宁橙没有等到盛钦粤来看自己。
不到七点,他在去机场的路上,给宁橙打了通电话过去。
“宁橙,我现在得飞趟英国。”
宁橙早醒了,听到他的声音,仍是有些迷茫和呆滞。
缓了几秒,关心道:“是有急事吗?”
他把知道的情况转述给宁橙:“我外公跌倒了,目前诊断为三根肋骨骨折。一年前肺部还动过手术。听我妈妈说,现在老人的情况不太乐观,我过去看看。”
宁橙喉咙干涩,只回了一个简短的“好”字。
听筒里又彼此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盛钦粤像是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忽然出声问她:“宁橙,你是不是有话要同我讲?”
宁橙怔愣片刻,不答反问道:“你这一次,会去很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