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落地窗外望出去雾蒙蒙一片。
雨停了。
周寻喊人过来,把通往湖边的门全部打开,钢琴师又现场弹起了悠扬的曲调。
好像是秦冉开的话题,说自己从小的噩梦就是练琴。
别人玩耍她练琴,别人追剧她练琴,别人睡觉她还是练琴。
琴棋书画,几乎是书香门第出生小孩傍身的技能。
无论男女,餐桌上的几个朋友产生的共鸣很统一。
要属宁橙和盛钦粤最为沉默。
盛钦粤是什么话题都懒得参与,要别人点他名,他才不痛不痒开几句金口。
宁橙是压根参与不进,她从小没被家里人逼得太紧,自己又是三分钟热度,学东西没个长性。
就跟现在的盛元冬似的,只有调皮捣蛋才轮得到自己的份。
秦冉见宁橙一向挺活泼合群的,忽然噤声,就给她找了找存在感。
“橘子怎么不说话呀,也是因为噩梦吗?”
宁橙没当一回事:“我就是说出来有点丢脸。”
秦冉道:“随便聊聊,我们不笑你。”
宁橙反正无所谓,自己这点三脚猫都不如的功夫,也不怕丢不丢脸的:“我三岁学会的《欢乐颂》,快三十岁还是只会弹《欢乐颂》。”
秦冉夸她:“橘子你三岁就会弹曲子了啊!”
宁橙想了想:“可能三岁还不到就会了,听我外婆说的。”
秦冉:“你的第一架是什么钢琴呀?”
“我没有钢琴。就是家里面一直放着一架挺老式的钢琴,我没注意是什么牌子的。”
秦冉:“你要不要回味一下?”
盛钦粤终于抬起眼皮,但他看向的,是宁橙。
那会儿,他正给宁橙拆一只大闸蟹。
其实才八月底,不到吃蟹的季节。
湖里的蟹算不得肥美,吃个新鲜,解馋罢了。
宁橙也不扭捏,用消毒湿巾擦了擦手,便起身:“好啊,献丑了,希望大家不要笑我。”
气氛和谐得带几分不可言说的诡异。
盛钦粤目光平静地看着宁橙走向琴师,低头跟琴师浅语了句什么。
琴师把琴让给了宁橙,安安静静站到边上。
宁橙沉稳地坐到了百万级别的钢琴前面。
她穿着随意,出门前都没有刻意换衣服,就在盛钦粤宽松的短袖里头加了件bra,底下是一条七分鲨鱼裤,显得一双腿笔直修长。
短袖外面,露出一条盛钦粤送给她的镶满碎钻的萌趣熊猫项链,突显她迷糊又可爱的天性。
湖面吹起微风,吹起她微微蓬松的秀发。
再没有谁比宁橙此刻的状态更为松弛,浑身透着股睡不醒的慵懒劲,有种不争不抢的平和美。
简单悦耳的钢琴曲调应声响起,每一个音符,都敲在了盛钦粤的心上。
泛起潮湿。
徐昊诚大概是主动替宁橙解围,等宁橙弹奏完一曲,他也走向钢琴。
他自嘲一般:“我的水平估计和橘子差不多菜。”
就这样,在你一曲我一曲的争先抢后的弹奏起伏声中,一餐饭吃到了天幕暗垂才结束。
周寻提议去夜钓,久坐牌桌,也挺累人的。
沈星澜对庄园较为熟悉,问宁橙和秦冉,要不要去做个spa放松一下。
宁橙听后兴致挺高的,完全忘了酒吧那茬。
盛钦粤见她欢喜,就让她结束后联系自己。
四男三女兵分两路。
徐昊诚第一个站出来说话,说了句公道话:“维均,我说你家那位今天怎么回事。”
他相信在座各位都看出来了异样,挑明了说,算是打圆场的意思,让兄弟之间不要心存芥蒂。
周寻也说:“确实有点不懂事了,就是有点大小姐脾气。”
杜维均自知理亏,诚恳跟盛钦粤道歉:“盛老板大人不计小人过哈,女人么,有时候就是爱耍点小性子,回去我说说她。”
徐昊诚见盛钦粤没接话,有点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便继续两边劝和:“你们杜家人,倒是挺一致对外的,这是明着帮杜杜抱不平呢。”
杜维均掏出烟盒,拔了根烟递给盛钦粤,又拢着手替他点燃。
撇去平日里的有说有笑,一脸郑重:“没有的事。我看秦冉就是被家里人惯坏了,一身公主病,有时连我都受不了她这小姐脾气。”
周寻煽风点火开玩笑:“现在后悔来得及!”
徐昊诚捶了周寻一拳:“你别搞事。”
杜维均难得有机会,大倒苦水:“我劝兄弟几个恋爱随便谈,结婚请三思。我是深受其害,当初也就贪图点美色。这不,被停在了杠头上,还没结婚呢,就心生动摇。”
周寻:“反正没领证,不想结就不结,长痛不如短痛。”
徐昊诚:“你是真劝分不劝和。”
盛钦粤抽了半支烟,静静听完,只说:“不管你跟秦冉会不会结婚,以后都别带出来了。”
其余三个男人:“……”
盛钦粤的话仿佛是催化剂,杜维均已经开始把退婚事宜提上了日程。
其实,就连沈星澜这样不爱搬弄是非的人,都在周寻面前难得提了几句。
“寻哥,你要不要找机会去维均面前提点一下。”
周寻一愣:“啊?提点什么?”
沈星澜不太确定,但有预感:“我总怀疑,冉冉对橘子隐隐带着一点偏见,也不知是不是我敏感了。”
周寻不知道她们三个女人凑一块儿都聊了什么,便问得更细致:“都说什么了。”
沈星澜简单阐述了一下上次做spa的事。
周寻听后,一副耐人寻味的模样。
沈星澜见他故作高深,没好气踢了他一脚:“装什么,快说。”
周寻低声道:“维均可能要退婚了,你对外先别宣扬。”
沈星澜:“……这么严重?”
周寻:“当然不是因为这件事,但应该是个导火索。”
沈星澜瞥了他一眼,深知周寻爱多管闲事的性子,不由替他捏把汗担忧道:“这事你别插手知道吧,你多少有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天分。”
周寻:“……”
度假回上海已经第三天了,宁橙每一天都在惴惴不安中度日如年。
本来她还没留心,直到回程途中,宁橙去嘉兴服务区用了次公共厕所后……
她的噩梦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