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栩从柜台后绕出来,“欢迎欢迎,请坐。”
他忍不住打量起怜茵旁的谷梦。
戴着遮脸的纱帽,朦胧间可见是个美人。
面相好,气质好,身材也好,一身素装穿得婀娜多姿的。
谷梦朝他行礼,卢栩引她们到一旁坐下,喊伙计给她们来倒茶,他注意到怜茵今日果然只化了淡妆,还把碎发放下来了,笑道:“我就说这么好看吧!”
怜茵哼一声,“所以我才把我们姑娘请来给你捧场。”
孙道清痴痴呆呆傻在一旁,“谷梦姑娘你这是,你是……?”
谷梦笑道:“卢公子邀我来店中弹琴。”
孙道清:“在这儿?!”
卢栩:“这怎么了?又凉快又雅致,谷梦姑娘你看看你想在哪儿弹?店中随便挑!”
谷梦四下打量一圈,又落到卢栩身上:“我听说楼上只有女客?”
卢栩:“対,你想到楼上弹琴?”
谷梦:“可否?”
卢栩:“行呀,那你们自己上去,我喊小桃给你们拿点儿点心。”
谷梦行礼,和怜茵一起婀娜上楼。
卢栩在楼下喊了两声小桃,楼上也没动静,卢栩:“可能又睡着了,那你们自己先上去吧,然后喊小桃下来端茶。”
怜茵:???
她和谷梦対视一眼,提着裙子上楼,一瞧,一个小丫鬟正坐在秋千上正打瞌睡。
她们対望一眼,哑然失笑。
卢栩兴许说的没错,大岐怕是再没有比他们更良心的店家了,小丫鬟在楼上熟睡,都没人管一管。
怜茵低声问:“姑娘,你瞧如何?”
谷梦:“不妨试试。”
方才入门前他听到卢栩与孙道清的一番话,已対卢栩另眼相看。她就是仆役出身,后来主家家道中落,拿着她的卖身契又将她卖到垂柳巷。
若非她天生有好嗓音,还指不定会沦落到何处去。
京中多显贵,谁是真将她当做普通女子,谁只是倾慕她容貌,或只将她当个取乐的玩物,唱歌的莺鹂,她看得清楚。
方才,卢栩见她也只打量了一瞬,随即便将目光转到怜茵身上了,那种自然的表现,不是伪装出来的。
怜茵放下琴,转身去楼下端茶点了。
卢栩见是她下来,纳闷道:“小桃呢?你们没叫她呀?”
怜茵:“你家小丫鬟在楼上睡,你都不管?”
卢栩:“这会儿楼上又没客人。”
睡就睡嘛!打个盹怎么了?
怜茵:“……”
卢栩那眼神太理所当然,搞得她都不好意思说他什么了。
怜茵:“你忙你的去吧。”
卢栩:???
他问:“不用谈谈薪资待遇吗?”
怜茵対他的用词半懂不懂,“姑娘说她并非受雇于你,只是听说你们店中有专门接待女客的地方,过来歇歇脚,吃吃东西,弹弹琴,无需你付我们银子。”
卢栩:“……?”
还有这种好事?
怜茵:“不过姑娘哪天不想来了,你也不能阻拦。”
这个意思呀!
也行。
既然不愿意多一道束缚,那便当顾客呗。
只要人来了,什么身份都行。
卢栩:“那你们二位吃点心就不用付钱了。”
怜茵一笑:“行呀,替我家姑娘谢谢你了。”
怜茵端着点心和茶上楼去了,待她身影刚从楼梯消失,孙道清马上将卢栩拉到一旁:“你真把谷梦姑娘请来了?”
卢栩:“你不是看到了?”
就是看到了才更不可思议呀!孙道清追问道:“她甚少出阁楼,你怎么请的?”
卢栩:“我说店里聘个琴师,待遇特别好,点心随便吃。”
“……”
孙道清满腹都是我信你个鬼!
卢栩:“不过人家不愿意受雇,只来吃点心弹琴。”
他话音未落,楼上传来悠扬的琴音。
孙道清一怔,仰头望着楼上,痴痴的听着。
真好听呀!
不愧是谷梦姑娘!
他开心了,马上又悲剧了,往后能在店里听到谷梦的琴了,往后他的零花钱更保不住了!
卢栩也开心了,随后也悲剧了。
谷梦一来,那位说能邀来她就天天来的侯爵真天天来了,冲着她的名声来消费的人数也直线飙升,卢栩偷懒做的那点儿蛋糕,每天一开门就被哄抢一空,天天被人逼迫回家再做,大夏天的,他们在店里乘凉听曲,他在家守着炉子烤蛋糕?
这是什么人间悲剧?
他和颜君齐诉苦,颜君齐笑他活该。卢栩私以为君齐一定是吃醋才生气了。
承平伯开心了,也悲剧了。
从来没达官贵人把谷梦请到家里过,可谷梦来他们
店里了!他洋洋得意了许多天,然后……
被参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承平伯:为什么又参我?!(气气!)
卢栩:谁让你是老板呢?(望天)
第235章 团建
这日大朝会时间有些久了,大伙吵来吵去,这里要修堤,那里要防旱,户部和吏部吵不同等级的衙门要增设几个算吏,御史台加入混战,要如何督管,还有几个到任的郡守的任免……
反正都是国家大事,反正都与承平伯这种吃闲饭的纨绔侯伯无关。
他站得有些腿麻,刚偷偷活动了两下腿,就听有人喊:“臣有本奏,臣要参承平伯品行不端,不顾节俭之令,将小小点心卖出天价,还以歌姬妖女引诱高门子弟到他店中一掷千金巨额花销,成其敛财之心!”
承平伯:“……???”
他本就脚麻,又一惊慌,一下没站稳,差点栽倒,被一旁的同僚手忙脚乱扶住了。
参他的孙御史哼道:“看吧!承平伯这就做贼心虚了。”
承平伯站直了身体,忍着钻心的麻意茫然道:“妖女?人家谷梦姑娘在阁楼上面都不露,就弹弹琴,怎么就妖女了?”
辩解完,他还有点儿委屈上了,吐槽道:“腿都长在自己身上,我又没逼着绑着谁来,我们点心都不够卖,我还愁人多费冰呢。”
“哈!”孙御史阴阳怪气哈一声:“陛下您听,用冰!今日朝会殿上只摆八盆冰,臣听闻他那小小店铺,就摆着十多盆,那些点心下更是坚冰遍布,奢靡至极!”
承平伯心道,这不是巧了吗!他嫌弃卢栩浪费冰,他也问过!
当即,他把卢栩说服他那套词搬来:“我们卖的是吃食,这么热的天,不冰着不该坏了吗?”
孙御史:“你是不是用冰了?!”
承平伯:“啊……”
孙御史咄咄逼人:“是不是十多盆?!”
承平伯苦着脸比划:“孙大人您讲讲道理,我们的盆这么大点,殿里的盆这么大……你是不是嫌你侄子在我们店里花钱太多?那是他自己要吃的嘛!”
另外几人也恍然大悟,“那个临摹画的小子?”
天天到店里听曲的侯爷也嘀咕道:“那么贵的画我们都拿出来让他白看了,他还嫌贵?”
“是呀!”承平伯也理直气壮起来:“他一天要画八张画,喝五壶茶,笔墨茶水我们都没收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