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逐渐转热, 又从盛夏转至初秋。www.xiashucom.com坤宁宫外头养着的几棵海棠花开花谢, 最终归于尘泥。
江琬槐已经到了快要临盆的日子,大抵是因为体质本就不好的原因,这段时日里,将孕期所有能受的罪都受了一通。
初期的害喜阶段好不容易过去了,慢慢的显怀之后,又开始整夜的睡不着, 被腹痛和水肿折磨得痛不欲生。
她怀胎时期日日痛苦着, 陆昭谨看着她这样,也跟着整日整日的担忧,恨不得自己替她全部扛下这些罪来。孩子还未能成功出世,他便已经对江琬槐肚中的孩子充满了不满。
好不容易挨到了临盆那日,江琬槐夜里便被一阵难忍的腹痛疼醒,疼得身子都发起了颤来, 窝在陆昭谨的坏里, 将他一道惊醒了起来。
陆昭谨睁开眼时,便看见了平日里就娇气得不行的小姑娘微微蜷起了身子,想捂住肚子,却又怕压到了胎儿,疼得眼眶都红了起来。
陆昭谨哪见过她这副模样,一下子便失去了方寸,脸上再也寻不到惯常的淡然,颤着手轻轻地将江琬槐揽在了怀中,朝外头吼了一声“宣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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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寂静一下子便被打破, 路道上的宫灯被尽数点亮了起来,不少宫人步履匆匆。
从屋里不断地端出一盆盆血水来,又有宫人立马端了干净的水换进去。
陆昭谨不得进去,站在门口等候的心都要焦了起来,在门口来来回回地徘徊,一刻都停不下来。听着里头传来的痛呼声,简直似刀子一般剐在他的心间,让他恨不得此时此刻能够替江琬槐盛下所有的痛来。
江琬槐的痛呼声愈发的弱了起来,听起来气力不足,陆昭谨生怕她是出了什么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直接朝屋子走去,想要朝里面行去。
才刚到门口,屋门便被接生嬷嬷的从里头打了开来。看见陆昭谨站在门口,被吓得后退了一小步,行礼道:“皇上。”
陆昭谨略过她,抬脚便直接往里头走了进去。
屋里的血.腥味浓郁得很,甫一进来就充斥满了鼻尖,陆昭谨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无血色的江琬槐时,眉头死死得拧了起来。陆昭谨脑子一下子便空了,顿时没了任何理智可言,直接快步走到了床榻边上。
江琬槐的气息微弱,眼睛因为方才哭过透着一股湿漉漉的雾气,下唇被咬出了一圈深深的齿印,上头尚且残留着几许血迹。
发丝被泪水打湿,胡乱的贴在了脸侧,模样瞧着狼狈的很。陆昭谨见她这副样子,心尖都跟着疼了起来,他微微偏了偏头,移开了视线,眼眶竟是已经微微泛了红。
江琬槐这会儿觉得身上已经完全没了气力,软瘫瘫的躺着,看见陆昭谨走过来之后,才费力的睁开了眸子,垂放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
陆昭谨见状,立马伸手将她的手握了住,又将她脸侧乱糟糟的碎发往后头理了理。哑着声音沉声道:“朕在这儿,你先好好休息。”
江琬槐此时难受得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听到陆昭谨说这话,已经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动了动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刮了刮,这才安心的阖上了眼睡了过去。
接生嬷嬷正将方才出生的婴儿清洗干净,抱着他揍了过来。怀里的婴儿正哇哇的啼哭着,见江琬槐歇了过去,接生嬷嬷过来的时候,稍微压低了声音祝贺说道:“恭喜皇上,娘娘生了个小皇子。”
陆昭谨这才将目光从江琬槐身上移了开来,投向了接生嬷嬷怀中的婴儿。小脸蛋儿皱皱巴巴的,被嬷嬷带过来的时候,已经停下了啼哭。陆昭谨看着襁褓中只有小小的一只的小孩子,方才便一直紧绷着的脸色才方放松了些许下来,眉头也稍微松开,神情柔和。
这便是折磨了江琬槐十个月的小家伙。
看着倒还挺乖巧。
江琬槐一觉便直接睡到了第二日,从怀了身孕开始,她便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此时孩子生了出来,对于她来说,像是歇下了一个重担一般。
第二日,江琬槐睁开眼之后,便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去看看孩子。陆昭谨连忙扶住了她,说道:“孩子在乳娘那儿,朕命人带上来。”
江琬槐眨了眨眼,动了动身子,埋进了陆昭谨的怀中,呜呜得唤了一声:“陛下。”
语气里一股子可怜巴巴的劲,唤得陆昭谨眉心都是一跳,将她揽了住,抬手在她肩上轻轻的拍着,低声问道:“怎么了?可有哪是不适?”
经历了昨天之后,江琬槐现下只觉得混身轻松的很。虽然仍旧满身的疼,但一想到今后就能摆脱这十个月以来受的苦,她立马便觉得神清气爽。
乳娘很快就将孩子抱了上来,一小只包裹在襁褓之中。相较于昨天皱巴巴的脸蛋儿,今天已经好上了不少,圆溜溜的眼睛,瞳子黑不溜秋,正是随了陆昭谨的瞳色。
江琬槐看着这个小家伙,心一下子都要化了去,伸手接过了孩子,想要自己抱一下。她的姿势笨拙又不熟练,大抵是让他感到不舒服了,毫无征兆地便哇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哭声嘹亮清脆,江琬槐一下子便慌得手忙脚乱,连忙拍着他的后背轻轻安抚了起来。
好在小家伙也不是个脾气差的,被抱得舒服了之后,哭声也就跟着停了下来。
孩子的名字还未正式想好,因为不知晓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便就只先取了乳名唤作“盼盼”。
江琬槐目光一直便落在小家伙身上,看着他由方才哭哭啼啼的闹腾安静了下来,眸子溜溜地转了转,同江琬槐对视了上。江琬槐柔了眉眼,一声又一声地低低哄道:“盼盼。”
十个月的血浓于水,此时看着小家伙活生生的模样,更是觉得心里的异样多了几分,更多的是被溢了满怀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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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再到大雪纷飞的季节时,陆致培已经到了三岁。
一张小脸生得粉雕玉琢,随了江琬槐的杏眸,一双眼睛又圆又大,模样可爱得紧。只是这乖巧模样之下的,却是一点也不乖巧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江琬槐自觉自己和陆昭谨都不是这般的性子。
这日,外头的雪落得愈发地大了,路面上已经堆积了一层层厚厚的积雪。天寒地冻的,一个不慎便会在这路面上头滑倒。
陆致培穿着一身绫袍,迈着小短腿便朝坤宁宫里头走了去。后头还跟着一个宫人,手里拿了件厚重的小斗篷,唤着:“太子殿下,你还是穿上吧,这天冷,容易着凉。”
他想要给陆致培裹上,却被直接冷着脸拒绝了。仅仅穿着一身冬衣,便直接在这寒天里行走着。
陆致培行至坤宁宫的时候,坤宁宫里摆置了不少的火盆,他一走进来,顿时便觉得身体都暖和了起来。
江琬槐怀里端了个汤婆子,正坐在罗汉床上看着话本子。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将视线从书上移了开来,落到了门口刚进来的陆致培身上,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她行到陆致培身边,躬下身子问他:“怎得穿的这么薄?”
又伸手将他的手握了住,她方才被汤婆子捂得热乎乎的手心一下子就被陆致培的手冰了一下,江琬槐抬眸看向了后头伺候陆致培的宫人。
宫人立马便苦了脸,忙不迭地解释道:“娘娘,是太子殿下不肯穿,奴才也没有法子……”
江琬槐闻言顿时便叹了口气,站起身子来,接过了宫人手中的斗篷,亲自替陆致培穿了上。陆致培的眉头一下子也拧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几许嫌弃来,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拒绝江琬槐给她裹上斗篷。
这斗篷宽大厚实得紧,虽然已经根据陆致培的身形做了最合适的尺寸,只是穿上的时候,仍旧有一种将棉被裹在身上的感觉,将他整个人都埋在了里头,显得愈发的矮小的起来。
江琬槐自然是知晓,这小家伙不爱穿斗篷就是嫌弃穿上丑,只是这天气这般冷,她裹着外衣又一只呆在屋子里头,都会觉得冷,这么一个小家伙穿得这般单薄在外头跑,一不小心便会生了病。
陆致培见无法反抗母后给自己裹上的小斗篷,干脆也就不抵抗了。两只小短手朝江琬槐伸了出来,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道:“母后抱。”
江琬槐脸上漾开了笑意,宠溺的应了一声:“好。”
便弯了身子,想要将陆致培抱起来。这个小家伙一直便喜欢让江琬槐抱着,先前小的时候倒还好,现在长大了,江琬槐抱起来还是有几分吃力。
只是双手才刚揽过陆致培的腰间,门口便传来一道声音:“抱什么抱。”
话语里头的不满丝毫不加掩饰,江琬槐的动作一顿,朝门口看了过去。便见陆昭谨从外头走了进来,肩上尚还带着几点雪末。
江琬槐松开了陆致培,笑意盈盈地朝陆昭谨唤了一声,行礼道:“陛下,陛下今日这个时候怎么有空来臣妾这儿。”
陆致培看见陆昭谨时,脸上方才撒娇着摆出的表情,立马便收敛了回去,板住了表情,像模像样地也行了个礼,唤道:“父皇。”
陆昭谨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点了个头,便将看向了江琬槐,开口应道:“明日便是上元节了,听说京里这两天便开始布置准备了,可要一道出去逛逛?”
宫里头上元节会举行家宴,只是在宫里头举行总归了无趣了点,陆昭谨念到江琬槐欢喜热闹一些,便想着干脆便出宫去逛逛好了。
果不其然,江琬槐听到他这般说之后,眸子顿时便亮了起来,惊喜地问道:“可以吗?那家宴怎么办?”
“家宴介时招呼同父皇打声招呼便行。”陆昭谨见她欢喜,心情也立刻跟着好了不少,无甚所谓的应了一声。
现下后宫无人,朝中的大臣们不止一次的上谏提议让陆昭谨娶妃,充盈后宫,皆被陆昭谨不轻不重地挡了回去。大臣们提了几次,皆无果之后,也就慢慢地放弃了。
就凭皇上宠爱皇后娘娘的那股子劲,若是要将自家女儿送进宫去,怕是也只能当个摆设放在后宫里头,白白磋磨了一生。朝中大臣们谁也不想自己家的女儿当这么一个摆设,后来便干脆不约而同地不再提起这个话题了。
于是现下后宫里头,除了帝后二人和陆致培,便就只有早早歇养在后宫中的太上皇庆治帝和太后二人。就算是举办起家宴来,也是一个桌子就能够搞定的事情,平日里什么时候想聚在一起吃都行。
江琬槐自然是想要出去逛逛的,听到陆昭谨这般答应了,心情立马便大好了起来。一旁被一直忽略掉的小家伙,不满地扯了扯将琬槐的袖口,说道:“母后,培儿也要一道去。”
江琬槐顺着袖口被拉动的地方看了过去,对上陆致培写满了期待的目光,正要点点头,应下来。还未来得及开口,便直接被陆昭谨冷着声音打断了去,道:“你留在宫里。”
陆致培闻言立马便睁大了眸子,看向了陆昭谨,见他一幅不容置喙的神情。嘴巴一瘪,便要委屈上了,只是对上陆昭谨淡漠的眸子,又不敢哭出声来,只好将委屈往心里头憋去,嘴巴抿着,眼眶里一下子便盈满了泪水。
他从小便害怕自己的这个父皇,总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对他也丝毫没有母后对他时那般温柔,说话总是公事公办一般。好不容易和他说几句话,也是询问他学业方面的事情,偶尔也会夸奖一下他。
若是在江琬槐面前,委屈他便直接哭了,可是连陆昭谨也在这儿,他便不敢哭,只好将委屈都往心里头咽。
陆昭谨见他一下子便委屈上了,似是要哭出来一般,眉头一下子便拧了起来。身形在原地滞了一瞬,心头竟是闪过了几分手足无措来。
小孩子果真是难办,一点事情不合心意便要哭。
陆昭谨从陆致培小时候,便总是拿他没有办法。也不知这么小的身体里头,哪里来的这么多能量,夜里一哭,便能将乾清宫里头所有的人都惊醒起来,半夜伺候他。
后来长大了些,就更加不讨喜了。整日粘着江琬槐,江琬槐对他也时极宠溺,两人处在一起时,时常就将一旁的陆昭谨当作了透明人。以至于陆昭谨看着陆致培便觉得他惹人烦,后来干脆早早地将他送去了国子监,省得他总是在江琬槐面前晃悠。
陆致培的眼泪终究还是没憋住,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滴落了下来,偏生他又瘪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模样瞧着委屈又心酸。
看得江琬槐一下子便心疼了起来,连忙蹲下身子,将他揽进了怀中,柔声哄道:“盼盼乖,不哭了。盼盼要去,母后明日便带着盼盼一道儿去。”
陆昭谨不满地蹙眉,他好不容易能和江琬槐出去游个夜景,这小家伙一道来算什么。他还想开口说什么,被江琬槐抬眸看了一眼,只好将未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稍微偏过了头,没再开口,只好任着江琬槐一道带上了一个拖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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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夜晚,夜里的风寒凉得极,一阵一阵的吹,仿佛能够直接穿透衣服一般的刺骨。
和江琬槐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她身上裹着厚重的衣裳,整个人裹着像个行动不便的熊一般,却还仍旧觉得冷。
她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冷的天气里,她为什么不好好地待在宫里吃些好吃的,要跑到外头的街上来受这种苦。就连平日里怎么都不愿意穿斗篷的陆致培,这时候不用旁人提醒,也心甘情愿地穿上了。
夜里街上的人不少,来来往往的游逛。街道的两侧都挂着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灯笼,映照得四处灯火通明,宛若白昼一般。
江琬槐踏上这街道之后,便左手挽着陆昭谨,右手牵着陆致培,生怕他们几个人会被人群冲散了去。
其实这个时候来逛夜展的,多数都是些年轻的男女,在这种节日里头禁忌便没有了那么多,不少年轻人都会在这种时候约定好了一道出来,趁着夜色正美表明心意。
像是江琬槐他们这种一家三口的配置,反而倒是少数的。多半也就是孩子想来玩,便有母亲或者父亲带着过来游玩。
陆致培坐看看右瞧瞧,对四周的一切都好奇心大得很。不一会儿便扯着江琬槐的手,停在卖糖葫芦的人前走不动路了,说道:“娘亲,我想吃这个。”
母后出门之前嘱咐过他,到时候出来之后得改口唤娘亲,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小朋友生得精致乖巧的可爱,说话声音又十足的奶声奶气,一下子便萌化了周围不少人的心,不少路人都纷纷侧过了头瞧过来。
江琬槐身上没带钱,便将目光投向了陆昭谨,意思很明显“你来买”。
陆昭谨感受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悠悠的叹了口气,无奈的上前准备替不省心的儿子买根糖葫芦,结果在要开口的时候,江琬槐悄悄地靠近他的耳边说道:“陛下,买两根吧。”
陆昭谨侧过头,对上江琬槐亮晶晶的眸子,暗示意味极强地朝他眨了眨眼。
陆昭谨:“……”
这一家三口的长相都极其出众,丈夫俊美非凡,妻子明媚娇俏,身侧还牵了个小不点大的小孩子。三个人走在这街道上,顿时吸足了不少明里暗里的关注。
不过这三人走着走着,画风便逐渐有些许变了味。
陆昭谨无奈地跟在母子俩的旁边,看着两个人手上都是大提小提,左右手上都拿着小吃,认命地跟在身后替这两个人买帐。
和他原先问江琬槐要不要一道出来逛逛的预想完全不一样,那两个人左跑右跑的,他还得不停地注意着两个人,免得让他们走散了去。他反而像是局外人一般,热闹是他们俩的,和他没有没有关系。
好不容易等到两个人都玩累了,这才决定打道回宫。马车便候在外头稍微空旷些的地方,要走过去,还有一点距离。
江琬槐和陆致培的兴致都极高,此时脸色皆都红润兴奋,看起来尚且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意思。一旁的陆昭谨则兴致缺缺地紧,漠着一张脸跟在两个人的身后,心情瞧起来并不大爽朗。
三个人回宫之后,陆致培仍旧牵着江琬槐的手,想要跟着她一道去坤宁宫,道:“母后,培儿今晚想同母后一道睡。”
一旁的陆昭谨闻言,神色立马更冷了几分,周身的寒意冻得人都要发起颤来,他先江琬槐一步,开口拒绝道:“不行。”
陆致培大抵是今晚上玩得开心了,一下子便忘了形,也没了平日里那么怕陆昭谨。听到陆昭谨这么说,竟是壮着胆子顶了一句嘴,说道:“培儿想和母后一道睡,又不是想和父皇一道睡。”
话里条理明晰,有理有据。
陆昭谨:“……”
陆昭谨也不知道这小家伙今天哪来的胆子,竟然敢顶嘴。眉心按耐不住的跳了跳,面色更沉了几分,直接便提着陆致培的衣服后领,将他往坤宁宫外头提去。
随即将他放在了门口,看了一眼等候在门口伺候的贴身宫人,说道:“送太子殿下回屋。”
“我不要,我不回去!我今晚就要同母后一道睡。”陆致培的脾气也上来了,直接大声开始嚷嚷了起来。
陆昭谨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低声喝道:“成何体统。”
陆致培才不理他,脾气上来之后,这股子倔劲也就跟着上来了,陆昭谨不让他进去,他便干脆直接在门口嚎哭了起来。
陆昭谨抿着薄唇,看着陆致培光打雷不下去的哭戏,哭声大得震天,脸上却连滴泪水都没挂。陆昭谨觉得自己两辈子的耐心,大抵都要在他身上耗光了,面色沉得有几分吓人。
江琬槐终究还是心疼孩子的,她一听到自家儿子在外头哭得这般委屈,立马便坐不住了,从殿里头走了出来,略过了陆昭谨,将陆致培拥在了话中,拍了拍他的后背哄道:“好好好,盼盼晚上想睡哪儿就睡哪儿。”
“乖,别哭了。母后会心疼的。”
陆致培一听到江琬槐应允了,哭声立马便停止了下来,脸上看不出一丝半毫哭过的痕迹,随即还胆大包天地,得意洋洋地看了陆昭谨一眼,炫耀了一下此次战役的成功。
陆昭谨凭着过人的定力,才让自己不至于对一个小孩子发起了火来。
陆致培顺势便双手环上了江琬槐的脖子,想要让她抱。江琬槐将他抱了起来之后,颇有几分歉意的看向了陆昭谨,说道:“陛下,今日便让盼盼歇在这儿吧。”
“那朕呢?”陆昭谨沉着声,难掩怒气的开口问道。
“陛下……”江琬槐看着陆昭谨,忐忑地咽了咽口水,有些许心虚的开口说道,“陛下自然是该回乾清宫歇息的。”
陆昭谨:“……”
陆昭谨气得眉心都要疼了起来,可偏生又没有办法对这两个人发火。站立了一会儿,才让怒火稍微平息了一点。这火气终究还是没有发出来,看上江琬槐可怜巴巴哀求的目光,终是叹了口气,说道:“好好休息。”
旋即便转身离了开去。
只是心里头对陆致培的不满顿时更多了几分,心里计量着,身为一个太子,目前只学这点东西着实是少了点,待明日,他便立刻多给他安排几个先生学习。
省得一天到晚在眼前晃得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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