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谨的身体较前两日的时候, 已经好上了不少。www.xiashucom.com
在江琬槐知晓这事之后, 一直都是事无巨细的亲身照料着。
这日天气甚好,暖暖的阳光洒了满院,气温也不会太热。
郎中来为陆昭谨的伤口换完药之后,便离开了去,封闭了几日的屋子里头顿时溢满了药酒的味道。
江琬槐不适的皱了皱眉,起身将四周的窗户都打了开来, 企图让味道散的快一些, 只是见效并不是很大。
她站在窗户边上,看了眼院子里开得正盛的花坛子,回头看了眼陆昭谨,问道:“殿下要不要到院子里头走走?”
陆昭谨闻言看向了她,江琬槐站在光亮之处,回过头来时, 背对着光, 让人瞧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却能听见她话语中的柔软来。
能看得见些许粉尘在光下轻轻摇摇的下落,漂浮在她的身周,让她宛若跌入人间的仙子一般,透着股虚无缥缈的意味。
陆昭谨怔怔地瞧了她许久,这几日积郁的沉闷灰暗顿时消散了不少,似乎是外头的阳光照进了心里头一般,整个身心都暖洋洋的。
江琬槐见他没有反应,走了回来, 重新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与他对视着,歪了歪头,问道:“殿下?”
陆昭谨嘴角扯出一抹笑来,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他起身仍旧有点费劲,江琬槐忙走过去扶了一下他,又从旁边的柜子里头寻了套外衣出来。她特地翻了件同她身上一样的石青色衣裳来,江琬槐还从未见过陆昭谨穿这种颜色的衣裳,不免有些期待了起来。
陆昭谨却是眉头一皱,脸上的嫌弃难掩,说道:“孤什么时候有的这件衣裳?”
嘴上这般说着,江琬槐为他更衣的时候,还是十分顺从的抬起了手臂来。
江琬槐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眼睛也跟着笑弯了起来,说道:“绣娘给臣妾做这身衣裳的时候,臣妾让她一道给殿下做了一件。”
她说着,在陆昭谨面前转了转,给了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身上的这套,说道:“怎么样,是不是瞧着格外的登对?”
陆昭谨眸色柔了下来,眼底蕴出几许笑意来,定定的看着她的动作,没有应声。
江琬槐也不觉得没趣,换好了衣裳之后,还不紧不慢地替他整理了一下。弄完之后,后退了几步,将陆昭谨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忽地,她又想起了什么来。从身侧取了个物什出来,走近在陆昭谨的腰带出捣鼓了许久,才又退了开来,瞧着有几分不大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说道:“臣妾的绣功不是很好,殿下就勉强先戴着吧。”
“待以后臣妾绣了更好看的,再给你换上。”
陆昭谨目光向下看去,落在了江琬槐方才系在他腰间的锦囊上面。就是上次他在江琬槐房间瞧见的那一个,能看得出来绣得极用心,针脚也平整得很,没有江琬槐口中所说的那么差劲。
陆昭谨的心里头一下子便软了下来,浓密的睫毛垂下,盖住了眼中的情绪,愣愣的看了那香囊许久。好一会儿,他才抬起了头,长臂一伸将江琬槐揽紧了怀中,感觉到怀中充溢了满怀的柔软,满足的喂叹了一声。
他偏头在江琬槐耳边轻轻的落了一句:“谢谢,孤很喜欢。”
重来这一世,他本就不敢奢求太多。甚至做好了最差的打算,便是被她厌恶了,他也会将这后果尽数收下。
两人之间的关系能够发展到如今这般,是他根本没有预料到的。
陆昭谨手上的力度更紧了几分,直到确认了怀中的人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让他胡乱游荡着的一颗心,似是也寻到了归宿一般。
他话语说出口时,低低哑哑的声音,震得江琬槐耳畔都有些发了痒,但是又担心自己乱动可能会扯到陆昭谨的伤口,便僵着一动不敢动。
陆昭谨身上的清冷疏离尽数卸了下来,将她拥住,头埋在她颈间的时候,便好似毛绒绒的大型犬类动物一般,柔软耐人得很。
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江琬槐觉得四肢都要僵了的时候,陆昭谨才缓缓放开了她,道:“走吧,不是要出去走走?”
说罢,垂下的手自然的便牵起了江琬槐,朝屋外走了去。
外头的阳光并不大强烈,落在身上时,让人四肢百骸都随之伸展了开来,身心舒展。
江琬槐说是在院子里头走走,便真的就是在院子里头走了走,连院子的门都没有踏出去。
走了几圈之后,厨房便宣了人上来道:“殿下,娘娘,午膳已经做好了,是要现在用膳吗?”
“现在上吧,就摆院子的石桌上,今个儿在外头用膳。”江琬槐看了眼陆昭谨,见他没有异议后,便和他一道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
陆昭谨现在需要忌口的东西不少,所以厨房的菜样也都做得简简单单,清淡十足。陆昭谨本来就不是个重口欲的,这几日这般吃下来,也没有觉得任何不适应。
只是今日,看见小厮摆了满桌的素色小菜之后,眉头却是皱了起来,沉声问道:“就这几样菜?”
小厮战战兢兢的收回了手,低下了头,应道:“回殿下,是的,郎中嘱咐过厨房,殿下这几日只能吃这些清淡食物。”
陆昭谨脸色仍旧板着,听到小厮的解释后,神色也没有松下来,他说道:“去叫厨房多做一些荤菜来。”
他话音落下之后,小厮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了些许为难来:“这……”
江琬槐扯了扯陆昭谨的袖子,也想劝他一句:“殿下,还是待过几日身子健朗些了再吃吧?今日便听郎中的话,忌了口,身子也能好得快些。”
她说着,摆了摆手,示意小厮退下便好。
陆昭谨听她这般说,轻叹了口气,说道:“孤是要忌口,你又不用,就这么点菜样,孤怕你吃不饱。”
江琬槐听了他这话,身形一顿,抬起了头来同他对视着。粉唇微微张着,眨巴眨巴眼睛,愣了会儿,才笑了开来,眼睛眯成了月牙状,满足的答了一声:“殿下不用担心臣妾,臣妾吃得饱的。”
说着,还嘟囔着补充了一句:“臣妾胃口又不大,殿下是觉得臣妾有多能吃?”
“孤不是这个意思。”陆昭谨无奈地应道。
江琬槐低低的笑道:“臣妾知晓殿下的意思。”
她甚少笑得这般开怀,杏眸细细弯弯的,浅眸中倒映着细碎的光亮,像是掐碎了一把星光摁进其中一般,神色明艳娇媚,衬得四周万物都失了光彩。
陆昭谨在她的眸子中失了一瞬的神,移开了目光,拿起了桌面上的碗筷,面上瞧着与方才无甚么异样。只是左胸口处传来的疯狂跳动,才彰示着他此刻其实一点也不平静。
江琬槐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两人用过膳不久之后,便有小厮送来了汤药。
江琬槐一下子便认出了这人就是上次换了药的那一位,在他将药碗放在了桌面上之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那小厮垂着头,宽大的帽檐将他的五官遮挡了大半,从江琬槐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尖细的下巴。
江琬槐没有片刻犹豫,抬手将他的帽檐一下子掀了开来。
出乎她意料的,那帽子下方的脸并不是她预料中的穆家小姐穆楚晴,而是另外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那人目光四下躲闪着,看着下方,不敢抬头同江琬槐对上。
江琬槐秀眉皱了起来,冷声喝道:“谁派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