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夜晚十点,梁杰从书房出来,唱着前世国际歌回厢房。
厢房,床前的圆桌上烛光摇曳生辉。
张芳芳端正坐在椅子上,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梁杰一进屋见状,瞬间停止歌声,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走向圆桌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啊。”
张芳芳抬手指了下对面空位。
梁杰心里有点慌张,回想着自己白天做过的事,几步距离,愣是走出马拉松的架势。
“脚疼吗?”张芳芳总算的开口了,语气冷冰冰的。
梁杰头皮一突,一个箭步来到圆凳前坐下,姿态像是小媳妇一样,低着头在桌下扣指甲。
当然他是装的,因为已经回忆起来,下午那个没有答案的疑惑。
当着女主人面,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是错的,哪怕没那么意思,可高端赘婿三大准则在,他就必须得立正接受审判。
张芳芳再次闭着嘴,就隔桌盯着他。
蜡烛噼里啪啦作响数十下。
“我失败了。”张芳芳的声音响起。
梁杰猛然抬头道:“娘子莫要气馁,驭夫之道看似简单,实则蕴含大道之理,需要用一生去学习总结。”
张芳芳愣了下,翻白眼道:“胡说八道什么。”
“不是的,高端赘婿第守则……”
“跟那没关系。”张芳芳有点受不了了,自己那么严肃丈夫还开玩笑。
她不想浪费时间,简单说了下经过,晚饭后去劝说张炮放弃寻找废帝,也别管前朝的事,就安安心心当个沈州城南铁匠。
“岳父大人不同意,然后拿烧红铁钳相向吗?”梁杰心惊肉跳,扫量张芳芳受伤位置。
不是梁杰开脑洞,而是此间气氛不对,张芳芳还那么严肃口吻说失败了。
“没那么严重,但是……”张芳芳皱眉顿住,在梁杰催促下才继续开口,“爹想让我们支持被当今皇上责罚的那群人。”
“还不死心,想为那没用的皇帝起义啊?”
梁杰脱口而出,察觉有问题赶紧补救,面色凝重道:“燕国朝堂稳定,起义是不会得到响应的。”
其实张芳芳心思都在张炮那边,根本没注意到梁杰骂自己没用。
“爹的理由是梁朝开国皇帝宁肯衣食简单,也要照顾一起打江山失去生命的将士兵卒的家人,驾崩前都还念叨着,作为臣子得接力,完成陛下遗愿。”
“嗯,有情有义。”
梁杰内心不以为然,皇帝可以是个暴君,但绝不可能是个好人,表面却迎合,就是语气很勉强。
张芳芳没空跟他计较,眉头紧锁道:“我觉得爹做法很不妥,重建废墟处处要用钱,你都把竹杠敲到知府头上……”
“慢着。”梁杰急忙叫停严肃纠正,“我和小秃头是公平交易。”
“总之,我认为不合适,就跟爹吵了一架。”张芳芳说道。
“给,岳父大人要多少都给。”
“你别发疯。”
张芳芳无语,被当朝皇帝惩戒还有发配边疆的人,没有十万也有个三五万,缺口太大,他们没有钱去填。
“有条件的。”梁杰眯起眼道,“你给岳父大人五万银两,而后劝说他老人家,当今燕国朝堂内外稳如泰山,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不如好好生活含饴弄孙,如此才能忠孝两全。”
“我发现你好可怕。”张芳芳吃惊,难怪梁杰答应得那么痛快,原来是有算计。
梁杰摇头道:“其实这是梁栋…梁帝也就是我的高祖父托梦交代的,希望自己的旧臣老兄弟们,能够平安过自己的日子。”
“之前你怎么不提?”张芳芳满脸不信。
梁杰从凳子上站起来,张口道:“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梁杰竭力唱着国际歌。
之前,为规划城南商业城,日思夜想做梦没少说梦话,都是关于叫人民才是历史推动者,唯物之类的,国际歌也唱了好几回。
张芳芳实在受不了吐槽,他就认认真真科普过。
“管你什么不信鬼神的唯物战士,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算计,让人很害怕。”
张芳芳一脸忧虑,总觉得梁杰对谁都不真心,随时可能离开。
梁杰停下唱歌,握紧拳头靠向额头,面色凝重道:“你不修了我,我就永远不会离开张家。”
张芳芳不懂梁杰姿势意味着什么,但能听出真诚,所以担忧悄悄散去,道:“就按照你的办法,明早我就找爹。”
“顺便得道歉,岳父大人毕竟是一片忠心,不是跟咱们无理取闹的老小孩。”梁杰放下手劝说。
张芳芳点头,随后面色突变道:“我看你对小凤很满意……”
“太晚,睡觉吧。”
梁杰很清楚,有些事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比如前世就没少被老母亲折腾,三
下五除二脱掉衣服跑床上。
张芳芳哪儿可能放过他,起身追过去。
……
次日清晨。
梁杰又是睡到九点,才慢悠悠起来吃早饭。
刚坐下,牛毕来访。
“先生这是怎么了?”牛毕见他左眼乌青发黑,很是关心。
梁杰怎么可能说是被老婆‘讲道理’了,随口敷衍一句埋头塞羊肉包子,也不请人坐下。
好在牛毕对他散漫态度已习惯了,在他对面坐下,道:“先生,大事不好了。”
梁杰满嘴塞着肉包,抬头抓起勺子自顾着舀热羊奶。
“并州那边来信,阳凌等县的百姓对齐国很满意,心并不在燕国。”
牛毕被朝廷联合齐国人诬陷都没那么难受,知道十县百姓不在乎燕国,心像是被铁块堵着,整夜都睡不着。
梁杰不语,喝下去两大碗羊奶,又吃了一个大肉饼打着饱嗝。
“先生……”牛毕几乎要哭出来。
梁杰见状才开口:“当燕国人很好吗?”
牛毕拍桌而起,遥望幽都方向抱拳道:“请先生莫要试探,牛某对陛下绝无二心。”
梁杰对牛毕反应激烈没什么感觉,毕竟这是古代,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对抗礼法。
“坐下说。”他说道。
“牛某对陛下绝无二心。”牛毕强调过后才肯落座。
牛毕一坐下,面色就变得比死了师父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