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鸣张了几次口，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虽然还不清楚这之间有什么关系，但基本上排除了‘凑巧’的情况。”主脑跃上了一块山石，“我们知道在你这个年纪跟你说这些是有些沉重，但是我想我们更不应该将你蒙在鼓里。我们和障之间的转折之战，可能很快就会来临了。”

“所以，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尽可能多的掌握一些关键信息。”谢无忧继续道，“之前的长白山里，他已经告知了我们一些情报，但其中推测的部分过多，图书馆也在验证。而这位泰山神，应该也可以侧面为我们证明一些真伪。”

“而这位泰山神的位置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是无法精确定位的，而且这也不太礼貌。但是他是由这个世界诞生，一定条件下，这边的情况他是有所感知的。再加上你与他之间的不明联系，理论上讲，你都找到这里了他不会置之不理。”主脑把他们的打算原原本本地向风间鸣告知，然后咧嘴一笑，“成为天选之子后感觉如何？”

“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广开后宫？”

这话一出主脑一个没踩稳，从石头上掉了下来，正喝水的谢无忧也被呛得直咳嗽。

“完了，我们的小花花被污染了。”主脑咂了咂嘴，“你就想到这个？”

“龙傲天们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那不对，现在的龙傲天没那么露骨了，都是稍微含蓄一下先收小弟的。”主脑竟然认真地和风间鸣讨论起来。

“一起就是了。”风间鸣不在意地挥挥手，“你就是我的一号小弟了！”

“那不行，我和你师父是一辈儿的，至少得是个师叔。”

谢无忧没兴趣加入这两个人的讨论，他走到一处空地，闭眼感知周围的气息。主脑的监测虽然准确，但也会忽略一些直觉类的事物。谢无忧的精神力辐射出去，不过几秒钟就笼罩了整个泰山。他能看到山间的花草树木，走兽飞禽，也能看到旅游区兴高采烈的游人们，胜文他们几个正在石刻下拍照，一只蜻蜓从他们头顶飞过。

蜻蜓？

谢无忧仔细去看，三对翅膀的蜻蜓！它又出现了。穿过人群，蜻蜓向着溪水飞去，之后一直逆流而上，最后停在一处山石旁不动了。它就趴在那里，像一只普通的蜻蜓一样洗脸。

谢无忧把那片区域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问题。

“啊，要下雨了吗？”风间鸣的声音把谢无忧的思绪拉了回来。这一瞬间，那只六翅蜻蜓不见了。

“不能啊，我测得天气预报今天可是大晴天。”主脑抬头看着头顶的乌云，“哪儿过来的啊？”稍稍一检测，主脑发现了不对，这一大片乌云是突然聚集起来的。

“难道这是泰山神的考验？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秘境的入口有奇怪的阵法结界，主角误打误撞一下子就进去了。”主脑又把周围环境扫描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

“你也看小说吗？”风间鸣看着主脑，“也有和那些修真小说写的差不多的世界存在吧？”

“有是有，但就算在那种世界，我也能监测到能量流动变化，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那可能会不会是他不愿意见我们啊？下雨是送客的意思？”

“那不如直接就没有任何回应算了，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主脑不太赞同这个观点。

“下雨……也可能是在留客。”谢无忧开口，“水很可能是到达他所在之处的某种媒介。”

“就像下雨的时候可以遇到龙猫一样，我们只要把伞借给他，就能得到森林的通行……”淅淅沥沥的雨间有只三对翅膀的蜻蜓，风间鸣看到有一滴雨水落在了她的眼睛上。耳边是啪沙啪沙的振翅声，下一刻她就觉得自己上下颠倒了个个儿，师父和主脑就从身边消失了。

“……证。”

或者说，她才是消失的那个。

周围虽然还是树林，但这里却是夜晚。风间鸣抬头，天上有……九个月亮！

“呃……”转场来的也太突然了。风间鸣四下看了看，精神力也探了出去，四周的景色都差不多，但是天上却有东西飞过来。

“哇哦~”青羽红斑单足，是毕方呢。

毕方很快就飞到了风间鸣的面前并且缓缓落下。

因为并没有感觉到恶意，所以风间鸣并没有躲避，反而很认真地询问：“请问你遇到紧急情况迫降的时候会摔倒吗？”

“会哦。”毕方的性格很好，并没有因为风间鸣的话感到不悦，“就算是三只脚的金乌，也有走路摔倒的时候呢。”

“哦。”

“来，我送您去见明辉君吧。”毕方微微下蹲，示意风间鸣可以坐到他的背上。

“明辉君？”

“啊，在你们那边的话，应该是叫泰山神。总之，就是他。”

来此的目的就是这个，风间鸣也不犹豫，直接跃上了毕方的背。

只载着并不恐高也不会晕眩的风间鸣，毕方的飞行方式要比雀鹰的花哨多，速度也快很多。在杂技般转了大概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片湖泊上空。

“坐稳了。”毕方提醒了一句随后快速朝湖里俯冲。

“噗~”水花四溅。

入水之后，风间鸣并没有不能呼吸的感觉。即使在水下，毕方的速度也没有减慢，周围越来越黑，所到达的地方越来越深，当再次有光亮起时，风间鸣发现，他们出水了。

天上仍旧是九轮明月，但位置却有差别，地上不再是山林，而是一片莹白色花海。

“这是刚才那个地方的另一面吗？”

“没错。”毕方缓缓落地，“接下来的路要靠您自己走过去了。”

“哦，再见。”风间鸣朝放下她后就离开的毕方挥挥手，“到底是神仙的手下啊，真有礼貌。”

泰山神会是什么样的，又会跟她说些什么呢？

目的地并不远，从远处看那是个不大的院落。风间鸣又感叹了一番“神仙不愧是神仙，真朴素”，不一会儿就到了门口。

“来了。”院子里站着一个很年轻的男人，正微笑着看她。

“您是泰山神，明辉君？”

“泰山神是那个世界的人们对我的敬称，啊，当然这里的人也很尊敬我。明辉是我的名字。”明辉君朝风间鸣招招手，“过来喝杯茶吧。”

“所以说，这里对我来说是异世界。”风间鸣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对面的明辉君，“也就是说，这里和我的世界是相连的？”

“只有很特殊的情况下。”明辉君笑笑，“我已经很多年不再干涉那个世界的事务了，她很脆弱。那是个很可爱的世界，只可惜受到的创伤太大。”

“我师父说，您在我出生和我五岁的时候对那边的世界有过干扰行为。虽然跟障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可实际上，我们这一方对他们的了解仍然有限。”风间鸣作为图书馆年轻的战士，虽然也有特殊之处，但师父他们仍是尽量不让她遭遇危险的境地。但并不代表，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躲在他们的羽翼之下。

“虽然我所知道的信息也不会比你们多太多，但我会尽量解答你的问题。”明辉君正色道，“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才和你见面的。”

风间鸣想了想，还是图书馆的事比较重要，而现在给他们造成最大麻烦的，反而不是障，而是丽泽雅。

“您知道丽泽雅吗？她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态度与大家为敌呢？”

“我还以为你会先问其他问题，没想到一上来就问了个我不能透露的。”明辉君无奈地叹气，“你总是那么会抓重点。”

总是？

“这件事的答案会给过去和未来造成巨大的冲击，抱歉我不能正面回答你。我只能说，她的目标从未变过，‘要保护重要的人’。 ”

虽然回答很模糊，但也侧面证明了丽泽雅确实知道更多的事，也能造成更大的影响。

“好吧，这样足够了。”风间鸣点头，“然后，昆古尼尔为什么选择了我？”“天选之人”总要有些不同之处的，但她可没发现自己哪里特别突出的。

“昆古尼尔……”明辉君看了眼风间鸣腕上的结晶体，“她是法则的具现化这你已经知道了。她存在的意义就是消灭那些魇魔……也就是你们说的‘障’，所以，为了达到目的，她才选中能使用她的人们。而你，则是其中的佼佼者。”

风间鸣想说自己真的不特别，被明辉君打断，“你很特别，但你现在还小。”

“那……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按主脑的说法，您活跃的时候障还不存在。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真正消灭他们？”

“这很难，孩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明辉君想了想，“你知道魔族和魔修的概念吗？”

“我看过各种修真修仙小说……”

“差不多能够理解了。”明辉君点头，“首先，你要知道，世界和世界是不一样的。比如我，就不能出现在你的世界，不然她会直接崩毁，而在这里，我却能正常生活。这个世界是条大河，你的世界是条小溪，我就是一块大石头。”

“大石头在大河里可以随谁水流动前进，但到了小溪里却会阻塞河道，甚至将其损毁。”例子很贴切，风间鸣一下子就能理解并发散，“障也一样吗？你刚才说了‘魇魔’，也就是说，障在这个世界里可以被识别为不会让世界崩毁的生物！”

“你很聪明。”明辉君点头，“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可以充分进化，成为成熟体，虽然最终还是性情暴戾，但也有能控制住自己的。”

风间鸣一愣，这样说的话，那他们所做的事情……

“你们没有做错。”明辉君适时开口阻止风间鸣继续想下去，“像这种能给他们机会的世界并不多，可能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所以基于大部分世界的情况来说，灭杀是最好的选择。保护自己重要的人，重要的事物，让更多的生命活下去，这样的选择并没有什么错。”

“哦……”风间鸣点头，也知道自己那一瞬有些跑偏了。

“这种生命体的出现是个意外，或者说也不能算意外，总之它就是发生了。”明辉君继续讲述着，“它们的源头时相同的，是出于某种力量的失控。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都在想办法让这股力量回到正轨。重要的是，这股力量失控的期间，被它抑制的另一个东西似乎也起了不小的变化，而且这个变化对大家来说没什么好处。”

“那个……明辉君……”风间鸣示意讲解暂停一下，“我有点听不懂，您‘这个’‘那个’的我有点搞不清楚。”

“因为我也没弄清楚。”明辉君苦笑，“世界是有源头的，就像我刚说的小溪和大河。它们有大有小，但却不会枯竭，可是现在源头似乎出了问题……”

看得出来，明辉君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有些自责。不远处的池塘水波剧烈地动荡起来，几秒钟后归于平静。

“是我女儿。”明辉君皱着的眉舒展开来一些，“我有时候心烦她就能感觉到。”

“她为什么在池塘底下？”风间鸣下意识就用精神力探查，下水几米后反应过来这实在太不礼貌，立马撤了回来。不过，模糊间她看到池底的身躯很大。

“她得躯壳在沉睡，同时镇压，灵魂则是去解决我的烦心事。真是惭愧啊……”

“您在难过。”虽然笑着，“我有时候能从师父脸上看到这个表情，我想知道为什么？”风间鸣鼓起勇气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