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怀仁将发生在全息空间里的一切告诉白星程,白星程皱眉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答应阿尔维留下来了,因为高宣,你在全息空间听到了似乎是高宣的声音,那个声音还叫你留下来。”
白星程双手握住夏怀仁的双臂,用痛苦的语气劝道:“我知道高宣是你的一块心病,她救了你,你潜意识里不希望、更不接受她的死,你心有愧疚。但是怀仁,你醒醒吧,接受现实,高宣学姐已经牺牲了,确认残骸身份的时候,DNA验证是通过了的。不要让别人利用了你的愧疚。”
“残骸”二字像一根冰冷的冰锥狠狠地打入夏怀仁的天灵盖,夏怀仁全身发抖,仿佛坠入寒窟。
夏怀仁如一滩烂泥一样慢慢地蹲了下去,瘫在地上。他用手臂挡着眼睛,似乎是在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许久,夏怀仁才缓缓说道:“我知道。”他语气平稳,状态是冷静的。
夏怀仁道:“高宣学姐已经牺牲了,全息空间里那个声音是假的,我知道。”他深吸一口气,说:“全息空间里那个声音叫我‘怀仁’,但事实上,高宣学姐不喜欢叫我的名字,她是个欢脱的性格,她叫我‘小弟弟’、‘小老弟’、‘小学弟’,就是不叫我的名字,所以,那声音是伪造的。”
“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
“是,我知道全息空间里的声音是伪造的,意图就是引诱我,但就算知道,我也要留下来。白星程,你不要觉得我是脑子一头热,我现在很冷静。”夏怀仁认真地说,“对方知道高宣学姐鹤网账号登录密码的后五位,密码是很私密的信息,对方为什么知道,对方跟高宣学姐是什么关系?对方有意测试我的代码水平,并在我通过测试后想方设法让我留在里契尔,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这个目的与高宣学姐又是否有关?你不好奇吗?”
“我不好奇。”
“你不好奇我好奇,我想弄清楚真相。”夏怀仁说。
白星程死死盯住夏怀仁的眼睛,一双手捧住了夏怀仁的脸。白星程欲言又止,纠结了几分钟后,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唉,怀仁,你说你知道你在全息空间里听到的那个似乎是高宣的声音是假的,你说你知道那声音的出现是为了引诱你让你留在里契尔,你说你什么都知道,但尽管你什么都知道,你也已经完完全全地上了钩,不是吗?”
白星程看着夏怀仁,夏怀仁也看着白星程,不说话。
白星程继续道:“你愧疚,关于高宣学姐的一切都能引发你的愧疚,因为这份愧疚所以你什么都要管,尽管你明知道是个圈套。”
夏怀仁依然沉默,他沉默是因为没什么可反驳的,白星程说对了。
白星程继续劝他:“怀仁,这里是国外,我们又只有两个人,当下的最优选择就是什么都不要管,想办法尽快回国,回去之后再从长计议。”
夏怀仁却犯了倔,他站起来,走到窗前,一把拉开厚厚的窗帘,犟道:“不。”
刺眼的阳光射入房中,现在是凌晨1点半,可外面仍然艳阳高照,毒辣的太阳挂在天上。
白星程走到夏怀仁身边。
夏怀仁态度坚决,白星程同样态度强硬,两人无言地对峙着。
白星程伸出手,去把夏怀仁刚才拉开的窗帘合上,然而夏怀仁却抓紧白星程的手腕,不让他合。
两人较上了劲,夏怀仁死死抓住白星程的手,白星程干脆从身后环抱住夏怀仁试图箍住他,夏怀仁一怒,用手肘用力往后一撞,撞开白星程,想走,白星程把他拉了回来。
几番折腾下来,白星程把夏怀仁抵在了墙角。
夏怀仁虽然暂时被白星程挟制,但他一点都不服,夏怀仁双眉往下一压,目露凶光,冷冷地看着白星程。
在白星程眼里,夏怀仁始终是一只攻击性十足、危险又漂亮的小兽。这只小兽勾起了白星程的征服欲,每到这种时候,白星程就特别想把这只小兽摁倒、捆起来。
这种欲望对白星程而言像戒不掉的瘾,白星程将夏怀仁的双手反剪在背后,凑近夏怀仁的脖子,在上面轻轻咬了一口。
夏怀仁没有反抗,白星程便放肆地解开了夏怀仁的皮带。
“嗯……”夏怀仁身体一抖,把脸侧了过去。
白星程知道怎么让夏怀仁舒服,怎么让夏怀仁时上天堂时下地狱,这只小兽是他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怀仁背靠着墙缓缓滑下去,蹲在地上,白星程也跟着他蹲下来,在他耳边轻声道:“舒服了吗?舒服了,就跟我回去。别留在这里,别任性。”
夏怀仁喘了几口气,不说话。突然,夏怀仁整个人往前一靠,脑袋靠在白星程肩上。
白星程心头一软。
“任性?”夏怀仁低低地笑出了声,“在你的认知里,我就只是在任性?也对,你是谁,出身于政治世家的现役星际舰队四级指挥官,白星程。指挥官的任务是什么呢?是审时度势、权衡利弊,做出当下情境下的最优选择,你必须绝对理性,必须不让任何累赘的感情影响你的决断。”
夏怀仁抬起头,凑近白星程的耳朵,露出一个稍显邪气的微笑。夏怀仁低声说:“正如在海下基地的时候,如果让我死是最优选择,那么你就会毫不犹豫地让我死。”
白星程大脑“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白星程手足无措,他看着夏怀仁,不知怎的忽然有些怕,怕什么呢,他不知道。
白星程心想,虽然夏怀仁对自己说对那件事他已经放下芥蒂了,但哪有那么容易,那件事是一根长刺,早已深深扎入夏怀仁的心脏里。
夏怀仁继续道:“可我和你不一样啊,白指挥官。我没有那么理性,我就是容易被累赘的感情影响,高宣学姐于我而言有战友情、救命之情,甚至有类似亲人一样的感情,我不是你啊。”
白星程艰难地动了动嘴唇,问:“怀仁,所以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冷血,无情?”
夏怀仁摇摇头,“不,不是。你没做错什么,你只是和我不一样而已。”
就在这当口,窗外突然响起可怕的爆炸声。爆炸就在酒店附近,以至于酒店房间的地板都在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