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铭玉朝季东方使了个眼色，季东方立即了然，他摁了一下遥控器，屏幕上两幅地图的右侧出现了夏怀仁的数据，这是杰西在夏怀仁脑中植入的脑芯片传回来的。

季东方将一个虚拟键盘递到杰西面前，杰西紧张地抹了抹额头。

那幅粗糙的地下城地图上亮起了一个闪烁的红点，杰西指着红点说：“从植入夏怀仁的脑芯片传回来的数据可以得到夏怀仁目前所在的位置。夏怀仁的体征数据显示他正处于被研究的状态，研究他的人除了哈迪斯不会有别人，所以可以判断他现在正和哈迪斯在一起。因此夏怀仁的位置就是哈迪斯的位置。”

白星程死死盯着屏幕上一闪一闪的红点。

“这就是我的秘密武器。刚才星程说需要知道哈迪斯的位置，现在哈迪斯的位置已经标识出来了，星程，说说你的想法。”宋铭玉手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抵着下巴，望向白星程。

白星程回过神来，道：“我的想法是，首先使用干扰器清除敌方的鱼雷，保证己方潜艇的安全；然后派出战斗机器人登陆基地。之前提到，地下城L3出入口被损毁过，上面有缺口，可操控机器人扩大原有缺口，直到缺口的大小可供小型定位导弹射入地下城；只要知道哈迪斯在地下城的位置坐标，定位导弹即可执行精准打击。”

大家都认为白星程的方案可行，白星程却说：“但是，我们现在得到的位置是夏怀仁的，而不是哈迪斯的，虽说哈迪斯就在夏怀仁身边，但终究有偏差。”

宋铭玉说：“偏差不会很大，可使用大杀伤力的定位导弹，保证哈迪斯在导弹的伤害范围内就行。不用担心夏怀仁，夏怀仁作为变异体，他身上有厚厚的铠甲保护自己。”

方案通过，白星程按计划行事，其他人在会议室等待。

就在白星程紧锣密鼓排兵布阵的时候，他的通讯耳机里忽然传来了宋铭玉的声音：

“星程，我暂时离开了会议室，避开其他人单独与你通话。我长话短说，如果，我是说万一，发射定位导弹万一出了意外，没能成功，你还有Plan B可以选。看到你的电脑屏幕了吗？”

白星程低头一看，只见他的电脑屏幕不知什么时候被季东方控制了，季东方把夏怀仁的体征数据同步到了白星程的电脑上，在那几组数据的右侧，显示着一个看上去有些粗糙的大大的绿色按钮。

宋铭玉接着说：“现在不要触碰那个绿色按钮，等你需要我的Plan B的时候再触碰它。”

“这是什么？”白星程问。

“在你们出发去秦皇岛前，我让杰西在夏怀仁脑中植入了脑芯片，用来操控夏怀仁，一旦那个绿色的按钮被触发，脑芯片就会起作用，它将强烈刺激夏怀仁的神经系统，从中枢神经系统到周围神经系统，血液加速循环、肾上腺素分泌，夏怀仁变异体的潜能将被强行激活到最大，他的体征数据将会爆涨，那时的他就是一个巨型炸弹，最妙的是，这个炸弹就在哈迪斯身边，无需像使用定位导弹那样发射、定位。”

白星程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绿色的按钮，表情凝重，他问宋铭玉：“代价呢？代价是什么？”

“代价……一个容器里的冲击力如果强行增强到最大，容器可能会裂开、碎掉。”

“他会死？”

宋铭玉叹了一口气，说：“可能，只是可能。我也不希望他死，但是他是哈迪斯的实验品，而不是我们的，我们对他以及对哈迪斯的实验的了解还有限，虽然杰西已经加紧研究，但依然做不到稳定而精准地操控他。”

“他是人，人怎么能精准操控？”

“就是因为无法精准操控，我和杰西只能把脑芯片的刺激值设置到最大，保证他变异体的潜能激活到最大，保证他是个有效的武器，至于他自身会怎样，只能听天由命。”

白星程沉默了，宋铭玉察觉到白星程的情绪，又说：“当然，这只是Plan B，如果Plan A出问题，才会启用Plan B。要是你不想伤害夏怀仁，那就尽量保证你的Plan A实施成功吧。”

“我会的。”白星程脱口而出。

结束了与宋铭玉的通话后，白星程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我会的。

白星程有条不紊地指挥工作。

“成功清除敌方鱼雷。”

……

“战斗机器人准备完毕。”

……

“战斗机器人成功登陆基地。”

……

一切似乎都顺利地进行着，直到一个警报声传来：

“警报，前方战斗机器人出现未知故障，信号中断。”

白星程身边的人一齐围了上来，看到屏幕上战斗机器人的信号全断了，纷纷讨论起来。

依白星程之前的判断，基地的地面部分是陷阱，最好不要让人过去，但目前的情况，必须有人前去查看战斗机器人出现了什么状况，排除故障。

当冒险成为必须时，总会有勇敢的人站出来。海鲨小队中自发组成先遣组，前往基地排除战斗机器人的故障。

很快，先遣一组到达基地，检查了战斗机器人的情况后，他们通过通讯耳机向白星程报告情况：“战斗机器人一切正常，没有出现功能上的故障，之所以跟潜艇断开联系，是因为我们检查到这里有专门针对战斗机器人的信号干扰波，中断了机器人与基地外的联系。现在我们在基地内，跟机器人距离近的话，就可以顺畅地操控它们了，问题不大。”

“一切小心。”白星程说。

先遣一组操控战斗机器人找到L3出入口，L3果然有破损，战斗机器人找到原有的缺口，暴力地将缺口扩大。

“到目前为止，非常顺利，我们准备装载定向导弹了……”先遣一组自豪地对白星程道。

然而话还没说完，白星程耳机里的人声突然断了，对面传来人倒下的声音，接着就听不到人说话了。

白星程脸色一变，“喂”了几声，可对面没有任何回复。

“先遣一组的信号中断了吗？”白星程严肃地问。

旁边的人立即说：“没有，先遣一组的信号没有断，只是他们人好像都晕过去了。”那人急切地一个一个查看先遣一组组员的体征信号，松了口气，说：“还好，生命体征还在，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这时另一人却指着屏幕上的数值尖叫道：“不对！虽然生命体征还在，但是有下降的趋势，体温、血压、血氧都在缓慢下降。”

现在谁也不知道基地发生了什么事，但确实验证了白星程的推论——基地开放地面部分，是个陷阱。

“是否派出先遣二组？”有人问。

“不，再派一组去只会是同样的情况。”白星程果断拒绝，“先弄清楚里面有什么。先遣一组带了气体探测器，是吗？”

“是。”

白星程立即连接季东方，向季东方发号施令：“季东方，帮我分析基地内的气体。”

季东方分析前方气体探测器传回的数据，说：“有人释放POP434气体，POP434是一种外星物质，无色无味，到达一定浓度后会在不知不觉中缓慢夺走人的生命。监测到释放POP434的源头在地下城内，气体通过管道排往L3出口，利用L3的缺口排出地面，随着战斗机器人扩大缺口，排出的POP434的量越来越多，空气中的浓度越来越大。”

白星程眉头微皱，“我已经考虑到了他们可能释放有毒气体，所以先遣一组的成员都事先戴了防毒面具，怎么会……”

季东方说：“以我查到的关于POP434气体的资料来看，POP434气体最大的特点就是它拥有非常可怕的穿透力，目前没有任何一款人类的防毒面具可以抵御它的侵袭。看来哈迪斯想到了你会使用防毒面具，所以放着地球上那么多毒性更强的有毒气体不用，选择了一款中毒过程缓慢但能穿透防毒面具的外星气体。”

“释放POP434的源头位置在哪，可以确定吗？”白星程问。

“根据追踪，我发现释放POP434的源头就在夏怀仁所在的位置附近。”屏幕里，季东方指着地下城地图闪烁着红点的位置说，“星程，如果地下城里的人一直不停地往外释放POP434气体，气体浓度降不下去，先遣一组的组员就会有生命危险。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可以确定，地下城里哈迪斯及其手下的活动范围不大，就在这片区域，若有个重量级的武器在这片区域爆破，那么问题就可以解决。”

说着，季东方把那个绿色的按钮拉了出来，暗示白星程摁下它。

那个绿色按钮是那么的刺眼，白星程身体颤了一下。

该怎么办呢？白星程是不愿意伤害夏怀仁的，白星程更是承诺过夏怀仁永远不会把他当武器。但白星程应当清楚自己现在的位置，他不是一个人，他是指挥官，他的每一个决策都押着别人的生命，对于一个指挥官来说，感情必须舍弃，理性必须占上风，只有这样才能权衡利弊，做出最优决断。

白星程想了想，突然离开这里，去找尼科罗。

尼科罗现在是个囚犯，他被拷了起来。白星程蹲在尼科罗面前，开门见山地问：“怎样防止POP434气体中毒？”

尼科罗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耸了耸肩，说：“你不会让季东方去查吗？目前没有任何一款人类的防毒面具可以抵御POP434气体。”

“但你们敢在地下城内储存POP434，就应该有抵御它的办法不是吗？”

“噢，开什么玩笑？我们又不会傻到储存气态的POP434。POP434固化后以固体形态在地下城内储存，需要用管道运输时将它变成液态，固态和液态的POP434不像气态POP434那样有超强的穿透力和扩散力，是安全的，只有需要用它杀人的时候才会把它变为气体。我们也造不出抵御POP434气体的防毒面具呢。”尼科罗朝白星程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