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三往后一靠，整个人靠在舒服的沙发上，这个不靠谱的土耳其大叔第一次露出了忧虑的表情。

不得不说忧虑的表情就是比傻乐的表情帅多了，难怪人们拍写真时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唐小三又长又密的睫毛往下一垂，幽幽地说：“人类科技多久没发展了？”

“人类科技每年都在进步。”夏怀仁说。

唐小三摇了摇头，“不是进步，我说的是发展。”

“你一个外国人跟两个中国人用中文咬文嚼字有意思么……”夏怀仁吐槽道。

唐小三一脸严肃，说：“50年前是个关键的分水岭。50年前，人类突破了在太空上模拟重力区的技术难题，建造了第一个太空基地，这是航天科技的发展；50年前，曾经的AS组织分裂成极端AS学派和改良AS学派，虽然极端AS学派仍然被视作异端，但改良AS学派被主流接受，并通过适当的基因改良造福人类，这是基因科学的发展；50年前，城市保护罩被尝试用于海下，第一个海下基地诞生，这是海洋开发技术的发展。而从那往后的五十年里，就没有什么新的突破了，人类只是在五十年前的基础上不停地改良、优化、进步，搞不出新东西了。”

白星程见唐小三越说越义愤填膺，忙道：“你别激动，慢慢说。要不要先喝杯水？”

唐小三这才意识到客人进屋自己甚至没给客人倒杯水，连忙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该死的，保姆机器人坏了，我忘了给你们倒水。”

唐小三连忙一番捣鼓，在“噼里啪啦”一阵响声过后，终于端上了三杯冰水，放在茶几上。

夏怀仁拿起其中一个玻璃杯，观察之后道：“白水加冰块？”

“有什么问题吗？”唐小三问。

“没什么问题。不过在中国我们喜欢喝凉白开，不加冰块。”

“噢，我忘了。我在中国呆过一段时间，确实是这样的，不过我们老外都习惯喝冰水啦。但是很奇怪不是吗，你们的果汁、咖啡、奶茶都可以加冰块，唯独白水不可以，为什么？不都是液体吗？”

“果汁、咖啡、奶茶都可以加冰块，就是白水不可以！”夏怀仁强调。

“这是歧视，你们歧视白水！它不配吗？”

“不是它不配，是它不能。加了冰块水的味道都变了。”

“嘿，兄弟你真幽默，水是无色无味的。”

就在夏怀仁和唐小三在做无聊的争辩的时候，白星程已经拿起了一杯冰水慢悠悠地喝了起来，非常自然。

夏怀仁看着白星程。

白星程道：“别看我，入乡随俗。”他对唐小三说：“刚才说到哪了？”

唐小三立即接上刚才的话题：“说到人类只是在五十年前的基础上不停地改良、优化、进步，搞不出新东西了。为什么呢？因为五十年前还发生了一件事，宇宙环境巨变，人类发现了不止一个外星文明，地球也暴露在了外星文明面前。多么大的威胁啊，联合国采取了铜墙策略，所谓铜墙策略，就是把地球保护得密不透风，从里到外杜绝一切可能出现的风险的意思，各方面行事渐渐趋于保守。你们两人在星际舰队服役，应该知道星际舰队的任务大多是防御性的，很少有攻击性的，这也是保守的体现。星际舰队都是如此，科技领域更甚，限制太多，想搞突破，便立即被举报‘反人类’，这就是现状。保守必将停滞啊，朋友们。”

白星程反驳：“保守必将停滞，但这不代表红线不该存在。”

夏怀仁问：“我还有一个问题，阿尔维为什么想造一批跟人没有区别的有自主意识的机器人？难道真的是因为阿尔维是个极端独.裁主义者，他觉得‘假人类’比真人类更听话？”

唐小三摇摇头，“不，是因为里契尔共和国没人了。”

“没人了？”

“确切地说是人太少了，再确切地说是能工作的人太少了。里契尔靠石油富起来后，享乐主义盛行，国民不愿工作，劳动力锐减，更糟糕的是，里契尔跟别国的国际关系很紧张，除石油贸易外就没别的交流了，尤其没有人力上的交流，几个邻国更是禁止自己的国民来里契尔工作，有意对里契尔实行劳动力上的封锁。从外国引入劳工暂时实现不了，里契尔民众又不愿工作，所以阿尔维想另辟蹊径，造机器人来代替人类，但他嫌传统的机器人不够灵活，所以想开发高度人化的机器人。开发高度人化的机器人需要引进有这个实力的研发人员，我们本来想找高宣的，高宣不在了，就把目光放在她的徒弟——你的身上了。”

白星程握住身旁夏怀仁的手，对夏怀仁说：“怀仁，真相大白了，里契尔的事情跟高宣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不过看中了你是高宣的徒弟，又有季东方的超级管理员权限，所以伪造了一段高宣的声音当诱饵，想骗你留下帮他们做事而已。我们走吧。”

“哎哎哎。”唐小三连忙拦住两人，“别走别走。走也走不掉了。”

“走不掉？”

“是啊，你们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