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的母亲姓吴,刚与富商之子结婚时,因为自己家庭背景普通,人人都说吴小姐高攀,这辈子撞了大运找到了长期饭票。自此后,人人见她都喊白夫人,白太太,好像她生来就随夫性似的。
白卿的母亲面上不显露分毫,并未有人察觉她对这称呼有什么意见。
况且女子嫁了人,便不都是如此,有了丈夫便是随丈夫的姓称呼,有了孩子便是xx孩子妈妈。
直到借助了夫家的资源和金钱上的投资,一手打造出了沪市本土连锁美容品牌,又衍生出护肤与医美品牌。
便再也没人喊白太太,都尊敬和认真的喊一声吴总或者吴女士了。
白太太才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姓。
吴女士发迹后,那时搂着尚且年幼的女儿,仔仔细细以自己为例子,给女儿上了人生第一课:“男人无需做什么,天生便是独立的个体。女人却从出生,就被这个社会赋予了作为某个男人的附属品属性。非得是也要做出事业,甚至有了大成就,这世间的人才能看到的是这个女人,而不是某个男人的妻子,某个孩子的母亲。”
“可是凭什么男人什么都不用做,就天生有了独立个体的属性?女性却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才能得到男人天生就有的东西?”
白卿听得津津有味,小学女生躺在妈妈怀中,无聊说道:“唉,社会总要打压人,不是你压我,就是我压你,男人的本质不就是想要打压女人吗,不然从哪去找自信。”
母亲听得也是点头认同,忽然反应过来,大惊问道:“谁和你说的这样的话?”
白卿说:“我从书上看来的,然后自己想到的。”
白家夫妇只当独女天性聪明早熟,并且心中得意,同龄的孩子还在玩泥巴,他们的孩子已经如同老道的大人那般思考人性。
吴女士这辈子没考虑过生二胎,只想着一个女儿好好教养长大,且在丈夫面前又是恰到好处的贤妻良母,并不显露她自己的野心。
等夫妻二十多年过去,大学教书的丈夫反应过来娶了个绝非池中物,也要感慨自己老婆在事业与夫妻相处之中真是玩转了平衡之道。
而令两人沾沾自得,学习上聪明绝顶,为人处世聪慧机敏的女儿白卿,在步入顶级学府后,两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养出的这个天才,还要再加上纨绔这个前缀。
富贵的家庭背景,自小就稳坐第一智商远超普通人,养出来的从来不是温和善良的儒雅女士,而是个高高在上,骨子里都透着傲慢的纨绔二代。
聪明与富有带来的往往不是善良,而是自负与凉薄。
更令吴女士大跌眼镜,女儿倒是不用担心以后成为了某个男人的附属品,因为眼见的她一双眼睛只在女人身上打转。
吴女士受到了些惊吓,她虽有着玲珑心机,可也无法接受女儿是个纯种同性恋。
虽讨厌女人一旦结婚就好像成了家庭的附属品,但也仍然希望女儿可以结婚生子。
白卿上了大学才谈第一个女朋友,是大她五岁的女老师,她从不遮掩,也就被母亲迅速发现。
晚上与女朋友在家门口告别,进了家门就被母亲拦下要促膝长谈。
吴女士掏心掏肺的说了一堆,将同性恋在社会上的艰难说了一通,最后话锋一转,把自己说通了:“你若真是打从心底就不能接受男人,而不是追求什么潮流,那就找个好姑娘谈恋爱。这年头辅助生育技术也很发达,孩子的问题解决了,我们家又不缺钱,我和你爸爸退休了就给你们带孩子。”
再一想,两个姑娘家组建家庭,只要他们做父母这关能接受,那不比有个臭男人强得多,女孩家之间总能更加体贴与互相理解女性之间的难处。
吴女士促膝长谈,把自己谈通了。
她那花容月貌的漂亮女儿却不耐的拎着包起身就走:“谈恋爱而已,妈妈你不要说得就要和定了终身一样。”
吴女士在这时就隐隐明白,即使再不想承认,她这个女儿也还是没教好。在女性这个性别前,她女儿白卿是把阶级分明这套学了个融会贯通。
那位大了五岁的女老师,没多久就再也没见过,女儿身边一个月就换了三四个姑娘。从看起来同龄的短发帅气女生,到三十岁风韵迷人的女星,吴女士的小心脏也从惊吓到了不起波澜。
只是也生出怒气敲打女儿:“你女朋友怎么换这么勤快?”
白卿回了句:“什么女朋友?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date文化而已,妈妈你不要这么老古板。”
气的吴女士一个倒仰,这时再也不介意女儿是同性恋,只希望能天降个厉害姑娘把她这女儿给治住。
不是不允许女儿多谈几次恋爱,只是希望她至少能对感情认真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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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白卿大伯投资的娱乐公司推出了新女团,平均年龄不超过二十。
二十三岁的白卿被堂姐堂哥邀请一同吃个饭,吴女士便听闻女儿对其中一个成员感兴趣。
她两只眼全闭,都当看不见。
白卿的堂哥堂姐也是标准纨绔,巴不得牵线介绍俩人认识,结果没两天,吴女士就见自己女儿抱着电脑与专业参考书,老老实实呆家哪也不去了。
她还以为是女儿准备继续学术深造,后来发现女儿正在捣鼓慈善基金会,主要是圆梦贫困学子与六十岁老人心脏支架捐款两个方向。
基金会跨度之大,横跨两个领域,吴女士善意的提醒了些这方面知识,女儿就劝说她去做助学贫困学子上大学的慈善公益。
吴女士以为自己女儿又想要作妖,也不知道打什么歪主意,谨慎回道:“你以前的创业都是小打小闹,这慈善基金会可不是好弄的,光是要跑得手续都不知多繁琐复杂。你若真有心做善事而不是作秀,就只专攻一类自己亲手去试试。”
她以为女儿应该只是一时兴起,可就见女儿从此仿佛洗手作羹汤,奢侈品不买了,妆也不化了,每日素面朝天穿着居家的浅色棉麻衣服。
吴女士都以为她是看破红尘,不知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出家当尼姑。
白卿的堂姐就带着女团成员上门,借着朋友的名义邀请堂妹去蹦迪。
吴女士那日在家,对眼前两个妆容精致,朝气蓬勃的女孩指了指楼上:“二楼书房,但你们不一定能把人约出去。”
那女团成员生的面容清纯,却身材火辣,吴女士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至今没明白自己女儿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
堂姐笑嘻嘻的带着小偶像上二楼,直接推了门进书房,不客气的调侃道:“你不是说毕业了就再也不看书了,怎么洗心革面还呆在书房,我们来了你也不下来迎接?”
话音落下,不要说堂姐看到坐在飘窗靠着软枕的白卿愣住,那女团成员也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记忆中红唇大卷发的妩媚精致女子,全身武装到脚后跟的都市丽人印象烟消云散。
眼前的女人穿着浅色的亚麻长袖与棉质长裙,长发用发圈扎住如数搭在肩膀一侧,倾斜的暖色日光中,她执一本书摊在膝头。
一只长腿曲着,一只长腿支地,听到声音漫不经心的瞥过来一眼,柔白的肌肤与漆黑眉眼,在暖光里有一种令人惊艳的美。
白卿气质骤变,堂姐难以形容。
以前随便将白富美、傲慢、大小姐、天才、颓靡美人等等词汇往她身上套,哪个都很贴切。
现在再看这卸了妆依然不减风采的漂亮女子,傲慢与冷漠都减了三分,多出了几分平和与岁月静好,还有一分疲惫与怠倦。
白卿眼神从那纯欲风的小姑娘身上扫过,没留一眼,她在书房呆了大半天研究怎么做慈善基金会,太久没说话,开口嗓子就有些喑哑。
白卿低声说道:“二姐,我最近都没空出门,后面也要忙上一段时间。”
堂姐却是走上前仔细把她看了遍,大惊失色的问道:“我的好妹妹,你这是要吃斋念佛了吗?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素颜。”
白卿懒得与堂姐说太多,为了转移话题,便问道:“这是你朋友吗,你们两个该去玩就去玩,我是没有时间与你们一块了。”
堂姐更是惊讶,那身材火辣的小姑娘嘴唇一抿,露出难堪神色,忽然转身就走。
白卿简直莫名其妙:“我说错话了吗?”
堂姐哈哈大笑:“你可真够毒舌,怎么,又有了新目标?这就把上个月一起见过的小偶像给忘了?”
白卿才恍然想到了一点点前世这时候发生的事,这正是上辈子约了晚餐,因此下单跑腿送玫瑰的那位女团成员。
可上辈子她的心血都耗在了季酒身上,今生重来,依然在想办法为季酒解决当前难题。
这什么女团小偶像,她真的是不记得长什么模样了。
堂姐以为她是故意,白卿抱歉说道:“你替我给她道个歉,再记我账上给她送个香奈儿的包,我最近忙得很,脑子就逐渐有些健忘了。”
她只是除了季酒,其他的人和事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堂姐看她说话语气神情不作假,这下也睁大了眼:“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白卿吗?小妹,你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越说越来了兴头,戳了戳白卿的肩膀:“你这妖怪快老实交代!我妹妹被你捉到哪里去了?”
白卿神色依然淡淡,眉眼间也不知哪来的仿若经年累月的倦色。
她好脾气的笑了声:“人人都不如堂姐看得穿,白卿兴许早就死了,眼前的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堂姐全当她是配合自己演戏,又说了几句调皮话,这才摆摆手要走人去探网红店,可也走前鬼使神差的回头。
那向来自负的貌美妹妹,在暖色的日光的中怔怔地出神,也不知望向了哪里,她眨了下眼,一道浅浅的泪痕便从侧脸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熬夜赶论文心肌缺血直接进医院了……躺了两天qaq
没啥大问题,医生就强调:一定不要熬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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