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不往那些明面上的军队里人猜，是因为那些都是大老粗，爹一看就知道和那些人不一样。
只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江东庭喃喃道，“我做了什么，以至于招来这些人。”
“不对，不是军中的人，”江东庭突然想起来，“那些人身手不好，八个人围着打我一个，但凡有他们拿出来的阵势匹配的实力，我不可能毫发无伤的回来。”
“你们想想，徐家的人来帮助我们看守几间屋子的钱财时，那些人的走路姿势，互相走着能察觉到彼此的状态，无论谁遭到袭击其他人第一时间就能支援到，教导我们的人时，也是教的彼此配合，今天遇到的这些人完全不是一回事，比起来差的太远。”
“再加上这些箭头，这些人不是冲着我的命来的，既然不是想杀我，那派出的人实力很弱就说的过去了，但是又毫不犹豫的放弃求生……”
江东庭无奈道，“想不出来会是什么样的仇家。”
江云开沉吟一会儿，“既然是试探，保不准下次会怎么找上门来，近些时间我和绒绒都不出门，你们俩今天下午出去安排下，有消息让那些人来咱们家里，从明日起你们俩也尽量不要出门了。”
江东庭知道家里多了两处宅子，他犹豫了下，“爹，你和绒绒搬出去吧。”
江大毛也同意道，“对，我和大哥每天一起进出，爹你和绒绒搬出去，到时候万一再找上门来，打起来不用担心你们”
江云开冷哼一声，“白教你们了，既然是盯上了你，这时候我们出去也许有人盯梢，到时候我和绒绒人丢了，你们俩傻子都不知道。”
江大毛一想，也是，“那算了，算了，一起待在家里更安全。”
江东庭苦笑，“可是，不知道会从何处来，我有感觉，就算下午出去打听，也打听不到。”
下午的时候，两人结伴出去，找到那些看守的人好好叮嘱一番，倒是知道了另一件事。
“什么，粮商死了，怎么死的？”江大毛听到这个消息，拿着茶盏的手颤抖两下，泼了自己外边披着的披风上全是茶水，他顾不上擦，赶紧问道。
“听说好几个老板在路上一起走着，那粮商突然看到了个谁，脸色霎时间白的像张纸，一点血色都没有了，他想要赶紧离开，被他看的那个人骑着马从远处踏马过来抽出刀就把粮商杀了，在场其他的老板一个被马踩断大腿，一个被刀斜着挂了一下背上全是血，但好歹保住一条命，除了粮商谁也不认识那个人，在报官的官兵来了之后，那个人已经找不到了。”马大豪说着摇摇头，那些个老板给吓成了惊弓之鸟，楼里来往瞬间冷清下来。
江大毛和大哥对视一眼，“我过来这路上，没有见有官兵搜查，官兵怎么回事，不管了吗？”
马大豪嘿了声，“大毛兄弟你这几日没出来，不知道流民那边出事了，那边很多得了风寒大夫不够用，只能派官兵守着，官兵人都去那边了。”
江东庭手指一颤，官兵去镇压了？没有听说最近药材不够用的消息。
江大毛听的瘪嘴，“不是吧，得了风寒怎么会大夫不够用，这不是一锅药所有人分分就行了，官兵去守着，那守不守都得治病啊。”
京城天子脚下，就算是流民出现很多风寒官府也会管，还得好好管，不然这些人没有吃的没有住的，身上没有银子，官府不管那不就病死了吗？
马大豪摇摇头，“谁知道真的假的，都在传，反正官兵把那个粮商尸体带回去，其他老板被叫去官府问了几句，就没有后续了，大家都在说，看能不能凑个钱给江东那边传个信回去，看官府这样不像是会通知到那边。”
江东庭拿出一百两银子递给他，“算是我们两兄弟的，那粮商之前还缠着大毛，想走大毛的关系去南边看看，没想到世事易变，帮我们拿过去吧。”
马大豪面容上带出一些伤感，“朝不保夕，谁能想到啊。”
马大豪说着不着痕迹的打量江东庭，看他没有接茬的意思，心中叹了口气，看来江大哥不会去找周老大那些人查找凶手了。
哎，也是，大家关系都不熟，其他人能凑个二三十两银子就算是好的了，江大哥拿一百两，已经是尽心尽力了。
又不像李志、董安那几个傻小子天天在附近熟悉，一说找丢失的孩子，对方说走关系就走关系，听说江东庭立即就找到周老大那，最后孩子找回来，消息传出来，大家说不羡慕是假的。可想想这样一位和周老大关系好能借用关系的人，大家肯定上赶着愿意交好，谁知道明日有没有求到对方头上的时候。
从楼里离开，江大毛和江东庭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买了些米面带回去。
回到家中，两个人看着地上的尸体，思索着先怎么处理，放在哪里去，不然万一绒绒进来找他们，一推门看见个死尸还不得晕厥过去。
江大毛过了那会胆子大的时候，这会儿又害怕起来，不敢拿手去碰，踮着脚伸出一只脚把他往旁边扒拉，没有踢动，他苦恼起来，“我是真不想碰，好害怕。”
怕你还敢用脚踢？
江东庭想起这人一路上趴在自己身前，庆幸因为警惕没有让他坐着，不然等自己到家，官兵也要到了，本来还想着等审问一波把人扔出去让他自己回去，没想到成了个烫手山芋，居然自杀了。
想到爹从箭头上判断出来的东西，江东庭仔细在这人的身上搜了下，衣服就是普通的棉麻，里面做着俩暗兜，什么都没有装，鞋子是很常见的牛皮底，厚厚两层缝的结实，身上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把衣服整理好，整理的时候江东庭突然发现，衣服封边的地方似乎不太一样？
封边很密？但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之处。
他盯着看的时候，江大毛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发现，也不顾尸体了，凑上来，“大哥，发现什么了？”
江东庭有些不确定的说，“他的衣服封边和咱们的不一样，不知道算不算特殊之处。”
江家上面一位男主人江云开，对缝缝补补之事很是不屑，虽然做过，但是在江东庭能简单的缝补后，立即把活计交了过去，再后来江绒绒坚持要她来做，于是全家缝缝补补的活都是江绒绒来，江大毛不可免俗的也会。
两个人对着封边把自己的衣服扯出来对比，对视一眼，“纹路除了很密之外，是反着的。”
就像衣服的左衽和右衽一样有讲究之外，上面的纹路也有要求，越是绸缎铺卖的衣服越是讲究这个，这身衣服上下的布料一致，整身衣服针脚密度都一样，可见是一套，大概率是铺子里买来的，如果这样来说，衣服的纹路也算是一个突破点。
但是俩人都不知道这个突破点代表什么……
江大毛弱弱的说，“也许绣娘是个左撇子。”
俩人屁股还没坐热，有了这个不知道是不是突破的突破，又跑出去了，晚上天擦黑时，两个人碰面。
“我这全部衣服都没有反着的。”
“我也是，所有店铺都没有反着的。”
如此一来，更确定了这个是突破点，两个人犹豫着回家告诉父亲，看父亲能不能给出一点意见。
谁知道两人说完，江云开刚嘲笑了两声，突然安静下来，然后他就面色变了，两条腿健步如飞的过去到屋子里，翻开尸体衣服的布料。
江大毛跟过来，既小声又大声的紧张提醒道，“爹，你的腿，腿。”
江云开像是没听到一样，脸上既像是笑，又像是在哭。
“怎么会？”
“怎么会？”
一连几句怎么会，江东庭和江大毛两人第一次见爹情绪变化这么大，像是失魂落魄一样，都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儿，江云开狠狠抹了把脸，表情彻底平静下来，“是姜国的人，你们也许很少听说这个国家，因为他们和我们梁国中间隔着大片难以穿越的山脉，距离很遥远，行商的人走也多是走水路。”
“他们那边天气寒冷，所以无论厚衣服还是薄衣服的勾边手法都是这样。”
江东庭略微的不太敢相信，“爹，会不会是有姜国的绣娘来到了梁国，总不至于姜国的人要杀我吧，这我一个都不认识呀，无缘无故的。”
江云开让他小心戒备，“这次只是试探你，下次不一定只是试探，平日外出要小心。”
江东庭连忙问，爹可知道什么？
江云开摇摇头，心事重重的走开了。
爹明显知道什么，这番让自己小心的话没头没尾的，但是一点关键的东西都没有说。
江大毛也觉得父亲有事情在瞒着，他小小声的推断说，“难道爹是姜国军里出来的逃兵？”
“爹肯定不是逃兵，”江东庭肯定的说，爹这种读过书会算数能文能武的人，若是在军队里大小也能当个官，当官的若是逃兵了整个梁国都会铺满通缉令，现在没有就说明不是逃兵，没有被朝廷通缉。
他在心里更确定了，爹应该是个和上级失联的暗桩，还是只有那些国与国打交道之间，才会用上的暗桩，不然除了这些人，平常人怎么能通过点衣服纹路分出两国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