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基本就是缝缝补补。”
“冷宫外面的鱼皮布也是温仪娘娘,求了家里的人,让人送进来的。”
“送进来的时候没有那么大块。”
“都是奴才们一点点用针线缝起来的。”
“快午膳的时候,温仪娘娘就会带着我们开始准备午膳。”
冬柏自己说着说着,都忘记了自己的自称。
“我们?”
花映安睁开了眼睛。
眼神锐利的看向了冬柏。
别人不知道,她自己还能不知道冬柏没有净身。
不是真正的太监么?
这人是王福的亲侄子。
自己心软了,终究不忍心看着王福一家断后。
这才给对方留了命根子。
让对方平日里装作太监的样子跟自己身边。
实际上是自己的暗卫。
若不是知道这个人根本不敢对自己有异心。
就凭着他这句话。
就是不想要他的那个脑袋了。
“奴才有罪。”
在冷宫跟蒲暮雨相处的时间长了。
说话也被蒲暮雨改了好几次。
这会可不是说话一不小心就忘了。
“起来吧。”
花映安看了一眼吓得跪在地上,拼命扣头的冬柏。
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冷了些许。
蒲暮雨管教下人倒是个有本事的。
这冬柏在自己身边伺候几年,才养出来的习惯。
到了她身边伺候没两月。
这说话做事就变了许多。
“冷宫的日子过的舒适吧。”
花映安如常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来她是真的不在意。
还是这只是让人放松警惕的圈套。
“陛下恕罪。”
刚站起来的冬柏,又跪了下去。
“你又有什么错?”
“说出来听听。”
“朕还是很好奇的。”
“在御前伺候的时候,都没见你露出过这样放松的神情。”
“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你在得知温仪死的时候。”
“虽然没有掉眼泪。”
“隐藏的也很好。”
“你身上的那种哀痛的气息,都要化为实质。”
花映安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温度。
甚至她说这些年也不是为了吓唬冬柏。
就只是心里难受。
自己的妃子,跟自己都没有跟她身边伺候的人亲近。
天家无情。
孤家寡人。
这就是帝王的悲哀。
“她知道你是暗卫,不是太监么?”
花映安眯着眼睛看向了冬柏。
自己是女人,可以给后宫嫔妃荣华富贵,天家殊荣。
生理构造,限制了她能给同为女人的嫔妃生理上饱足。
哪怕她能在身体上享受。
可是有些时候也是需要道具完成的。
“陛下,奴才不敢。”
冬柏哪里还听不出,花映安话里的意思。
他的确是心里对蒲暮雨充满了怜惜。
但是绝对不敢越雷池一步的。
何况蒲暮雨也一直都是在表达孤身一人的心思。
嫁入皇家,就是守活寡,不如一人闯天涯。
那是蒲暮雨在樱桃树下,埋下了两坛酒的时候说的。
“知道你不敢。”
“你若是有那个胆子。”
“就不会听她的话离开了。”
“起来吧。”
“朕就是问问。”
“毕竟她很特别不是么?”
花映安的视线看向远处的天边。
眼底闪着阴沉的寒光。
“去找找吧。”
“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可能那个让我们惦念的人。”
“会给我们一个惊喜。”
说到底花映安还是起了疑心。
花映安的话让冬柏又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
不敢接话,也不敢回话。
他不知道花映安是知道了什么。
还是发现了什么。
反正不管是哪种。
对蒲暮雨而言,都会是灭顶之灾。
冬柏仔细的想了一下,走水的时候。
蒲暮雨和秋棠,青阳她们三个主仆的确是在寝殿里的。
但是之后呢?
他一直是跟在陛下身边。
在细节的就不知道了。
只能是陛下说什么,他听什么。
“放心,朕不是个暴君。”
哪怕花映安这么说。
冬柏还是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金銮殿上,血流成河。
皇宫里到处都充斥着血腥味。
陛下不是暴君。
陛下只是手段更加狠辣一点而已。
“陛下。”
西潞嬷嬷看到地上跪着的冬柏。
侧头看了看花映安。
“嬷嬷?”
毕竟这是自己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花映安对待西潞嬷嬷的时候,总是多了一些温情。
“路梦瑶闯了宫门。”
“想要见温仪娘娘最后一面。”
西潞嬷嬷这话说出来自己都很不是滋味。
毕竟蒲暮雨别说尸体了。
那尸体真的是七零八落。
烧的面目全非。
“嗯。”
花映安捏了捏鼻梁,重新闭上了眼睛。
看路家人的反应,或许可以验证她的猜测。
她内心里是希望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否则她就真的已经失去了她。
这是她所不想的。
“冬柏,起来吧。”
花映安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冬柏。
他不知道这这件事情中,冬柏在里面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可是不管是怎样的角色。
总有一点是没错的。
那就是冬柏可能也多少知道一点内情。
不过知道的不多。
或者说,他察觉出来不对了。
但是他选择了沉默。
选了帮忙隐瞒。
说到底还是蒲暮雨很会拉拢人心啊。
“陛下,路家父子三人,和蒲文赋都在宫门长跪不起。”
西潞嬷嬷看得出来花映安,对蒲暮雨是上了心的。
只是身为帝王,有些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若非如此,这会路家父子,和蒲文赋夫妻,早就被抓起来下了大牢。
在皇宫门前闹腾,还有没有规矩了。
“嬷嬷,蒲暮雨是个日常性子很好的么?”
龙撵往前走着。
花映安声音很轻。
“那孩子啊。”
“是个外柔内刚的。”
“难得的好孩子。”
“不争,只想在宫里安生的活着。”
“一直啊,都想着在冷宫里种菜自给自足。”
“有一天还在樱桃树下埋了两坛酒。”
“说是啊,等你哪天忘了宫里还有她这么个人啊。”
“她就自请出宫去佛寺,青灯古佛。”
“将那两坛酒跟你一人一坛。”
“也算是了了一段情。”
西潞嬷嬷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想起来这么个茬。
说完之后,看到花映安本来慵懒靠在龙撵上的身体。
突然做的笔直。
脸上的灰败,也被志在必得替代。
“嬷嬷,蒲暮雨平日里就没有什么反常之处么?”
花映安脸上的笑意,让西潞嬷嬷觉着自己可能是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自己却没有注意到。
“没有啊。”
“她平日里除了带着丫鬟们缝缝补补,洗洗涮涮。”
“没有一点后宫嫔妃娘娘的架子。”
“就没有反常的地方了。”
西潞嬷嬷自己说着说着也声音小了起来。
是的,如此说来,这就已经很反常了。
谁家后宫嫔妃成天不想着争宠,
“陛下,您的意思是娘娘她还活着?”
西潞嬷嬷毕竟是宫中的老人了。
见过了太多的生死世面。
哪里还会听不出来花映安的话里意思。
“老臣,求陛下,将臣那可怜的孙女尸体让臣带着。”
“陛下,臣求您看在我们一家为国征战的份上。”
“就让我们家暮雨的身体都带回去安葬吧。”
“陛下……”
宫门口路明城,带着两个儿子路宏,路宇,女儿路梦瑶,女婿蒲文赋。
一声一声的涕泪横流。
白发人送黑发人。
悲伤心痛,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看到这样的一幕,就是花映安也有片刻的怀疑。
自己是不是将人想的太坏了。
将蒲暮雨那个傻女人,想的太复杂了。
蒲暮雨若是活着,她怎么可能不回家。
怎么可能会不告诉家里人。
不过或许,这才是蒲暮雨真正厉害的地方。
连身边亲近的人都一起蒙在骨里。
就算是最后真的被查出来,她逃宫。
也不会牵连到同样一无所知的家人。
“陛下驾到。”
皇帝的仪仗在皇宫门口停下。
西潞嬷嬷悄然后退到了仪仗的队伍之中。
冬柏低着头也跟着西潞嬷嬷退下了。
临离开的时候,冬柏还是没有忍住多看了几眼蒲暮雨的家人。
家里人都这样的疼爱她。
难怪她总是想念家人。
如果她真的还活着。
希望她永远不会被陛下找到。
可以早日跟家人团聚。
“不是朕不开恩。”
“而是朕还不确定。”
“朕的温仪。”
“现在究竟是死是活。”
花映安站在宫门口,居高临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路家人和蒲家夫妻二人。
“陛下,老臣知道自己外孙女已经在被人烧死冷宫。”
“老臣只想将孩子接回家里安葬。”
“不想让孩子死了,还要在宫中飘荡。”
“还请陛下体恤啊。”
路明城老泪纵横。
蒲暮雨是家里第一个女孩儿,从小就跟他亲近。
“老将军,您没听清楚朕说什么?”
“朕说,您的外孙女可能还活着。”
花映安双手将路明城搀扶了起来。
这位老臣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也有辅佐之情。
只是形如烈火,为人刚正不阿,眼睛里容不下沙子。
才会只有大将军王的名头,实际上手里并没有什么兵权。
“陛下,您怎能如此。”
“您可知道您这是在说臣的女儿逃宫。”
“那是死罪啊。”
蒲文赋看起来就是个文弱书生。
但是在女儿的事情,从来都是无所畏惧的。
作者有话要说:2023年10月28日14:09:00
哎呦我键盘坏了。。莫名其妙的QWERT就失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