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今瑶和朱寻菡是在7月份来到帝都的，她们以为这里是北方，夏天应该没那么热，终究是低估了夏季高温的一视同仁。

她们初到大红门，碰到了老乡，在老乡的帮助下安顿下来。

夜里12点，接待她们的那位阿姐才和其他几个打工仔和打工妹走进房间。

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朱今瑶却在听到人声的那一刻猛地惊醒，“阿姐？”看了一下，还有其他人，正要打招呼，就听对方带着好奇问道：“阿莺，这就是你今天接进来的两个小老乡？”

问完，三步并作两步凑到姐妹俩面前，其他人也纷纷围上来，倒让朱今瑶有些手足无措，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却被条凳拦住，眼看就要一屁股坐下去，她连忙用右手撑住桌子，喊了一句：“阿姐好。”

“阿瑶？”这时，睡着的朱寻菡似乎被房间的动静吵醒，也醒了过来，一抬头，就被满屋的人吓了一跳。

“是呀，阿瑶、阿菡，这几个都是一块打工的姐妹，这个哥哥也是，不用害怕，她们就是跟你闹着玩儿呢。”黄莺，也就是刚才那人嘴里的阿莺，说完扭过身，语气中透着娇嗔地道：“别欺负小妹妹们了，头一次出远门，本来就够身心俱疲了，赶紧铺床让她们洗洗睡睡吧。”

“阿瑶和阿菡，对吧？我叫潘水虹，喊我虹姐，这几个人都是我老乡，我们都是徽省来的，徐晶跟我是一个村出来的，楚云霞、彭兰兰、熊大伟都是另一个县的。”

在潘水虹的介绍下，朱今瑶和朱寻菡一一和几人打过招呼，再次介绍自己来自哪里，为什么出来，家里还有几口人。

这时，黄莺也铺好了床铺，过来带着姐妹俩去认识洗澡的地方，“一会儿你们俩睡我的床铺，我去打地铺，幸亏是夏天，天气炎热，打地铺还凉快。”

“阿姐，那多不好意思，我们一来就占了你的床铺。”朱今瑶坚决推辞，无奈黄莺已经下定决心，竟“威胁”她俩说，“不睡的话，就把你们撵出去，让你们睡大街！”朱寻菡拉拉朱今瑶的衣服下摆，朱今瑶这才作罢。

“谢谢啦，阿姐，就今天一晚上，明天我们自己睡地铺就行，我们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孩儿了。”

“好啦，几步路的事儿还要掰扯睡觉睡哪里。呶，这里是洗澡间，别看小，已经不错了，别的工厂都是在睡觉的房间，拉个帘子，擦一下身上就完事儿了。至少这里还有个天然‘太阳能’，房顶有个水桶，夏天晒一天也热了，不过省着用啊，快速冲一下就行了，我们五个人都要洗澡，但凡谁多用一点，桶里的水就不用了。”

“好的，这样洗头是不是最好就不用这里面的水了？”

“对，有眼力见儿，你们洗头的话再烧水，虽然老板娘比较抠，看到你烧水也会骂你，不过给别人打工就是这样了，也就看在我是亲戚的份上，我提水才不会说什么重话，所以你们要想洗头就告诉我。”

“好的，阿姐，今天我们先洗个澡，在火车上挤得人都要臭了，头发的话我们明天早上睡醒了洗。”

黄莺已经不是第一次照顾人，想得很是周到，不知道姐妹俩带没带换洗衣服，还是提前给他们准备上了：“大伟虽然是男生，和我们睡一个屋，但不用害怕，他是睡桌子的。”

朱今瑶正要问，就得到了解答，虽然心里还是会有些别扭，但寄人篱下，也只能随大流了。

姐妹俩回到房间，有的人已经睡着了。

“过！下一幕。”

本来下一幕就是姐妹俩早上醒来的场景，不过看着剧本，林年不觉在揣摩着什么，想着刚才的剧情，寄人篱下、省着用水、洗头，串联起来，是不是剪个短发更好？

对于找导演“加戏”，她有些拿不准，但是或许可以问问编剧？这个场景涉及的人还蛮多，她可不敢不经导演同意就随便改戏，那可不是专业，而是不敬业的表现。

“action!”

朱今瑶和朱寻菡走进房间，看到黄莺已经趴在桌下的地铺上看起地摊文学了。“阿姐，你们这里有剪子吗？”

黄莺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翻出剪刀纳闷地递过去。

只见，朱今瑶将剪刀递给朱寻菡，“帮我把头发剪掉吧？”

朱寻菡一脸吃惊，她知道阿瑶从小到大都将自己的头发视若珍宝，轻易不能剪掉，即使每年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她也只是让人把她的发梢稍微修一修。

“要剪头啊？那就别扔了，长头发可以卖钱，越长卖得越多。”

“真的？”得知自己的一头长发可以卖钱，她更加下定决心。

“我帮你，我经常帮美美剪头发的，手艺很好的。”看到朱寻菡有些迟疑，黄莺结果剪刀，咔嚓一刀下去，一绺头发出现在朱寻菡的手中。

“来，照照镜子？”

“还不错，这个长度洗头应该就方便了。”朱今瑶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只觉得脑袋变轻了不少，好像头发剪短了也没什么，看着自己也还是那个自己，没有别的变化嘛。不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那么珍惜这一头秀发。

朱寻菡以为朱今瑶不喜欢这个发型，连忙在旁边夸赞道：“好看！”

“过！”

夏天天亮得早，虽然在火车上舟车劳顿了三天才来到帝都，但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朱今瑶第一个从床上醒了过来，外面有一些走街串巷的叫喊声，应该是卖东西的小贩。房间里一片安静，朱今瑶听着大家的呼吸声、鼾声交错，她看着上铺的床板，思考着接下来的道路，两个人一点技术都没有，在家也没上过课，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

导演示意摄像推进镜头，给朱今瑶的眼睛拍个特写，然后再缓缓拉远，只见，朱今瑶缓缓翻了个身，小心翼翼，生怕动静太大，吵醒旁边的朱寻菡。

“过！”

接下来的场景是一段快剪，导演将她们在帝都的工作、娱乐、生活像放电影一样快速剪切出来，但实际拍的时候却是花了不少天。

光是学习裁剪和使用缝纫机就费了她们好几天的工夫，还要“学”骑自行车。外景拍摄倒也好说，找一些老视频的片段，通过现代后期技术，把她们骑自行车的场景剪切上去就行，反正到时候会故意以一种老电影的特效呈现，观众也难以发现。

导演试图还原真实的打工场景，当初，剧组还试图去找几个做农民工研究的专家，结果聊了之后发现他们很多都是纸上谈兵，他们是对工人做了访谈，自己却没有亲身参与这个行业。

阴差阳错之下，倒是得知群演里就有曾经北上去帝都打工的，还有一些去了岭南广省。东南省作为制造业大省，肯定是不缺技术工人的，就连群演中都有几人曾经外出打工过，后来也是觉得生产强度太大，而退出来了。

和制片人商量过后，他们决定给这几个人分别开出5000和3000的咨询费，比她们演一周的戏拿到的钱还多点。有她们做背景指导，倒是解决了导演一直追求的真实性的问题。

回到剧中，第二天黄莺带着朱今瑶和朱寻菡找老板娘，然后老板娘这里也没那么多机器，做衣服的工人还是一个新手，她自然是不太想要，倒是可以找一个裁剪的学徒，不然赶工的时候，只靠裁剪师傅，也就是老板一个人，速度还是慢了一些。

本来朱今瑶想让朱寻菡学习裁剪，毕竟这是她们的第一个落脚点，同住的女工虽然还不熟悉，但是如果去别人家做学徒，朱今瑶更不放心。

结果老板嫌弃朱寻菡手不够稳当，遂让朱今瑶试，虽然朱今瑶有心让朱寻菡留下，但也担心如果自己表现得也很差劲，老板娘一家会把她们赶出去，只好还是老老实实呈现自己的真正实力。

虽然名义上朱今瑶大不了朱寻菡几小时，但是她自小就把自己当所有人的姐姐，从懂事起就帮着朱母做事，手上的功夫比朱寻菡稳当很多。

“没事儿，这个地方才多大点地儿啊，我还有亲戚家缺人，就在这附近，一百米不到，这头喊一声，那边就能听见了。”老板年宽慰朱寻菡，让她不用担心，她会帮她找个工作。

“过！”又是拍到晚上的戏份，林年下了戏，回到剧组酒店，卸了妆，想到自己最近学的裁剪手艺，想到后续的剧情，觉得自己有必要真正掌握这门技术，至少能唬人。

这么想着，她打开淘宝，搜索了几家专门卖各种布料的店铺，还买了一套裁剪工具和基本教材，打算等戏的间歇说不定就可以试试裁剪。

当学徒的时候，打版这些工作并不太需要她做，一般都是老板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图纸，然后在那个基础上做一点修改，然后出个新的图纸，然后裁剪生产出样衣，看看效果。

连老板都是半路出家，剧中的朱今瑶更是如此了。好在林年是一个强迫症，干一行便会让自己好一行。再者说，谁小时候还没有一个做服装设计的梦想呢？

就这样，在剧中裁剪师傅和剧外专业视频和教程的加持下，无论是朱今瑶还是林年的裁剪技能都突飞猛进，搞得扮演老板兼裁剪师傅的群特连连称赞。

帝都。

林斯接到了快递的电话，说有个快递需要签收，打开看却是一件裙装，她有些疑惑，自己明明没有买衣服啊，而且现在是深秋了，谁还穿裙子？

金漾的店铺前也来了一个快递员，让他签收包裹，是一条没有任何商标的女式衬衣，不过金漾穿衣服不看男式还是女式，尺码合适，谁都可以穿，不过又是谁给自己寄衣服，还是个没有商标的，卖不出去就是给自己的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