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到大，这是第一次见有人对他如此肯定。
不因什么，只因这话，就足够让他往日对她的好奇下挑逗心思随着这细急大雨般极快地消失殆尽。
大雨散了枝头不成型的绿叶，她的芙蓉面国色天香，身着素衣绸缎引人追逐。
许是谢衍行此刻模样太过炙热，烫过姜如雪心头，素手纤纤从花枝落下，转而快速站起往家祠外头处走去。
雨实在下得太大，不合时宜地把她裙裾下的裙摆打湿，又过半刻钟，姜如雪端看外头夜雨更加倾盆，终是无可奈何又往谢衍行身边走去，言语嘁嘁，
“这雨越下越大了，等会我要是被你们家守夜的侍卫发现可怎么办？”
“无事，姜二姑娘再等一会，等会就会有人安全将你送出的。”
谢衍行抬眸提眼，似是想起什么，双眸突闪过一丝精光。
他刚刚因姜如雪夜半入谢家家祠表现得太过出乎意料，又因与她交谈后竟忘却正事。
他想要去问，却不想让这场面变得严肃，再拿她盘上糕点，轻咬一口，声音淡然低沉，“刚刚还未问姜二姑娘，您是如何进来的？”
定远伯府武将出身，府中侍卫本就看管的严，即便如今府门内处少有涉防，但大门之处仍旧有侍卫守夜，姜如雪要是从府门进入，定然会被认出，绝不可能现在会在他身前。
他猜她可能就是悄摸翻墙，可府中围墙居高，她一个弱质女流怎会攀？
莫非她知他院中围墙所打门洞？
顿时，谢衍行眼眸中掠过寒光。
若是她知，无论如何他定要想法堵住她嘴。
姜如雪早有准备，稍等片刻又是跪于薄蒲上，
她不喜在谢衍行面前高高在上，她担忧因此谢衍行会过度解读，徒生出两人嫌隙，
她注视着谢衍行，平等的、认真吐出字字句句，“谢二公子，我来这伯府前我便勘察过，谢二公子你墨云院中路过卧房之处，围墙有破洞，似是年久失修。我听回报的人说后，便是来偷偷看了一次，我实在是太想见到你了，于是我傍晚时往里试了一番，竟发现那破洞竟能容我一人纳入，这不我一头乱发糟糟进来了嘛。”
姜如雪小嘴吐字，言之凿凿。
掌心大手往姜如雪秀发上凌乱发丝抚去，一柔一贴，即便未能让扬起发丝落下，但动作轻轻，不期敲打了姜如雪的心。
这面前男人似乎对她有独特的魔力，刚刚还算亲密举动之下，姜如雪心中有一阵暖流滑过，悄无声息。
谢衍行闻此方法，神色中闪过一丝狐疑，后又仔细想着，不由笑出声。
姜如雪以为谢衍行只是笑她狼狈，一贵家姑娘竟爬破洞入府。
看着男人毫无顾忌的模样 ，她心下有挑逗心起，恰见她带来蕙兰，拿起后用青葱小手捻下一小朵花瓣，细细将其分出几份，风吹之下，姜如雪摊开手掌，散碎花瓣迎风飘扬，再散落各地。
而后她又一瓣一瓣捡起，在谢衍行未注意之时，白皙小手贴上他骨节分明大掌，谢衍行掌心温热，蕙兰花瓣顺势落于男人掌心，她如花笑靥。
“无事，花瓣刚刚被我捏出汁了，也很脏，更何况又随风飘落到家祠角落尘灰之处，我们之间也算有独自的秘密了。”
姑娘的动作灵巧清秀，小手又是离开骨节分明的大掌，言语中带着轻松。
“你要是和别人说我大半夜爬那破洞入府，扰我形象，我便告诉别人说你定远伯府谢二公子连沾了尘灰的花瓣也捡，而且还狠狠捏出汁想抹我素衣上！”
她的言语生俏，似林中追逐心爱草叶麋鹿般活泼灵动。
谢衍行不由将手中花瓣抓牢，软下声音，”好，这也算我们彼此之间的秘密。”
谢衍行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却又被隐下。
大哥和姜二姑娘才是青梅竹马，自小两小无猜，这般反常对他，更何况那日落水他清晰所见是她故意，他不信姜如雪今夜来没有企图。
他不想再往里头探究姜如雪这一日对他关怀备至是为何？
他只知她刚刚的言语有着漏洞。
他向来谨慎，墨云院围墙之中有破洞，她又怎么会不知？
雨水风吹无意间灭了盏烛，雨势渐小，入门之处，有悄然步伐踏入。
姜如雪闻声而望，烛火昏暗之中有一身型瘦削男子手提食盒，往谢家家祠内处走进。
霎时，姜如雪明白刚刚谢衍行所说他定会让她安全出去是为何？
原是今夜所来之人不止她一个，还有常日跟在他身侧之人——金生。
金生瞧见姜如雪，眼眸微闪，慌乱之中手中食盒差点掉落。
“公子。”说罢，金生将目光放于姜如雪身上，结巴着，“姜、姜二姑娘。”
姜如雪点点头，羞怯将身子转于另一处，浮红颧骨处，如胭脂般沾染靓色。
夜半家祠相见，她现又不是谢家中人，如今被金生看去，倒真像她刚刚开玩笑同谢衍行幽会所说。
姜如雪点点头，羞怯将身子转于另一处，浮红颧骨处，如胭脂般沾染靓色。
撞破贵家嫡女干此种容易落人口实之事，金生也不太自在，又看这地上摆放桃花糕点，哂笑将食盒落下，抽出层中糕点。
“公子，奴准备的也是桃花糕。”
谢衍行仍旧跪着，低头再捻起一块桃花糕点置入口中，不过多时，蹙了蹙眉眼，“姜二姑娘可否往我靠近一些？”
陷入沉思的姜如雪无暇顾及，只听谢衍行言语，竟未想前因后果，痴痴朝谢衍行走去。
姜如雪蹲下身子，定睛往谢衍行望去。
圆溜黑眸之中，谢衍行见他在她明亮的眸中，竟不觉被吸引了去。
见是姜如雪凑近，她轻将刚吃过一口的桃花糕置于另一盘桃花糕上，又捻起一块金生带来的桃花糕，在姜如雪懵懂、眼波流转之时，将桃花糕贴近姜如雪粉唇。
“咬一口试试？”谢衍行虽是问她，却有一副她若不试便不放手之姿，
姜如雪绯红娇靥羞张檀口，咬下一小块桃花糕咀嚼几分，这才将手中桃花糕放回盘中。
“我认为这桃花糕不甜，姜二姑娘品尝过后有何感觉？”
姜如雪狐疑拿起谢衍行刚放下桃花糕，再尝几口，又看金生带来的食盒还是买那家容记桃花糕未换，不由生疑。
“我觉得和我刚刚给你带来的桃花糕口感相同，同样一家铺子买的糕点，味道少有可能相差太多。”
寂静无声的家祠之中，传来了金生忍不住笑出的声音，姜如雪好整以暇，过了半晌这才明白，娇靥热气腾腾。
“你、你、”
他的意思就是桃花糕只有她送来的是甜的。姜如雪意识到了谢衍行当着别人的面在调戏她，羞怯得连话都难以说利索。
谢衍行如愿见姑娘娇怯、气急败坏的模样，收起置于地上两盘桃花糕于食盒之中，吩咐金生。
“时间也差不多了，金生你将姜二姑娘送回去先。”
“啊，为何是我？”金生其实想问公子为何不亲自去送，碍于公子说一不二的性子，未敢提出口。
“你真以为今夜大哥院中能够安生？现这时恐怕大哥已经准备吃食过来。”
“等会若让大哥知道，姜二姑娘夜半来谢家家祠幽会于我，大哥又会何？”
其实不然，以他估计谢衡远现已快到家祠与他院和大哥分叉之处，他刚刚未有着急让金生把人送走，只是想测试姜如雪一番。
金生是他心腹，武力又是不错。
对此他放心的很。
等金生将人送走时，他倒想知道在金生面前，姜如雪同谢衡远会说些什么。
谢衍行不挑荤素，用着试图让人误会的词语，大言不惭脱口而出。
而他亦不怕被姜如雪知道他暗处究竟藏几分实力，不满不欺。
“若谢大公子要来，那便不能从府门处走了。”他本想引开侍卫，直接让姜如雪往府门处走，却不料谢大公子等会会来。
姜如雪听此，悄声同谢衍行道出，“我其实可以从我今日墨云院破洞钻出的。”
她真想从正门出入伯父，她适才同谢衍行说她是从破洞进，如今他的心腹护送她回，不爬也得爬。
她不喜从这些地方钻出，即使是只看见过外人去钻这破洞。
那地方，说是破洞，其实不好听一点便是在墨云院围墙偷工减料休好后，沙石不够坚固，转而被外头野狗不甚推翻的狗洞。
沙石不够坚硬，若人钻出定会有灰尘落于秀发，她可不想夜半回府之后，散发洗浴。
可是这时辰实在是太晚，如此大张旗鼓会引人怀疑的。
哪知还未等谢衍行开口，站在一侧的金生疑惑开口，“姜二姑娘墨云院中哪里有破洞？”
金生话音落下，顿时让姜如雪静了下来，瞪大了眼。
难不成他那个破洞是她们婚后才有？
无限的遐想在心中飘起。
突然，姜如雪直觉后背瑟哆，似被凉风吹出冷汗，僵硬着身子，不敢再同谢衍行对视。
“直接带姜二姑娘往门洞处走。”
谢衍行一掠而过姜如雪低垂身姿，嗓音却还是懒懒，好整以暇去瞧眼前人。
“无事，明日我要在外听见我墨云院中有我独自打的门洞，日后我便夜夜通此门洞往姜二姑娘身边去。”
男子声音传来，磁性悠悠。
姜如雪似劫后重生赶忙抬头，扬着笑，郑重其事道：“我保证！”
说罢姜如雪又重重点头，向他传达着她很识相的模样。
凝视着男子突然淡然的神情，姜如雪实在是害怕了。
她不知道今世谢衍行至今对她何意？
自然在关系未得到真正确定前她还是不太敢在谢衍行面前造事的。
毕竟前世曾有一次，她与谢衍行生气，谢衍行曾有疑惑她在替谢衡远监视他时的举动，明令禁止过让她不能再同谢衡远来往，那年她正被谢衡远迷得厉害，不顾谢衍行的告诫，不想被他抓于现场。
一想到此，姜如雪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年冬日大雪天中，炭火充足烧于她与谢衍行的卧室内处，足足半个月，她夜夜被迫抽出半个时辰，站于谢衍行面前解衣露肤、无一丝遮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