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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倒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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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横坐在车里,一半路灯漂浮苍白的亮光,一半沉重黑暗的夜色同时照射进来,仿佛两块泼满颜料的幕布,互相切割、撕扯又拼凑,将他整个人覆盖在交错的光影中,模糊了面容。

关横闭目养神,一路无话。

抵达目的地后,司机王百川将车停稳,恭敬道:“关总,到了。”

关横仍闭着眼睛,闻言“嗯”了一声:“辛苦了。”

倦色如同山岚间掩藏不住的云雾,在他的眉宇间缓缓浮现。

王百川飞快地瞅了一眼后视镜,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他做这行好多年了,什么类型的有钱人都见过,纸醉金迷崇拜金钱的,道貌岸然衣冠禽兽的,纵情声色乱搞男女的,那真是千奇百怪。人这种生物,钱一多,便无聊,不愿意消遣自身,就爱往更底层的同类身上找乐子,这是他们独特的放松方式。

放松得多了,神经也逐渐退化,趋于如孩童般的幼稚。

所展现出来的恶意,也如孩童般的天真而残忍。

暴雨天让司机跪在冰冷的地上,一边被淋得透湿,一边爬行着模仿狗的叫声;让保姆用双手紧紧捂住沸腾的开水壶,保姆的手被烫得通红起泡,哀求声要凄切到尖锐才好听;更别提在包厢里,昏暗迷离的光线下,玩得不尽兴了,便捉一个人进来戏弄折磨。

王百川为上一个老板工作时,就是被折磨的对象。

记忆的录音机,开始缓缓倒带。

时至初秋,温度在夜晚骤然跌落,阵阵寒风呼啸而过,吹得枝头树叶簌簌作响。包厢内却是暖气充盈,混杂着香烟、酒精和呼吸间散发出的热腾腾的味道。紧闭的大门阻隔了空气的流通,这股味道便蒸得越发浓郁,让人昏昏沉沉的忘却了时间。

王百川刚刚被一个公子哥按进装满冰块的香槟盆,冻得牙齿都在打哆嗦,猛地出来被罩进这股臭烘烘的暖气里,险些忍不住干呕出声。有人往他背上踹了一脚,他就像个皮球似的滚进角落。

他听到有人说:“关横还没来吗?”

另一个含含糊糊的声音回答道:“谁知道!现在几点了?”

王百川艰难地找回了记忆。

老板是圈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哥,日常不学无术,唯二能拿到满分的领域,一个是娱乐场所大评鉴,一个是安心啃老小技巧,后者全用在他爸身上了。他爸倒是勤勤恳恳,全心扑在工作和养儿子上,近来公司风头一路攀高,竟跟鸿图集团搭上了线。

他爸有心要把儿子引荐给关横,露个脸也是好的。

怎料这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说自己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撒着娇让爸爸放心地把项目交给他,他绝对不会搞砸,转头又钻进了老地方。眼看着洽谈的时间要到了,餐厅都没订,竟在电话里醉醺醺地让关横过来。

王百川都被他这滔天狗胆震惊到了。

王百川扒出手表看了一眼,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有人打了个哈欠:“无聊得很,要不要玩狗叼骨头?”

众人一拍即合:“玩玩玩!正好有这么多空酒瓶呢!”

王百川浑身一抖,拼命往角落里缩得更深,却被拽住头发,被迫仰起脑袋,一个空酒瓶伴随着笑嘻嘻的哄闹声,蛮横地塞进了嘴里。下一秒,熟悉的拳打脚踢落在他的身上。

这是公子哥们常玩的游戏。

所谓狗叼骨头,狗指的是人,骨头指的是酒瓶。

人用狗的姿势蜷缩在角落,酒瓶的末端抵着墙壁,细细长长的颈部塞在嘴里。在他们殴打的过程中,酒瓶不允许掉落在地,因此会往喉咙里捅得越来越深,逐渐变宽的瓶身也会将嘴角撑到开裂流血。酒瓶如果挨到了地面,会有更可怕的惩罚降临。

噩梦的痛苦之一,在于苏醒后的反复回忆。

王百川麻木地放空大脑,准备硬捱过去。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清脆的“笃笃”两声。

有人屈起指节,叩响了这扇门。

那是王百川第一次见到关横,还是二十五岁的关横。

关横站在门口,气质在一片乌烟瘴气中显得格格不入。

像一只白鹤立于最高处,静静地俯视枯萎而腐败的森林。

王百川尚在怔愣,老板已经带着喷薄的酒气和恶意开了口,啧啧笑道:“早就听说关老头子退了,关家换了个人管,竟然是个跟咱们差不了几岁的小白脸。最开始我还跟兄弟们打赌呢,不到一个月,肯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没想到一两年的功夫,人家已经混得人模狗样了。妈的,害得老子几万块打了水漂!”

他打了个连气带水的酒嗝:“我一直想见见,今儿可算是见着了。”

周围瞬间起了一片附和的哄笑声。

“这么年轻能坐到这个位置,怎么可能是靠自己?骗鬼呢?”

“表面装得仪表堂堂,背后不知道点头哈腰的卖成什么样呢。”

“卖前面还是卖屁股啊?还是两个都卖?”

“你傍的是哪位大佬?不会是关闻海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去,玩爷孙恋?这么刺激的?!”

“你们别说啊,我觉得还真有点道理。我有个朋友跟我说过,关家乱得很!别说关闻海关老头子了,就是关树搞出来的那一大堆情人和孩子,乖乖,数都数不过来,跟母鸡下蛋似的。”

“你要说起关种马,那我可就不困了。”

“关树老婆最开始不也是他的情人嘛,不知道怎么上位的。”

“关树老婆?那女的不是早就失踪了吗?还是被杀了?”

“白瞎了那么一副好皮囊,我见过一回,真是个美人。”

“我也见过我也见过!这俗话说女人年龄越大越有味道,不是没有道理的。那脸美的,腰细的,扭起来风情万种,亦步亦趋地追在关树身后,眼睛里还痴痴地含着眼泪。我看着都心痒,关树居然头也不回,要我说管那么多干吗,先爽了再说!”

“哎,关小白脸,你说说呗——你们家到底怎么回事?你妈不会和你一样都是睡上去的吧。和谁睡?还是几个人一起?”

“你若是说得好,哥几个就大发慈悲,赏你杯酒喝;你若是说得不好,就代替旁边那条狗跪着,后半夜的骨头就由你来叼,怎么样?能给我们叼骨头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啊!”

“谅他也不敢怎么样,若是不服,往死里打,打到他服!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平时就坐一坐办公室,连架都没打过,这会估计要吓得尿裤子了!是不是啊,关小白脸?”

话音落地,醉鬼们哄笑着倒作一团。

王百川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关横却是神态自若,半分恼怒的意思也无。

他瞥了一眼角落里的王百川:“还能走吗?”

王百川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关横是在叫他。

尖锐的玻璃碎片将口腔划破,他满嘴鲜血,仍然下意识地咬着酒瓶不敢吐掉,含不住的唾液和污血滴滴答答地滑落在地上,聚集成一层令人窒息的薄膜。他发着抖,忙道:“能……能!”

关横朝门外偏了偏头,言简意赅地说道:“出去。”

王百川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其实,他心里也直打鼓。

关横纵然接过了关家大权,但这两年一直低调行事。况且年纪这东西,越小越容易被人看不起。众人表面上敬他,只不过是看在关家世代积蓄的声势上,对这个年轻人本人倒说不上畏惧,反而有几分挑衅的意思,里面那群花花公子就是典型例子。

退一万步来说,一个人对阵一群人,胜算也渺茫。

王百川愁得很,不会还要帮关横叫救护车吧?

二十分钟后,关横从会所大门出来了,手上满是鲜红。

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弟。

一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轻的脸上开几个流血的口子,重的直接变成了猪头,头上被开瓢的都有。无一例外酒全醒了,再没了包厢里那股狗眼看人低的威风劲,全都弓着腰跟在关横后面。

他们整齐划一地吼道:“关哥,您慢走!!!!!”

“关哥,下面有台阶,您小心!要不要我给您当脚凳?”

“哪个狗的在地上乱丢垃圾!平白无故污了我们关哥的眼!”

“关哥关哥,您抽烟吗?我给您点烟!”

“关哥,我包厢里的香槟是刚开的,从我爸那里顺来的,品质没得说,要不您喝一杯再走?!刚才都是我冲动了,嘴也没个把门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关哥,您别动怒,我们刚刚都是开玩笑……”

关横眼睛也没抬一下:“滚。”

那群人立刻作鸟兽散。

旁边的王百川直接看呆了。

他呆了半晌,见关横越走越远,几乎快走出他的视野范围了,才猛然惊醒,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等一下!请等一下!”

关横停住脚步,回头瞥他,神情无波也无澜。

王百川结巴道:“谢……谢谢。”

关横却道:“对你来说,我和他们是一类人,你不必向我道谢。”

不知怎的,王百川竟觉得这答案在意料之中。

关横面冷心冷,不易接近,更遑论交心了。若真像狗血电视剧里似的,如天使下凡般拯救了他,再温温柔柔地安慰他,立刻无偿将他收归麾下或者给一笔钱让他远走高飞,那才是有点惊悚了。

王百川固执道:“不管怎么说,您救了我是事实。还帮忙揍了那群小混蛋一顿,让我觉得很解气,这也是事实。我不想那么多,也不想纠结原因和过程,结果是帮了我的,我就要说谢谢。”

闻言,关横才微微抬眉,颇为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关横便多说了几句:“我打他们,有私心在,并不全是因为你。这件事过去了,但他们表面屈从,心底难免不忿,很可能把你当作发泄对象。这群人并非良主,若能脱身,还是尽快脱身为好。”

王百川脱口道:“我能为您做事吗?”

关横没有立即答应。

他微微垂眼,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间的血迹。他的手生得极为好看,皮肤如玉石,骨节如修竹,上面大多数是别人的血,只有指骨处磨破了些许,渗出两三粒血珠。

鲜血被抹开,变成模糊而粘腻的一片云。

最后才跟随着这个夜晚的风波,一起消失不见。

关横将纸巾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朝不远处等候的车走去,平静道:“我用人只看能力,雇佣与否,都与今天晚上无关,一切遵循正规的考核流程。你若是下定决心,可以来试一试。”

后来,王百川认真准备,凭实力通过了最后的面试环节。

关横依然平静道:“若你愿意,我想请你做我的司机。”

这一合作,便是八年。

八年间,王百川没少悄悄观察这位新老板。

关横给手下人的待遇,那真是没得说,薪资丰厚,态度尊重,不染半点以玩弄他人为乐的恶习。但关系也始终疏离而淡漠,就连跟陪伴他时间最长的管家安嘉,也是客客气气的。

王百川见证关横一路走来,最初潜心蓄力的那两年一过,关横开始崭露头角,以势不可挡的锋芒冲破一切障碍,用雷霆手段整治鸿图集团上下,一连拿下数个大项目的成功。人们被这位年轻掌权人的风采所折服,不消半年的时间,非议便成了赞美。

关横变得越来越冷静,越来越稳重。

如若换做后来的关总,那个公子哥的父亲连烧着高香巴结都来不及,绝不会一时糊涂把项目交给儿子。公子哥若敢挑衅,关横也绝不会动手,大抵是轻描淡写地瞥一眼,甚至根本不会赴约。

八年前关横的微微失态,仿佛只是王百川的幻想。

关横打造了一副刀枪不入的面具,掩藏住真实的自己。

那张面具在初秋的夜晚裂开了一道缝隙。

王百川阴差阳错下窥见,还没来得及细看,缝隙就重新合拢。

八年间,这张面具戴得越来越稳,几乎与血肉长在了一起。

王百川坐在驾驶座上,怀揣着复杂的心绪,遥遥望着关横远去的身影。月色冷冷清清,影子也孤孤单单,逐渐融入了黑夜里的庭院。他知道这不是他分内的事,却总是忍不住想起。

能让那张面具松动、破裂甚至脱落的人,真的存在吗?

那个人出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国庆快乐!吃好玩好休息好=3=

终于放假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一号到六号我们日更!我努力多存一点稿,争取六号之后也能日更!

卖萌打滚求一下收藏和评论,谢谢小天使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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