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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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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死了。”

迷迷糊糊中,方昼听到这句话。

他想直起身来,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痛。一时极热,好像被放在火架上烤着,整个人都在往外散发着腾腾的热气。一时又极冷,忍不住打起哆嗦来,牙关不由自主地碰撞出颤抖的声音。

最初他还能感知到痛,每一处关节都痛得快要散架,痛得恨不得用脑袋去撞墙。每一根筋脉里却又酸又胀,让他连一根手指都难以抬起。汗珠顺着脖颈滑落,把身体浸得汗津津的。

后来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方昼躺在洗得发白的粗糙床单上,却觉得自己融化在沼泽里,浑身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只能越陷越深。

他无力地合上眼皮,彻底失去了意识。

回顾这一生,方昼只觉得憋屈至极。

从小到大,他被灌输的做人理念就是两个字——低调,不可以跟别人抢风头,也不可以跟别人起冲突。正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无论遇到什么事,忍一忍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面对父亲的偏心,方昼忍了。

面对领导的欺压,方昼也忍了。

面对小人的陷害,方昼还是忍了。

就这么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了一潭风平到不能再平,浪静到不能再静的死水。

他是顶级国画大师的亲传弟子,毕业后前途一派光明。

晃眼间十年过去,结局却是穷困潦倒。

他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才将父亲破产欠下的债务还清,落得一身的病痛,画作里往日的灵气也流失殆尽,变成了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小画家,疲惫地蜗居在廉价的出租屋里。

经济上的困难要忍,被追债人殴打要忍,事业跌入低谷要忍。

一切就好像一团淤血堵在他的胸口,一点点地膨胀。

生命的最后一天,如往常一个普通的日子,师父将他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把他的画连同着一句“你不配做我的徒弟!”扔到他的脸上,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方昼默默滚了。

他没少被师父骂,可被骂得连头都抬不起来,这还是头一遭,只觉得脸颊滚烫得如火烧一般,出门迎面撞入冬日的寒风,燥热的身体瞬间凉了个透底,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浑浑噩噩地穿过城市汹涌的人潮,第一次没有把画卷小心地揣在怀里,而是直接丢进了垃圾桶。城市的大屏上播送快讯,著名建筑集团的掌权人关横,将在不久后与单家的独生女举办婚礼。

方昼慢慢地抬起头,望向那张熟悉的脸。

方昼十八岁喜欢上关横。

一晃许多年过去,这份喜欢仍然埋藏于心底。

方昼和天底下所有暗恋者一样,每一次悄悄望向对方的时候,总会猜想那一点如梦境般的可能性。

他会知道有一个人喜欢了他很多年吗?

他还记得这个人吗?

方昼心里空空荡荡,不知道驻足了多久,才迟缓地迈开脚步。他把身上剩下的钱全给了路边的乞丐,回到出租屋里,呆呆地坐在窗前,一动不动地吹了半日的冷风,晚上便发起了高烧。

积累的病痛如大山般倾倒而下。

方昼躺在床上,只觉得那团鼓胀的淤血堵在胸口,像多年来忍耐的种种不平之事,吐不出咽不下,折磨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全凭一口气吊着,渴求着淤血彻底爆裂开来的那一瞬。

妈妈替他找来了医生,什么药都用过了,高烧依然不退。

方昼烧了整整三天,最后死在了这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临死前,他最后一个念头是——

这一辈子活得太憋屈了。

如果有下辈子,他一定要狠狠发疯。

-

“他快死了!”

恍恍惚惚间,方昼再次听到了这句话。

他很想爬起来说:“医生您不用强调了,我知道我要死了。”

片刻,他突然发现不对。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怎么还能听到别人说话?

方昼艰难地抬了抬手指,感觉自己还躺在床上。但是床的质感明显不同,不再是铺着薄薄棉絮的僵硬床板,身体接触到的床面和被子,都极尽光滑柔软,好像睡在一大团蓬松的云朵里。

医生的声音也变了。先前那个医生是妈妈从街角的小诊所里求来的,瞥了一眼他们的居住环境,便知道这一单赚不到多少钱了,态度敷衍而冷淡,话语间夹杂着几分不耐烦的意味。

如今这个医生说的是同一句话,给人的感觉却是大相径庭。

只听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小少爷是早产儿,体质本就比同龄人虚弱,这些年好生养着,才勉强称得上健康。如今他受了惊吓,又在雨里淋了那么久,自然会发高烧。但是您让他就这么烧了一天一夜,才想起给他医治,这不是直接要他的命吗?”

旁边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哭腔:“医生!小昼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怎么可能那么狠心?”

她说:“昨晚一发现小昼病了,我就想着找您来看看。可小叶说只是着了凉而已,睡一觉便好了,不必兴师动众。他这么说也就罢了,他爸爸也跟着帮腔,说从小到大闹了那么多次病,也没见哪次真的怎么样了。我哪里敢跟他们争辩?”

说到这里,妇人的声音低了下去:“您知道……在我们家,我向来是说不上什么话的。”

空气静默半晌。

医生叹了一口气,只说:“我刚才语气太重,您别放在心上。小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我已经给他……哎???”

他瞅了一眼温度计上的数字,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不太确定,又仔细看了看。

先前还是三十九度,怎么一下子降回去了?

他的医术已经高明到这种程度了?!

医生尚在震惊,床上的方昼却是睁开了眼,吃力地爬了起来。

方昼突然起身,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的肌肉也酸痛不止,差点一个倒仰躺了回去。

眼前一片片斑驳的影子忽闪而过。

他咬着牙缓了半晌,才看清楚周遭的环境。

逼仄阴冷的出租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记忆中熟悉的宽敞卧室,头顶洒下来的灯光都暖融融的,照亮了正在不可思议地研究温度计的家庭医生,和床边满脸焦急的妇人。

妇人生得极其貌美,皮肤白腻细滑,只能在眼角眉梢寻找到一点岁月的痕迹,乌黑的长发垂落在精致的刺绣披肩旁边,眼睛里含着秋水般的柔情,一颦一笑极尽温婉。

她急急地问道:“小昼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

方昼不确定地试探道:“妈妈?”

任婉简直热泪盈眶:“是妈妈!妈妈在这,你别害怕。”

方昼怀疑自己疯了。

他闭眼冷静了一下:“现在是什么时候?”

任婉说:“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方昼强调道:“现在是哪一年?”

闻言,任婉一愣。

她转过头,与家庭医生面面相觑:“这孩子是烧傻了不成?”

方昼却是等不及了,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的手机,直接抓了过来。

心里那个逐渐成形的猜想如同一片薄薄的树叶,战战兢兢地挂在茂盛的树冠上,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直到看到屏幕上年份的那一刹那,才被清风一卷,摆脱了束缚,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他重生了。

回到了十年前,一切都是刚刚开头的时候。

方昼的嘴唇颤了颤,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任婉像是恍然察觉到了什么,向家庭医生使了个眼色。

医生迅速接收到暗示,一声不吭地收拾好东西,出去的时候顺便带上了门。

任婉说:“小昼,妈妈知道你受委屈了。”

她抿了抿唇,温声道:“小叶都跟我说了,毕业画展很成功,邱老板想买你们的画,昨晚约你们出去吃饭。小叶肚子痛,中途坐车走了,哪想到邱老板见你落单,竟然起了那种心思。幸好你反应快直接跑了出来,才没让他得逞。”

闻言,方昼挑了挑眉。

他知道这是什么事了。

任婉替他掖了掖被角:“只是生了这么大一场病,苦了你了。”

方昼冷不丁地问道:“您真的相信何叶说的话?”

闻言,任婉动作一顿。

方昼的神色很平静,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那天晚上,邱誓杰对我动手动脚,我想要跑,却被他强行拽住往包厢里拖。何叶当时都看在眼里,我向他求救,他却只是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邱誓杰点了点头,把包厢的门关上了。”

任婉低垂着头,放在被褥上的指尖却不住地颤抖着。

方昼继续说道:“我不愿意就范,拼死抵抗才逃出了包厢,何叶早就把车开走了。晚上下了暴雨,那附近不好打车,我害怕邱誓杰追上来,冒着雨一路跑了回来。”

任婉终于开口,声音低低的,也在发抖:“不要再说了。”

方昼始终注视着任婉,任婉却始终低垂着头,不与他对视。

如今听到这句话,方昼感觉喉咙被一双大手狠狠地掐住,难受得说不出话来,是一种熟悉的窒息感。

他平复片刻,轻声问道:“妈妈,即使我不说,您也应该猜出来了,为什么装作不知道?”

任婉猛地站了起来,尖叫道:“不要再说了!”

方昼的眸子颤了颤。

任婉深吸了一口气,又放柔了声音,劝道:“小昼,算了。无论小叶有没有参与,也无论他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我们都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就算他犯了错,可你爸爸疼他,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何必和他们起冲突?听妈妈的,忍一忍便过去了,算了。”

方昼安静地听完了。

他只问了一句:“我要忍到什么时候?”

任婉一愣:“什么?”

方昼说:“小时候何叶欺负我,爸爸包庇他,我要忍;上学的时候他在背后到处造谣,说我的画是剽窃,我的成绩全是靠师父的关系偷来的,我要忍;现在他把我逼到绝路了,我还是要忍?忍到什么时候?忍一辈子吗?”

方昼从没这么直接地反驳过,任婉一时怔住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忍到……忍到你足够强大啊!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妈妈护不住你,我们只能忍。妈妈这辈子已经没希望了,所以才叫你争气,努力学习努力画画,等你长大了有了实力,我们就可以在家里挺直腰板了。”

方昼不置可否,却问:“等我有了实力,如果他们遇到了困难,我要不要帮他们?爸爸爱赌博,如果他把家里的钱输光了,我是不是可以不管他了?还是要再忍一次,回来帮他还债?”

任婉的气势弱了下去。

她嗫嚅道:“那……肯定不能不管啊。他是你爸爸,小叶也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是一家人啊。”

方昼扯了扯嘴角,只觉得荒谬至极。

任婉似乎也发现自己的话站不住脚,赶紧略过这个话题,摸了摸他冰凉的手背,温声道:“小昼,你放心。他们这次做得过分,肯定知道自己理亏,不敢再为难我们的。你不要乱想了,也不要去跟他们争辩,就让这件事悄无声息地过去吧。”

方昼闭了闭眼,没说话。

这时,门外管家敲门,高声问道:“夫人,您在吗?”

任婉有点吃惊:“我先前让他们去煮姜汤,这么快就好了?”

她转头说道:“进来吧。”

管家高青成走进卧室,手里却不见一点姜汤的影子。他挂着礼貌的微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有意识地越过任婉,看到了床上已经苏醒的方昼:“方先生说,让小少爷快点去宴会厅。”

任婉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什么意思?”

高青成笑眯眯地回答道:“夫人不记得了吗?今晚城东有一个大型酒会,圈里有头有脸的人都要参加,邱老板当然也在。方先生和何少爷早就到场了,这会正聊着天呢。昨天小少爷冲撞邱老板的事情,邱老板还记着呢,方先生让小少爷赶紧过去道歉。”

方昼在心里冷笑一声。

他转过头去,静静地等待任婉的反应。

任婉脾气再好,听到这话也气得浑身发抖,质问道:“道歉?做错事情的又不是小昼,凭什么要求他道歉?更何况他刚刚退烧,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城东那么远,要他来回奔波一趟,就为跟那个家伙道歉?”

高青成依然笑眯眯的,提醒道:“夫人,方先生很生气。”

闻言,任婉猛地止住了话音。

她僵在原地,仿佛一座美丽而毫无生气的雕塑。

她犹豫半晌,缓缓转过身,看向床上的方昼。

任婉艰难地开口道:“小昼,要不……”

方昼打断她的话:“妈妈,我知道您要说什么,我知道了。”

与任婉的想象截然相反,方昼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平静。

方昼甚至笑了一下:“不就是道歉吗?我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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