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朦胧的雨雾掀起一片氤氲,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远山近景。
宣锦泽从楼梯上上来时,便看到解尘站在楼道里望着凝望着远处。
眼里是无尽的忧伤。
这种忧伤里浸满破碎感。
从他重遇解尘的那刻开始,他总能感到解尘身上那种若有似无的破碎的疏离感。
今日更胜。
宣锦泽抬手拨了拨自己湿哒哒的头发,提着夜宵进了寝室。
“你怎么还站在这儿?”邹北从寝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解尘一个人站在楼道上看雨。
解尘瞥了眼身旁的邹北,单手将脸盆夹在腰侧里面放满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
“看月亮。”解尘收回视线淡淡的回答。
“大哥,你逗呢,下雨天哪来的月亮。你是不是选社团选傻了。”邹北调侃道。
“有的。”解尘苦笑了一声,刚刚经过。
邹北觉得解尘像是有什么大病,大晚上的不洗漱站在雨帘前说自己在看月亮。
但是转念一想就解尘那曲折的经历,搁谁谁也得疯,父亲出轨,母亲再婚,还没从离异的悲伤中走出来就陷入了更深的悲痛当中。
亲生父母双双离世,便宜爹拿走遗产还处处打压。
邹北无声的叹了口气,“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要是手头紧,我这儿有你先拿去用着。”
“不用,我还有点积蓄。”解尘的眼神有点儿暗淡。
对于解尘的拒绝,邹北见怪不怪,他完全能够理解,一个人在经历了莫大悲伤后的应激反应。
那种心里的敏感和精神上的伤痛也只能交给时间去抚平。
邹北好奇的问: “既然没有忧虑,那你大晚上的站这儿干什么?”
“看月亮。”梁辰回答。
“得,不问也罢。”邹北转了一个身换只手夹脸盆,背靠着栏杆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空白的墙壁,“你报了哪个社团?”
解尘,“围棋社。”
“怎么?”邹北猛然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解尘,“我还以为你会选跆拳道呢。”
是啊,他也曾以为自己会一直条路走到黑,就像爱那个人一样。
但事实证明,有些东西你就是要割舍,再痛也的割舍。
撞破南墙回头太晚,物是人非便再也回不了当初。
解尘苦笑着说:“可能是围棋社有联赛奖金。”
“跆拳道没有吗?”
“有。”
但是他不能去。
邹北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不说这个。总之你要是没钱了就来找我。”
解尘笑笑,“找你干吗?”
“操,当然是给你当债主,难不成要我养你啊!”
“也对,你要养也是养你的暗恋对象,啊,不对,是别人的男朋友。”
邹北端着脸盆往解尘胳膊上砸了一下,“滚,白瞎了我呆在这儿陪你聊这么久,走了。”
晚自习刚下课,解尘就接到了他那个便宜爹的电话,大致的意思就是让解尘跟着他去别的省市生活。
他不仅可以让他上最好的贵族学校,还可以给他提供优渥的生活条件。
如果解尘不按那便宜爹说的做,那么他会彻底断了解尘的资金。
那就意味着,他一年起码要挣20万才能将学费凑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和伙食费。
这无疑是压在他身上的一座大山,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委拒。
当初他转校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一个人,现在这个人就在他眼前,他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开。
除非。。。。。。
“哎,操。”宣锦泽拍着胸脯努力按压着心心脏的跳动。
他刚吃完夜宵出门扔个垃圾准备回去刷几个短视频睡觉。
结果倒好,门一开直接让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就连那微末的睡意都被吓没了影。
宣锦泽看清人后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倍,“大半夜的不睡杵这儿装鬼呢。”
解尘听到背后传来的吼叫声转头一看,宣锦泽站在门口拍着胸脯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白色的深V毛衣搭配宽松垮裤,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慵懒无比,就连瞪眼的表情也显得异常的可爱。
额前的湿哒哒的碎发粘连在一起,鬓角渡着一层朦胧的水雾,一看就知道是刚才淋了雨没有及时擦干。
解尘几不可见的皱皱眉回答:“等月亮。”
“神经病,下雨天等什么月亮。”宣锦泽扒拉一下湿发,拎着手里的餐盒往垃圾桶那个方向走。
为了给楼道里添置这么个玩意儿,他可没少作妖。
有段时间,宣锦泽迷上了吃宵夜,天天翻墙去买,但他又不想第二天起来时一屋子的怪味道。
便仗着宿管不敢拿他怎么样天天跑去敲宿管那儿要宿舍楼的钥匙外出丢垃圾。
时早时晚没个定数,直到有次宣锦泽三更半夜来敲门,还来来回回接连敲了四五次,气的宿管差点儿当场暴走。
最后看着宣锦泽那嚣张的样子,愣是硬生生的将脾气压下,并答应第二天一早寄给他在楼梯口安排一个垃圾桶,这才把这祖宗送走。
宣锦泽扔完垃圾回来时,看见解尘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站在栏杆前一动不动跟个门神似的。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阴雨蒙蒙,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有月亮的样子。
翌日午后
宣锦泽在教室里吃完饭就跑去去跆拳社报道,刚进门就看见了陈鑫和李凯。
两个人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叽叽喳喳个没完。
啧
宣锦泽不禁感叹,这世界真的是过于狭窄。
怎么报个社团也能遇上这两个人。
宣锦泽从他们身边经过随便找了个位置开始听社长介绍社团的成立,传承和发扬。
这种官方的不能再官方的讲稿听的他昏昏欲睡,就在他歪睡在椅背上不知道点了多少次头之后,身侧突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吓得宣锦泽差点儿从椅子上蹦起来,他环顾四周看见大家都在鼓掌。
大概是社长已经发言完毕,他极度自然且和谐的加入了鼓掌的行列。
他以为自己做的如鱼得水殊不知这一幕早已落在跆拳社社长林彬的眼里。
他站在台前静静地看着宣锦泽,眼里噙着笑意。
内部会议结束后,宣锦泽刚想离开就被林彬拦住了去路。
林彬单手插兜,笑意盈盈的看着宣锦泽,“小朋友,刚才睡的挺香啊。”
宣锦泽皱眉瞪了他一眼,“没你的讲稿迷香来的香,小小小朋友。”
“嘿,嘴皮子还挺溜。”林彬一手搭在宣锦泽的肩膀上,“走,带你认识几个人。”
宣锦泽推了下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但是对方力气大的有些惊人,一时没挣脱出来。
他挣扎了几下未果,耳畔传来一声吼叫,“陈鑫,李凯,你们过来一下。”
那声音中气十足,吼的宣锦泽差点儿耳鸣,他用手掏掏耳朵,就看见陈鑫他们迎面走来。
李凯看了眼宣锦泽肩膀上的手臂皱着眉一脸不爽的样子,“什么事,社长。”
宣锦泽觉得这人有些莫名其妙,用一脸不爽的眼神看着他是怎么回事。
他跟他又没有过节。
但眼下宣锦泽也顾不得多想,一门心思都在扒拉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
要不是刚进社团第一天不想闹到太难堪,他早就一脚踹在这个动手动脚的男人身上。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林彬按住宣锦泽挣扎的手,笑眯眯的看着他说:“这是我喜欢的。。。。。。”
宣锦泽一愣。
这台词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年解尘像邹北介绍自己的时候用的也是这样的句式。
解尘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说:“邹北,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喜欢的人——宣锦泽。”
邹北当时怎么说来着,“你是不是TM有病,喜欢一男的。”
宣锦泽嘴比脑快,直接将当面邹北的喊了出来,“你是不是TM有病?”
“我怎么了?”林彬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说你是我最喜欢的社团成员之一,有什么问题?”
宣锦泽愣了一下推开林彬,“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还有不会断句就不要说话。”
得
还是我说错了。
林彬心里一个大写的服气,有些人蛮不讲理起来不输给女生。
宣锦泽朝林彬翻了一个大白眼,拍拍自己肩膀像是掸走什么脏东西似的。
林彬看着宣锦泽远去的背影笑笑。
小朋友,气性还挺大。
这一幕落在李凯眼里是异常的碍眼。
他觉得宣锦泽太得寸进尺。
解尘那么喜欢他。
他居然跟别的男人打的火热。
另一边
解尘刚进围棋社就差点儿被劝退。
偌大的教室里只有零星的坐着几个社员大眼瞪小眼的,用眼神瞎转悠。
一看就知道不是些太会下棋的人。
他刚找了个位置坐下,门口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几个学长抱着棋子和棋盘从门口进来,“新来的社员两两坐好,先来几局对杀。”
新来的社员看到学长依次发放围棋阵仗,显然是被唬住了,“社……社长,刚进社不应该先了解了解社团发展围棋起源什么的吗?”
“这个晚点儿了解。”王淼坐在讲台桌前一页一页的翻看报名表,“下个月月初有个围棋联赛我们需要早做准备。”
“不是吧,社长,我们刚进社就要拉去比赛。比赛结果堪忧啊!”
岂止是堪忧,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这批学员质量都不咋地,不是没学过抱着玩玩的心态来试试,就是略懂皮毛棋艺不精。
王淼有点头疼的揉揉脑袋把报名表往前一推,他的心态有点儿崩。
自打社团里那批老社员离开后,他们社团就青黄不接,几乎是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下棋高手。
上学期在围棋赛场被隔壁一初三学生按着打回来后被校领导一顿痛批。
这学期要是再拿不出像样的成绩,这棋社估计是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