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尘坐在座位上,从桌桶里掏出邹北买的喷雾器丢到宣锦泽的怀里。
宣锦泽一看到怀里的喷雾就想起了邹北替解尘揉脚踝的模样,吓得他把喷雾扔回去。
上辈子的事还没清算清楚,这辈子还想让自己伺候他。
门儿都没有。
“你干嘛。”宣锦泽皱着眉。
“你说干嘛。”解尘拉起自己的裤脚踩在椅子上往前一推。
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解尘晃晃手里的药瓶,“当然是帮我上药啊。”
宣锦泽看到解尘脚踝边上的皮肤红了一大片,混在青青紫紫里面,像一副勾的分明的彩绘。
“不要,又不是我.....”宣锦泽话说一半卡住了。
“不是你什么?”解尘指指自己的脚踝,“你敢说这不是你的杰作。”
“谁让你大半夜的卸窗逃跑。”宣锦泽狡辩道,“况且我还帮你顶了卸窗的罪名。”
解尘被宣锦泽这套歪理邪说气笑,“怎么?这事儿还得我反过来谢你不成?”
“倒也不用。”宣锦泽思考了一会儿,说:“咱们两清了。”
两清了,解尘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嘴角一僵,慢慢收敛了笑意。
手上的塑料盖不知道何时被捏出了一条裂缝,许久之后他才淡淡的开口,“挺好。”
他们之间本就该疏远。
保持距离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解尘收回脚脱掉鞋袜,摇摇手里的喷雾器对着脚踝喷了几下,慢慢揉搓。
宣锦泽的视线有意无意的从解尘的脚踝上扫过,很快又将视线移到别处。
摆一副臭黑脸给谁看呢。
脸还没有脚白。
“你这哪是揉脚踝,分明就是搓面条。”宣锦泽吐槽了一句。
“要不是某人下手太重,我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在搓面条。”解尘回怼。
“我下手怎么狠了,只不过是就是晃晃手电筒。”
“是谁大半夜往楼梯上的扔石头,噢,是可能缺德鬼吧。”
“你说话就说话,别阴阳怪气的啊。”
“我就阴阳怪气,你管的着吗。”
宣锦泽被呛得一时无语。
两个人像是陷入了无声的对峙当中,宣锦泽看着解尘眼含怒火。
解尘看着宣锦泽一脸冷淡。
那种淡淡的疏离感成为了无形屏障,横在两人之间。
宣锦泽有难以逾越的鸿沟,无法抹去的阴影,那么解尘呢。
他有什么?
梁辰踏上三楼楼梯口就扯开嗓门大喊大叫,那阵仗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来了一样。
在经历了自己尴尬的场面和庞浩社死的现场,他深悟出一个道理。
只要宣锦泽和解尘独自呆在一起,必然会发生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
为了避免再次撞破不可告人的事情,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提前预警,让他们主动分离。
实时播报就是很好的解决方案。
“宣锦泽,我们已经到楼梯口了。”
“现在拐弯了,马上抵达海啸办公室。”
“宣锦泽,我们马上要到教室了。”
“叮咚,你的午饭已经送达。”梁辰提着午饭朝着宣锦泽晃晃。
比起梁辰的聒噪,邹北显得淡定了许多,毕竟他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
邹北提着饭一声不响的将后门踹开,把饭放在桌上,看着解尘脚踝上涂满药膏,“伤口又疼了?”
“没。”解尘将自己的袜子穿好,脚踩进鞋子里蹬了几下,“好的差不多了。”
梁辰碰了一下宣锦泽,看了眼正在吃饭的解尘,压低声音,“你跟他怎么了?”
他才下去买一顿饭,怎么回来感觉怪怪的。
宣锦泽用筷子戳戳盒饭里的饭菜,他也没搞懂解尘这突来的情绪到底为的哪番。
从开学到现在他是三番四次的作弄过解尘,但比起他以前对自己干的那些事儿,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他都还没有情绪爆发,他倒是先气上了。
“没怎么。”宣锦泽岔开话题,“这个月的伙食费够吗?”
“哎,省着点儿花总是够的。”生活不易,梁辰叹气。
梁辰一想到自己之前那一抖直接将这个月的生活水平从土豪级别抖成困难户就一阵肉疼。
自打给解尘多转了4500那刻起,他连放在食堂窗口的牛奶都不敢多看一点,深怕自己会忍不住诱惑。
“不用省。”宣锦泽拿出手机上按了几下,大手一挥,说:“把剩余的权限转给我就行。”
梁辰一头雾水的看着宣锦泽,随后手机传来叮的一声。
他点开聊天记录一看,傻眼了。
宣锦泽居然给他转了4500。
“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要不要,不要退还。”
“要要要,谁会跟钱过不去呢,你说对吧。”梁辰秒收款,深怕慢一会儿这钱就没了。
他这是打算利用这契机趁热打铁,伺机将人收入囊中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那他是不是要去重新找个人,一起吃饭,一起吃狗粮。
“你是不是……”梁辰试探性的一问。
那只他话还没问出口就被宣锦泽打断,“不是。你不要多想,就是纯粹的接济你。”
“没多想,没多想。”梁辰脑袋点的跟捣药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这TM怎么能不让人多想。
他还没开口呢,宣锦泽就知道他自己想要说什么。
这说明什么?
说明宣锦泽跟他是同频,只不过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这操作,放在以前那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搁现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的典型代表。
谁还没有个羞涩又春心萌动的时刻。
这些他懂。
“同学们,这是我们高中生涯最后一次的放肆,来年今日我们深陷题海战术,将彻底与这些润燥技无缘。”
“活在当下,珍惜现在,抓住机会,体验生活。”学习委员抱着一堆社团宣传报名单,从每组的第一排开始依次轮流往下传。
趁着大家传报名单的间隙,他也不闲着,甚至给各大社团做起了宣传。
“跆拳道,羽毛球,陶泥,总有一款适合你。”
“国画,古筝,围棋,定能满足你的期许。”
“还有文学社,数学社,话剧社等均可涉略”
梁辰接过前排递来的报名单粗略的看了眼,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安高里所有的社团的名称还有相对应的简介。
学习委员,“大家仔细看看,把自己想要加入的社团写在宣传单最下面的回执栏中,一会儿撕下来上交。”
梁辰转身问宣锦泽,“哎,你要报哪个啊?”
“我不去。”宣锦泽想都没想直接回绝。
梁辰像是没听见宣锦泽的回答似的,开始自顾自的琢磨的说:“跆拳道,怎么样?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还可以保护自己。”
宣锦泽愣了一下,大学时期解尘也曾带着他去跆拳道社团里练过,但是他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是迟到就是早退。
同一时期的社员都已经可以参加考级,而他还杵在练靶阶段。
以至于后来他被解尘禁锢在家,无力反抗的那些时光,日日夜夜都在后悔当初没能多学点格斗技术。
宣锦泽莫名有些心动。
如果他的格斗技术再好一点,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在上大学的时候一拳揍晕那个心怀不轨的让人恶心的男人。
在解尘把他捆绑在窗户旁边的栏杆上时就多了一丝反抗的勇气。
甚至在那段反复逃跑的日子里,能够早早的成功那么一次。
“去吧,不然得无聊死。”梁辰的黏腻的撒娇让他倍感不适的拉回思绪。
他将回执单撕下来塞到宣锦泽的手上,继续说:“再说又不是得天天报到,实在不行,迟到早退也是可以的。”
“如果你不喜欢跆拳道,那我们就去学围棋。”
“这个简单,只要坐在那里就行,不像跆拳道那么累。”
“怎么样?去吧去吧,就当是陪我嘛。”
梁辰抱着宣锦泽的胳膊把脑袋靠在他的手臂上,边蹭边撒娇。
“操。” 宣锦泽打了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拍开梁辰的胳膊满脸嫌弃的弹弹自己,“有事说事,别TM动手动脚的。”
梁辰瞪着眼睛一脸委屈的说:“你变了,自打有了解尘之后,我这朵小花就入不了你的眼了。”
宣锦泽抬腿就是一脚,“你是有什么大病吗?”
“我没有。”
梁辰从笔袋里拿出笔,抽过宣锦泽手里的回执单刷刷刷的写完一把塞到学习委员手里,深怕他反悔。
“哼,我不管,反正你要跟我一起去。”
邹北默默地收回视线,往解尘的方向靠靠,“你是不是跟宣锦泽闹别扭了。”
吃完饭后,解尘就一直低着头画棋谱,画了涂,涂了画,稿纸是一页一页的撕。
浑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近,熟人远离的气场,周遭的气压一度被压到零点,冷的他都想回寝室再那条外套裹着。
邹北盯着解尘看了一会儿就听到前面传来弱弱的声音。
“可……可能不是。”庞浩回答。
“那是什么?”邹北看了眼庞浩,又看了看他身边的空位置坐了过去。
庞浩有些难以启齿的看着邹北,今天中午他从教室逃离后,特意去恶补了一下有关于同性之间亲密关系的知识。
才明白,原来同性之间也可以有酱酱酿酿,而且还分什么攻,受,壹,零。
他看解尘那脸拉的老长的样子,估计就是对宣锦泽的认知出现了问题。
“可……可能是属性认知错误。”庞浩微红着脸。
“属性认知?什么是属性认知?”邹北追问。
庞浩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不是……你TM红什么脸。”邹北拍了一下庞浩的脑袋。
庞浩把自己的网页浏览纪录塞到邹北的手上让他自己看。
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
邹北也红着脸,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