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晨风吹动少年的头发,张扬恣意亦如少年人。
宣锦泽单手插兜侧过脑袋,桀骜不驯的脸上写着老子就是痛经。
今天就算是校医来了。
老子这经也痛定了。
事实证明,宣锦泽没能迎来校医而是王海啸的当头一击。
王海啸被宣锦泽给气的差点儿心梗直接去了。
他教书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皮的学生,旷课迟到,打架滋事,翻墙卸窗,回回都在他的底线上来回反复的蹦迪也就算了。
现在居然离谱到说自己迟到时因为——痛——经。
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但凡宣锦泽能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收收,按时读书好好上课,他也不至于天天吃降压药。
“痛经是吧?”王海啸卷起手里的课本敲在宣锦泽脑袋上。
“啊,嘶——”宣锦泽捂着自己的脑袋,痛的直揉,“好痛。”
“经痛还是头痛。”王海啸举起手上的书卷在宣锦泽面前挥了挥。
书卷在他面前挥过发出嗖嗖的声响。
宣锦泽咽了咽口水,老实道:“头痛”
“很好。”
王海啸把书往自己手上一敲,那声响吓得宣锦泽肩膀一哆嗦。
这可比敲到自己脑袋的力道大了不止一点点。
王海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宣锦泽,阴阳怪气的说: “恭喜宣锦泽同学,喜提操场10圈,检讨一份,检讨并于中午之前上交。”
宣锦泽觉得自己刚才被王海啸摆了一道掉坑里了,但碍于老师的权威他只能乖乖认怂。
毕竟写检讨的滋味可比请家长的滋味好的不止一星半点。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高兴的太早了。
操场边上光影斑驳,阳光透过树梢星星点点的散落在地上。
微风拂过柳树莎莎作响,带着碎光宛若掀起一片星海。
解尘站在操场的观众席上看着宣锦泽绕着操场跑圈。
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就像渡了一层白光,少年纤细的身影被拉的欣长。
微风吹翻他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眉头微蹙,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不可否决的坚定。
啧。
他这是对痛经有什么执念。
解尘站在观众席上静静地看着宣锦泽。
双手放在栏杆上,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轻扣着可乐的灌口下方,在空中轻轻摇晃。
可乐罐里的气泡在空气中炸裂,刺爽的甜腻感逐渐浓烈。
宣锦泽在绕跑7圈之后整个人就像干枯河道上即将被晒干的小鱼,只要嗅到一丝水味儿恨得不将自己扔进去滚上几圈。
他闻着气泡的味儿将视线顺到观众席上。
席上的男生驻足而立,双手撑在栏杆上整个人看上去慵懒又散漫,对上宣锦泽的视线时还朝他晃了晃手里的可乐。
解尘将罐口低在唇齿间,微仰着头大口大口的灌到嘴里,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一上一下的滚动。
宣锦泽下意识的跟着吞咽了一下。
要不是被解尘闹腾了一番,他不至于跑到食堂时连杯牛奶也要不到,只能就着气干咽了两个包子。
现在又被王海啸扔到操场上溜了几圈后,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处于濒临脱水的状态。
宣锦泽的目光牢牢的锁定解尘手里的可乐,馋的直流口水。
解尘像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将可乐举起来在空中晃了几下,嘴角微微上翘。
操。
真特么不是人。
宣锦泽瞥过视线,余光中却看到解尘单手撑在栏杆上,从看台上一跃而下,另一只手稳稳的拿着饮料。
落地时还朝着宣锦泽的方向刻意的喝了一口,气的宣锦泽想冲过去把他按在地上教他怎么做人。
“热闹也看了,可以散了。”宣锦泽白了解尘一眼继续跑。
“还没看够。”解尘将可乐罐扔到垃圾桶里追了上去。
“你不是让我离你远点吗?这句话现在也同样送给你。”宣锦泽抿抿干燥起皮的嘴唇。
“晚了。”解尘说。
宣锦泽给解尘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加快了跑步的速度。
他觉得自己要是再跟解尘多说几句话,还没被渴死就先被气死了。
什么人嘛
真是的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微风灌入领口将宣锦泽整个人膨胀了几倍,圆鼓鼓胖乎乎的就像商场里那种冲了气的卡通娃娃。
解尘心想,还蛮可爱的。
“哎,你等等我。”解尘追在宣锦泽的身后喊了一声,“痛经不能剧烈运动。”
“解尘,操——你——大——爷——”宣锦泽迎风怒吼。
放学铃响,走廊里陆陆续续的涌出一大批学生,让原先寂静的只有偶尔传来朗读声的校园顿时炸开了锅。
嬉笑打骂声从教学楼里传来。
邹北收拾好桌面准备去找解尘吃饭时被梁辰给拦住了。
“早上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都不准说出去。”梁辰警告他。
邹北看了梁辰一眼又做回回去翘着个二郎腿,饶有兴致的问:“莫非你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梁辰抿紧嘴唇。
他倒是没见到什么触目惊心的场面,但是他看到邹北边跑边穿衣服就很难不让人多想。
一早他买好了早餐在教室里等宣锦泽,结果等到早餐凉了也没见他从寝室出来。
他刚想给宣锦泽打电话,电话还没来得及拨出去就看到一路狂奔的邹北。
邹北左手腋下夹着外套,脑袋上套了件薄款毛衣,另一只手往袖口里伸夹着外套的那只手将可劲儿的拽着袖子。
结果一连拉了几次也没把手从袖口拉出来,急的的直接将外套叼在嘴里。
梁辰猜测要不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他不至于这么大的反应。
“我没有,但是你有。”梁辰一脚踩在邹北的桌沿上。
“我也没有。”邹北反驳道。
“没有最好。”梁辰从桌子上跳下来准备去找宣锦泽。
大量运动后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胃口吃午饭,如果没有的话他就去买点糕点之类的先备着。
“你去哪儿?”邹北朝梁辰喊了一声。
“管好你自己就行。”梁辰头也不回的回答。
“我劝你最好别去操场。”邹北跟在他身后悠悠然的开口。
梁辰刚迈出教室门口的脚一顿,看了眼从他身边经过的邹北。
他眉头一挑,莫非解尘也在——操场?
是了。
宣锦泽前脚刚后,解尘后脚就以脚伤为借口出去了。
“你去哪儿?”梁辰紧追着邹北的步伐。
“操场。”
“艹。”梁辰暗骂了一声。
宣锦泽绕着操场跑完10圈,直接累瘫在跑道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跟不要钱似的拼命的往下淌。
满脸绯红,嘴唇干的能看到一条条凹陷的唇纹。
宣锦泽抿抿嘴唇,他还没来得及擦额头上的汗水,身边又传来熟悉的气泡水的味道。
宣锦泽强撑着身体从地上坐起来,用胳膊碰了一下解尘,“可乐哪儿来的?你刚不是喝完了吗?”
解尘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指自己的裤子。
宣锦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他发现解尘的裤兜外侧那层布料上面有一片水渍。
所以,这厮真的是故意来看他笑话的。
“你是不是闲的?”
“有点咸,所以需要喝点可乐调剂一下。”
“你TM……”能不能好好说话,宣锦泽本来是想这么怼他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话都到嘴边了愣是拐了一个弯儿,“给我喝一口。”
解尘盯着他看了足足一分钟,缓缓道:“痛经不能喝冰的。”
“卧槽。”一提起痛经两个字宣锦泽瞬间就炸了,“你TM要不要这么缺德。”
宣锦泽要是早知道编这个理由会被王海啸扔到操场上跑圈,当初他就算是编阑尾炎痛死也不说自己痛经。
“没你缺,开学典礼那天的举报电话是你打的吧?”解尘仰头喝了一口可乐,气泡在肚子里发酵打了一个嗝。
宣锦泽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知道?”
“你刚不是承认了嘛。”解尘拿着饮料在他面前晃晃。
当着宣锦泽的面又舒舒服服的喝了一口,末了还不忘点评一句,“冰冰凉凉好舒爽。”
“炸我。”宣锦泽差点儿被自己蠢哭,“你想怎么样?”
“一报还一报。”解尘晃晃手里的饮料。
宣锦泽暗骂了一声,这混蛋是真的笋,他姥姥家里的竹笋都没有他笋。
在一个剧烈运动后的人面前畅快淋漓的喝着冰饮,无异于凌迟。
果真,这人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深谙气人的门道。
亏得他之前还以为他只是来看热闹的,现在看来,这厮分明就是过来添堵的。
宣锦泽一口老血哽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解尘喝完饮料起身拍拍自己的裤子,转身手腕微微一掂,可乐罐以一个完美的姿势掉进垃圾桶。
宣锦泽也嗖的一声解尘身边站起来,脸色极臭,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被气的。
解尘看了一眼宣锦泽拉胯这脸,这脸色别提有多难看。
梁辰刚到操场就看到宣锦泽沉着脸那表情简直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他扒拉开邹北直接冲了过去。
邹北踉跄了一步,差点儿摔倒。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力气还不小。
梁辰一把扶住宣锦泽,“宣啊,你怎么样了?还痛经吗?”
宣锦泽脸色又沉了几分。
神经大条外加脑补能力十足的梁辰并没有发现宣锦泽的异样,还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的管自己说。
“男生也会痛经吗?”
“我怎么都没有痛过呢?”梁辰伸手摸摸自己的腹部。
“宣啊,痛经到底有多痛啊?”
梁辰刚转头就对上宣锦泽死寂一般的眼神,脸上沉得能抹黑两个白亮瓦锃的锅底。
他尬笑的打岔道:“你是不是还难受啊,要真难受可不能忍着。我带你去校医那儿看看,开点缓解经痛的药。”
宣锦泽要紧后槽牙怒气值蹭蹭的直往上涨,刚想爆发就听见一旁的解尘笑出了声。
解尘嘴角微微往上斜,懒散的神情上挂着贱贱的笑容,那看戏的模样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宣锦泽咬牙切齿的看着解尘,那表情恨不得将他揉碎了扔到垃圾桶里去。
解尘侧过身将自己的脑袋凑到宣锦泽的耳侧,“痛经一般没有高潮,除非......特别想要。”
宣锦泽脑袋上哐当一声,一道雷劈了下来,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几秒之后,一道声如洪钟的音色响彻校园。
“解尘——”
我、操、你、大、爷。